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咚噔叮咚噔叮咚噔叮……”
    不断流出的三连音钢琴声似乎是从天空中传来，打断了单调重复的木鱼声，也打断了和尚的诵经声。
    “这，这是，《月光》！！”
    来参加法事的多数都是月影岛本地人，自然也听说过被诅咒的钢琴和《月光》奏鸣曲的故事，尤其是现在黑白照片还摆在前面的龟岛村长，也是在《月光》的乐声中因心脏病而死去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男人们惊怒交加地站起身来，寻找着乐声的源头，女人们则更多是捂住嘴巴，或者直接失声尖叫出来。原本安宁肃穆的法事现场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充斥着人们的喊声和脚步声。
    “是那架钢琴！那架被诅咒的钢琴！”
    “可是，那个房间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人在弹钢琴……”
    “这不正是因为它是被诅咒的钢琴吗？诅咒啊，因为诅咒所以不需要人弹就能发出声音……”
    “仔细听，不是那架钢琴，在楼上！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可二层根本没有别的东西啊？果然是幽灵……”
    “笨蛋，那当然是在楼顶上有人放音乐或者弹琴啊！你是傻的吗？！”
    “村民们，和我一起出去，抓住那个在这种时候搅乱龟岛大哥法事的混蛋！”
    有几个看上去还稳重一点的中年男人似乎还保留着理智，找到了声音的源头，现任村长黑岩一挥手，叫上另外几人，准备冲出门去，找那个在屋顶上弹琴或者放音乐的人算账。
    可等他们到了门口，伸手扭动把手，发现这扇门无法打开时，脸色却都一瞬间变得十分有趣。
    “门……打不开。”黑岩村长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应，应该是被那个人从外面锁住了。没问题的，我们肯定能出去，然后抓到他……”
    “有可能是用强力胶堵住了锁孔，然后用棍子或者锁链把外面锁住了吧。既然门打不开，不如试一试窗户？反正这里都是一层，翻窗户出去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仿佛恰好出现在这里的神代圭开口建议道。
    “说的是，就算他在外面用胶水堵住，窗户总不能这么做。我们去找窗户！”一个看上去就很愣头青的年轻男子振臂一呼，带着几个男子分散开来，在村公馆到处找能打开的窗户去了。
    “黑岩村长，你不一起去吗？”神代圭看向并未和众人一起离开的黑岩村长，这位身材不高，肚子也因为年纪的原因膨胀起来的秃头男子似乎在愣神，不知道想着什么。
    “啊？我，我，哈哈，我年纪大了嘛，不如他们年轻人来得敏捷……”黑岩村长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对了，请问您是……”
    “鄙人神代圭，一名导演。”
    “哦哦哦，你，不，您就是那个有名的神代圭……呃，真是抱歉，让您看到这种事情。那个，我现在需要去维持一下这个混乱的局面，抱歉，等之后我们再聊吧……”
    黑岩村长眼中精光一闪，像是看到了实体化的日元，但紧接着又打着哈哈，找了个托辞离开了这里。
    “……大概是意识到能用神代导演你的名气来敛财，但随即想到自己的秘密可能暴露吧。”关斗南看着找到秘书平田一起商量着什么，又找来另外两人的黑岩村长，这样推理道，“现在和他站在一起的三个人……大概就是他们那个利益集团？”
    “很有可能，不过，我们毕竟是来侦查的，最好不要轻易插手。”神代圭点了点头，“你刚才用能力找的那个人，叫浅井诚实？”
    “嗯，这座岛上的医生，是那个死去的麻生圭二的儿子，隐姓埋名……或者应该说男扮女装来到这里，准备复仇。”关斗南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天花板，“现在还在弹着的这个钢琴，大概是他弹的。我刚才用能力看到的就是他坐在楼顶，双手在空气中像是弹钢琴的样子。”
    “他的能力是钢琴或者音乐？那，这种封锁门窗的效果又是怎么回事……他有两种能力？”神代圭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我更倾向于他还有一个协助者。毕竟门窗封闭的时间和他开始弹琴的时间似乎并不是完美衔接的。”关斗南思考道，“只是，他的能力效果会是什么呢？”
    “说到音乐的话，恐怕是对人的心理施加一定影响，要避免它的影响也只能是不听……但他的音乐，即使我堵住耳朵，也依然会听到，似乎普通的物理隔绝方法没有用。”神代圭早在音乐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尝试着堵住耳朵，不去听这月光奏鸣曲，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比较担心的是，这个乐曲会对人的内心造成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发生一些我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变化。”
    “是啊，都说音乐的力量是隐形的，也是无穷的，恐怕……”关斗南也点点头，忽然看见神代圭脸色一变，“怎么了吧？”
    “这还是《月光》的第一乐章。”神代圭说道，见关斗南似乎不解其意，便继续补充说明，“《月光》奏鸣曲一共分为三个乐章，每一乐章都不同，理论上，是应该按照一二三的顺序一直演奏下来的。”
    “刚才响起的音乐就是第一乐章，时长根据演奏者的风格和速度不同，大约在六到七分钟。就在刚才，六分半，第一乐章演奏完毕，可他却没有继续演奏第二乐章，而是继续重复第一乐章。那个典型的三连音咚噔叮咚噔叮咚噔叮就是代表。”
    “这……会代表什么呢？”关斗南也皱起了眉头，最方便的解释大概是浅井诚实只会弹这一段，但事实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不断重复第一乐章，目的到底是……
    “我看起来还正常吗？”神代圭忽然问道。
    “正常，我呢？”关斗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代圭是在确认在第一遍的音乐中自己有没有产生什么异常。
    “也正常……这次的敌人，不简单啊。”神代圭抬起头，似乎想要透过天花板看到外面的浅井诚实，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