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杀我自己

    “为，为，为什，为什么……”
    虽然被手枪子弹命中了头部，摧毁了大脑，馆长此时却依然像那死而不僵的百足虫一般，肢体的末端不停抽搐，口中模糊不清地呢喃着，双目圆睁，满是不解的神色。
    “虽然真正经历过的战斗不多，但我却发现，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就像两门玻璃大炮在互相攻击。每个人的杀伤力都极度超群，本体却脆弱不堪。与其说是‘攻击’与‘防御’的对抗，不如说是‘命中’与‘闪避’之间的对抗。”
    “高成岩二”的身影突然破碎，露出关斗南的脸，冷冷地对着已经被宣判死亡，只凭着最后一点生命力而苟延残喘的馆长说道。
    他的身上斑驳落下碎片一样的“假象”，刚才打出那道攻击的其实正是伪装成高成岩二的他本人，相对的，那一拳的攻击力其实也并不太大，如果馆长能够仔细思考，便会发现破绽。
    “命中……闪避……”馆长的嘴唇哆嗦着，艰难吐出这两个词来。
    “对于能够盗取别人格斗能力的你，和正面战斗力其实并不算特别优秀的我们来说，想要让必杀的攻击命中你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近战的话，你的反应速度太快了，根本打不过，而我们打出的远程攻击，却都会被你的替身挡住。”关斗南凑近馆长，从地上捡起那片突然冒出手枪，击中了馆长的木板。
    “所以，我需要让你，自己将能够击杀你的攻击挪到你的身前。”
    “我把手枪粘在了木板上，又在上面附加了一层假象，让你根本看不到它。然而，当你想要再将木板扣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就会触动扳机——制造这种扭曲实质的假象，几乎消耗了我一大半的存量。”
    “这种方法取材自某位外国友人，可惜你不喜欢吃香蕉，不能完全复刻。”关斗南微微一笑，将拿下来的手枪对准了终于意识到自己遭受了“骗局”，对他怒目而视的馆长。
    关斗南并没有开枪，或许是因为这个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的力量，连替身都已经消散。
    “我，我诅咒你……”馆长的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阴狠地说道，“我诅咒你，你会遭受，比死，还要痛苦……你会，永无止境地死……你……”
    “让我来吧。”阿帕基从后面走来，伸手接过那把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馆长头上那个弹孔连续扣下扳机，直到将弹夹中的子弹全部打空。
    早该死去的东西终于彻底死去，头歪向一边，眼睛却依然圆睁。
    “……你的手很稳。”
    看着彻底断气的馆长，关斗南沉默了片刻，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居然没有任何心理波动，连开枪的时候手都一点也不抖，连我自己也很惊讶。”阿帕基叹了口气，将手枪倒转过来，握把朝外递给关斗南，而后者也无声地接了过去。
    “……这把枪，是你自己的？”阿帕基问道。
    “本来，它应该是用来杀掉我的。”关斗南抚摸了一下那只手枪，枪管上还残留着热度。说来有趣，尽管这支枪在他手里待了好久，却没有一发子弹是他自己打出去的。
    一开始是贝尔摩德，后来是阿帕基。自己只是用小黑不断“表演”从贝尔摩德那里取材来的，开枪的动作，算得上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纸上谈兵了。
    “战利品，我懂了。”阿帕基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这把枪的来历，“你一开始没有把这个告诉我，是因为想要隐瞒？还是突发奇想？”
    “二者都有吧，一开始我和你说的，用我的替身辅助你的‘忧郁蓝调’，让它能够在不‘重播’的情况下变成其他人的姿态，用来迷惑敌人。同时也会为他附加额外的战斗力，让忧郁蓝调能够短时间与馆长抗衡……”
    如果以六维数据面板来评价的话，忧郁蓝调的替身本身在不“重播”的时候破坏力和速度只有“c”级，也就是正常人类极限的水平。只不过馆长在获得了高成岩二的格斗能力后，虽然本体还是人类，破坏力和速度却已经是超越人类的极限，达到了b级，不是普通状态下的忧郁蓝调能够媲美。
    当然，无论是替身还是他们的本体，脑袋上都没有飘着一个现成的能够直观看到数据的面板，所谓的c级b级也只是关斗南的估计，理解大意即可。
    忧郁蓝调的破坏力和速度在关斗南的评价体系里差不多就是c，获得了高成岩二能力的馆长则是c+，至于高成先生本体，恐怕会有b的评价。关斗南做的，就是让小黑给忧郁蓝调附加一层“力量”和“速度”的假象，补全这个加号。
    当然，这种涉及力量之间直接对抗的“实质”假象，消耗是十分惊人的，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
    关斗南和阿帕基本来的计划，是以这种形式误导脑子不太好使的馆长，让他换掉高成岩二的力量。关斗南再趁机给自己附加“晦暗环境”的假象，潜行去获得储存有高成岩二灵魂的那块木板，再试图让高成岩二恢复原状。
    “这个家伙说，他的能力是单向，不可逆的。所以我在尝试的时候失败了，思考之后，想出了这个方法。”
    按照关斗南本来的计划，高成岩二是可以恢复过来，作为他们的最强队友。但既然馆长的能力是单向，他自己肯定也清楚这一点，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简单来说，把高成岩二的“书皮”藏起来，再让小黑变成他的模样，以此制造一个“高成岩二没有被单向所限制”的假象，让馆长在慌乱之下不得不确认自己的能力有没有失效。
    而关键，自然是那块木板。
    关斗南仿照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中，主人公乔鲁诺·乔巴拿将手枪变成香蕉，让敌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吃下，从而杀死对手的操作，利用替身能力将那把一直带在身上却没用过的手枪和木板融为一体。
    为了确保馆长拿到木板后，能够顺利击发，关斗南不仅将手枪的“碰撞体积”改成了“无”，还将“扣动扳机击发”改成了“扣在脸上击发”，这两个几乎从根本上改变实质的假象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信息存量。
    而实际的效果证明，这种花费很值得。馆长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拿到木板后就和往常一样，直接扣向自己的脸，也自然而然地触发了扳机，达成了“我杀我自己”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