第三十一章 半枚指纹

    “喂，你不要乱动，这张画上可是有重要指纹的。”
    关斗南正向伸手摸一摸这张油画的画框，便被旁边一个鉴识课警员叫住，言辞有些不善。
    “指纹？这样的油画上也能检测出指纹来吗？”
    这张画并不是那种油墨打印出来的便宜货，没有用玻璃装裱，关斗南甚至能够看到画作上那细腻的笔刷痕迹。就算不是正品，这也是画家用手和笔一点一点画出来，付出了劳动的“仿制品”，而不是“复制品”。
    “在这种油画上提取指纹有专门的方法，不过这次的指纹并不是在‘画’上。”那名警员指了指画框下方的一角，“这里，有半枚指纹，而且还是濑羽先生的。”
    “那不就有证据了吗？”关斗南疑问道。
    “所以说你们这些外行啊……虽然是指纹，可惜，是陈旧性指纹，并不是新鲜留下的，不能当做这次案件的证据，而且那个形状也有点奇怪。”鉴识警员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说道。
    “您能详细和我说一下吗？我……呃，是一名新人演员，马上要参演一部刑侦主题的电视剧，对这个稍微有些好奇。”
    “哈，看到你的脸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演员了，上次我的同事还拿了一张你的照片给我们看，结果听说他女儿已经要迷上你了。你这次应该是和那个高中生侦探一起来增加现场经验的吧？听说那个高中生侦探的妈妈之前也是有名的演员来着，你能抓住这个机会也不容易。”
    鉴识警员似乎对自己的猜测很有自信的样子，不仅“猜中”了关斗南的职业，还十分贴心地给他增添了一个背景设定。
    那自己该说点啥呢，感谢一下一开始给我拍照的那位大叔？不过看个照片就迷上什么的……应该是在开玩笑吧。关斗南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摆出营业笑容来。
    “嗯……，看在你能够特地到案发现场增加经验的这种敬业态度上，我就和你讲一讲指纹的提取知识。我们提取指纹一般会用到四种方法，分别是碘蒸气法、硝酸银溶液法、有机显色液法和我们暂时做不到的激光检测法……”
    “这枚指纹属于用硝酸银溶液法提取的，所以会发黑。这一枚属于陈旧性指纹，虽然暂时无法判断出准确的时间来，但通过水分、油性成分以及蛋白质的残留效果看，至少也有个几天了。”那名警员指了指画框上那枚有些隐蔽的黑色指纹，“再加上，这个指纹只有在画框上的半枚，画作本身上却没有，大概是在还没有装裱画框的时候无意间留上去的吧。”
    “这样吗？不过，平时在清理擦拭的时候不会把指纹擦掉吗？”关斗南道。
    “可能是因为指纹比较靠里，画作本身没有用玻璃保护，所以就算是来擦拭的清洁人员也只是擦拭了一下外缘吧。”鉴识警员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才给出了这样的猜测，“别看指纹这种东西平时看不见，但有时候意外地持久，数年前的指纹有时候也能检测出来。”
    “原来如此……”关斗南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的画框，是由内向外呈阶梯状不断变厚的，那半枚指纹处于最里面的一级上，说是没擦到也是“合理”的。
    嗯……这很合理。
    “不过……”鉴识警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半枚指纹的方向稍微有点不对劲，你看，只有半枚右手中指指尖的指纹，指尖方向却是朝下的。”
    “确实是朝下……这代表着？”关斗南一时有些没能理解警员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想用手指在画框上留下一样的指纹的话，最方便的办法是伸手用指尖去够画框最上面的那一块，然后再把画框倒过来。”鉴识警员做了个摸高的动作，这样他的中指指尖恰好会有一半留在画框上，“要么是从背面伸手向前面摸。不过，既然是在画框还没装裱的时候留下的指纹，那无论在哪留下指纹都不奇怪了。”
    “从背面向前摸……”鉴识警员说者无意，关斗南却是听者有心。如果说正常情况下，他做出的推论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这可是一个不怎么正常，有着超能力替身的世界。
    通过鉴识警员刚才说的话，关斗南首先想到的能力就是——穿墙。
    真正实现物理上的“从画框的背面向前摸”，就能在画框上留下半枚指尖向前的指纹。而且有这样的能力，只要稍微做点准备，也能够轻易做到不留任何足迹的完美犯罪。
    虽然在《jojo的奇妙冒险》原作里替身似乎本就拥有着随意穿墙的能力，但有时候却又会被打到墙上……毕竟有时候是剧情需要所作出的演出效果，不能全部当真。
    何况，“指纹”这种东西可不是替身该有的，除非他的替身能力就是控制指纹……呃，倒也不是不行。就像单凭dio一开始的表现，你也很难猜出他的替身能力到底是时间停止还是控制楼梯。
    人很难想象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比如说你很难去想象一种从未见过的颜色，再比如鲁迅曾说过的本应该“天马行空地挥写”，最后却也不过是“三只眼睛，长颈子”的鬼怪形象。
    在没有使用【映照】能力的情况下，关斗南也只能猜测到这个程度。
    “对了，这个画框后面，应该没有密道什么的吧？那些电视剧里不是都有掀开画框后忽然冒出一条秘密通道之类的设定吗？”
    “哈哈，果然是演员啊，你平时看的那些东西多数都是为了剧情效果展示出来的。”鉴识警员伸手在墙上敲了敲，“这是实心墙，而且很狭窄，根本不可能有人从里面建密道什么的啦。”
    “这样啊……谢谢您的讲解，我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不打扰您工作了。”
    和这位除了有点热衷于八卦和脑补之外还算不错的鉴识警员打了个招呼，关斗南走出这间客房，往隔壁走去，那里正是《向日葵》背面的客房。
    相较于守卫森严的案发现场，隔壁的这件客房并没有被封锁起来，不过也被警官们调查了一番，门也没有锁。这件客房内的装修陈设和隔壁基本差不多，房间内也挂了一副画作，但并非是梵高的《向日葵》，而是一副关斗南没见过的日式浮世绘。
    “挂的位置是在进门右手边的墙上……《向日葵》背面的墙，应该是这个位置。”关斗南多看了几眼那张画，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面可能被穿透过的墙上。
    伸手摸了摸，将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屈起手指敲了敲，再用力按下去，除了感觉装修材料很高档以及墙壁很结实以外并没有感觉出什么特殊之处。确实如那名警员所说，不像是有密道的样子。
    “看起来并不是将墙壁异化的能力……听声音里面应该也不是中空的，没有密道之类。到底是直接穿墙，还是什么别的能做到同样事情的能力呢？”
    关斗南又在邻近的几间客房里都走了走看了看，现场的警员们大概是听到了他之前和鉴识警员的对话，所以并没有对他加以阻拦。当然，也没有什么优待就是了。
    调查完一圈，关斗南随便倚在走廊侧面的窗台上，拇指向上托起下巴，开始思考了起来。
    “首先，在我能做到的程度里尽量帮助破解这件案子，这一点是要先确定下来的。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积累与替身使者作战的经验，一方面也有助于获得工藤新一的帮助……”
    “如果濑羽的能力真的是穿墙之类的，并不算太强但非常适合‘表演’，视觉震撼感很强，说不定可以通过这个来说服工藤新一……”
    “不过，还不好说他的能力就一定是穿墙……按照工藤新一的思维来想的话，濑羽的不在场证明是基于他在案发时位于有相当距离，且没有其他出口的洗手间内这一事实。虽然看起来和发生在关斗南身上的案件很像，但二者又存在着不同。”
    “三成正人的不在场证明有足够的人证为他证明，且自己并没有隐藏的意思，能力发动起来也不需要自己做出什么举动。但濑羽却需要到一个密闭的，别人看不到的空间内。这至少说明他的能力不方便在人前使用，应该也不是能够超脱时间限制的能力……至少表面上是一种能够在空间上达到‘间接’效果的能力。”
    “现场没有留下过进出的足迹或者指纹，这一方面有可能是濑羽根本不需要‘进出’这个动作，另一方面则是他有着控制指纹或足迹的能力。鉴于刚刚做出的‘空间’能力的推断，这两种能力的差别实在是大了点，同时存在两种能力的可能并不大。从山崎先生身上中刀的位置来看，濑羽的能力应该还是表现为‘出现在他身后捅刀子’。”
    “要说山崎先生身后有什么，那就是那副有些突兀的《向日葵》油画……这幅画，真的是因为巧合才出现在那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