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放走了犀首，飞鸟颇觉可惜。
    最主要是那匹呼雷豹。
    但留下呼雷豹却放走了人，容易引起怀疑。
    大酋长再三强调的獓因兽也没发挥出来什么作用，最主要的还是被他们带来的刺龙给抵住了。
    否则的话，这么多獓因兽发起狂来肯定够他们受的。
    还有一点就是战斗在林子里，獓因兽、刺龙这样的大块头并不能发挥出其实际作用。
    甚至于在林子里还极大地限制了它们的杀伤力。
    这也是飞鸟为什么选择在林子里伏击的原因之一。
    毕竟大姜带来的大块头只有三十头刺龙，而对方加在一起却有四十多。
    但这次斩获也不少。
    一千五六百的方雷部战士逃出去的不足两百，死掉九百多人，剩余三四百人则是被飞鸟他们捆好，用兽皮蒙山眼睛聚集在一起，留作他用。
    獓因兽得了十一头。
    刺龙得了十六头，杀死了三头。
    马匹六百来匹完好无损，其余几百匹或死或伤，都被直接物尽其用了。
    反观大姜，无人死亡。
    只有五十来人受伤——即便如此也被其他战士笑话，满面羞惭。
    大姜战士在收拾战场的时候，黑狼这才带着少量族人悄然靠近。
    在发现方雷部大败之后他们齐齐欢呼，招呼着族人过来。
    与其他在原地瑟瑟发抖的人相比，黑齿部的人相对要好上很多。
    因为黑狼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些人就是来救他们的！
    看到大姜大胜，他们除了震撼之外更有狂喜。
    他们已经明白了，就这样的部落，压根看不上他们黑齿部，对他们也的确没什么企图——黑齿部现在除了可怜巴巴的五百多人，再无长物值得别人惦念的了。
    可大姜据说有三万多人，会差他们这一点人口？
    原本黑狼还在想着要尽全力说服族人加入大姜来着，现在情况大变，成了黑齿部的人忧心忡忡了——大姜愿不愿意接纳他们这一群一无所有的人！
    所以在欢呼之后，黑齿部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黑狼，小心跟大姜的战士保持距离，防止对方误会。
    几遍如此，他们还是要比其余不敢挪脚的“方雷人”强上太多。
    黑狼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周围的大姜战士，满脸艳羡。
    同时他带着先前几个“报信”的黑齿部人，小心朝着飞鸟走来。
    察觉周围大姜的战士没有异样之后，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飞，飞鸟头领！”黑狼拘谨喊了一声。
    飞鸟正在指挥战士们清理战场，回头瞧见黑狼，笑道：“嗯，你们的族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黑狼连连回应，兴奋说道，“我们黑齿部想……”
    他犹豫着怎么说出口。
    飞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们是想说战利品的事的吧？”
    顿了顿他点头说道：“大酋长临行之前与我说了，你们若是要战利品的话，可以分你们一半，作为你们部落立身之本。”
    “一半！”黑齿部族人一个个愣住。
    他们环视一周，自然发现周围马匹、凶兽俘获良多。
    果真要分给他们一半的话，这绝对是一笔横财，也远超他们之前任何时候。
    “这么多战利品，说分一半就分一半了！”黑狼震惊了，心底暗道，“他们部落到底有多强大，竟然对这么多的战利品说分就分了！
    丝毫没有因为我们是小部落就翻脸不认……”
    黑狼心底既惊且喜。
    他知道，以大姜的实力压根没工夫跟他们这个四五百人的小部落耍心思，根本犯不着。
    别说分战利品了，此地的大姜战士若有歹意，对他们黑齿部人以及那边的四五百“方雷人”动手的话，绝不会有一人能活着！
    换言之，飞鸟所说，即代表那个少年大酋长的意思，也是大姜的意思！
    黑狼看了身旁的几个族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惊容。
    其中一个人冲他摇了摇头，而后重重点头。
    黑狼会意，大声说道：“飞鸟头领，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战利品的，我们是想，想加入大姜！”
    而后他咬牙单膝跪下：“求你们大姜接纳我们！”
    飞鸟一愣，随即微笑摇头道：“接纳不接纳你们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跟大酋长当面说。
    若他允准，你自然会是大姜的族人，飞鸟的兄弟。”
    黑狼神情激动：“好！”
    随即他起身问道：“那现在要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飞鸟想了想，笑道，“那就跟我们一起把这里清理一下，死人埋了，其他的人都驱赶到一起。”
    “好！”
    于是黑狼赶忙招呼族人前来帮忙。
    黑齿部族人一个个欢天喜地，赶忙上前动手。
    他们知道了飞鸟的说法之后愈发激动，确认大姜与方雷部绝然不同。
    不仗势欺人，不恃强凌弱，说到做到，是真正大超级大部！
    这愈发坚定了他们加入大姜的决心……
    飞鸟开始派人联络寒树，示意与他商议战俘的问题。
    于是寒树直接着人带着大部人马返回，而他则是带着小部战士赶来。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
    几乎在飞鸟刚清理完战场，带人出了林子以后，就与寒树汇合了。
    两人见面除了说了一下战况跟黑齿部的事情之后，最后就说到了战俘的处理上了。
    寒树想了想说道：“黑齿部的族人想要加入大姜，估计大酋长会同意。但这是后话，且放在一边。至于这些战俘，你是怎么想的？”
    飞鸟笑着说道：“按照大酋长之前的意思是直接将他们的战首或者大酋长留下。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这些方雷部战士这么脓包，千把战士愣是没扑腾出水花来，害得我还得故意放走那个熊包战首！”
    寒树也咧嘴笑道：“这些所谓的大部落好像都是这样，仗着自己人多就以为自己无敌了。”
    飞鸟撇嘴说道：“照那个脓包泥龙所说，方雷部两人来人，一两百的凶兽，怎么着也不该如此不济。”
    顿了顿他又撇嘴笑道：“我觉得偌大一个方雷部，还不如弇孖部难啃！”
    寒树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两战我都没参与。”
    飞鸟摆了摆手：“那就说个你知道的，我觉得他们人、凶兽虽然比獠龙支强，但真的是以两部相对，雷龙那个家伙，能把方雷部打成肉糜！”
    寒树下意识一凛，摇头笑道：“雷龙头领的智慧，不是你我可以比。毕竟他曾是一部酋长，让青鸟部都受尽苦头！”
    飞鸟撇嘴，却没有反驳。
    随后他又笑道：“说正事，找你来不是听你夸雷龙的，咱们两个联手筹谋，难道还算计不过雷龙白月？”
    寒树大笑：“听你口气，是有法子了？”
    飞鸟嘿嘿笑道：“你很懂我啊！”
    “你说！”寒树来了兴致。
    飞鸟点头，正色说道：“黑齿部族人是可以直接成为大姜族人的，这个不论。但这些方雷部战士跟那些作为添头来交换方雷战士的，我问了，要么是岩土部，要么是雷鸟部这些部落的人，到了大姜也不过是奴隶而已，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寒树点头：“不错，现在我大姜也不缺奴隶。”
    飞鸟以拳砸掌，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可以把这群人都赶到华胥部附近去。大酋长不是说了吗，栽赃嫁祸泼脏水，这种事得留痕迹！”
    寒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不错，光凭几句话不行，得有实际东西。”
    飞鸟笑道：“你说华胥部见了这近千的人口突然出现在他们部落跟前，他们会接纳吗？”
    寒树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都是方雷部的战士他们肯定不要。但这里还有岩土、雷鸟两部的族人，他们可能就没那么顾忌了。
    再加上他们好歹也是有大部落保护的，胆子再大一点的话……”
    顿了顿他又咧嘴说道：“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些人出现在了他们的地界上，到时候不管他们收不收，都像大酋长说的那句什么话来着——”
    寒树皱眉苦思。
    飞鸟撇嘴失笑：“黄泥落在屁股上，不是屎也是屎。”
    寒树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一句！”
    飞鸟眼睛一转，又道：“有了，我们带人把这些人送往华胥部地界，嗯，可以走得慢一些，中途中看守的人再松懈一些，再放走些脓包战士，让他们回去报信，坐实华胥部的名头！”
    寒树仔细想了想，苦笑摇头：“大酋长教你的，你当真记得清楚！”
    飞鸟哈哈大笑。
    寒树开始查缺补漏：“既然你要疏忽放人，战士我就得带走一些了。
    捕雀郎也留给你，隐在暗中，在过森林的时候也有保障。
    还有这些黑齿部族人，是不是也要留下一些做做样子？”
    飞鸟点头：“嗯，刺龙都给我留下。”
    寒树点了点头：“好吧，来去小心，我只能遣人在暗中防止意外，林子里出现意外的话不能及时救援的！”
    飞鸟放声笑道：“论伏击偷袭，只有我大姜袭杀别人的份！”
    寒树点头。
    这一点他也深以为然。
    于是两人分开行动。
    寒树带着一千人马、五百来人的黑齿部族人跟大量分割好的牛马肉块往回赶。
    飞鸟则依计带着人过这片森林，进入了上次雷蒙走过的草原地带，两三天之后终于赶到了他上次伏击华胥部族人的森林边缘。
    在森林里他故意让人放松警惕，同时故意离他们老远，且把他们都赶到一处灌木旁，心底祈祷着这群方雷战士别太蠢。
    为了确保他们能够不出意外地逃走几人，他甚至让人在林子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出发”的时候似乎也因为太过急躁，连人数也没有清点。
    走了半天之后，他才悄然让人去清点人数。
    这次他如释重负。
    一夜里，方雷部的战士少了十二个。
    马匹少了三匹。
    回到方雷部的问题不大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飞鸟花了三天的时间临近华胥部，大部人马直接返回，只余少量轻骑驱赶这些俘虏到华胥部附近，确保华胥部有人看到俘虏之后掉头就走。
    最后只留下捕雀郎在附近探查。
    又四天之后，捕雀郎追上了已经在返途中的飞鸟，并与等候多时的寒树汇合。
    捕雀郎传来的消息确定：华胥部胃口大开，“吃”下了这送上门来的近一千人口！
    寒树与飞鸟相视一眼，哑然失笑：“大酋长说得果然是对的，有些人真是蠢到让人发笑！”
    两人于是带人欢快返回。
    因为按照大酋长的说法是大姜弄了一个新历法，弄得他们迷迷糊糊的。
    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还有几天，大姜要有一个大日子。
    届时所有大姜族人都会大肆庆祝！
    他们要赶在这一天来临之前赶回部落！
    ……
    事实上木风先前自黑熊城出发要给寒树掠阵时，就已经知道了方雷部出动的一千多人。
    而后他只是象征性地找到寒树，与他简单交待了几句便返回部落去了。
    他也已经跟寒树交待清楚，赶在除夕之前，所有统领级的人务必返回大姜。
    大姜的第一个年，纪念意义太重要了！
    而他回到部落以后也没有闲着，找到了郁离，与他详细介绍了农历历法，并强调了几个节日的重要性。
    作为大祭司，他负有主持大姜重大节日的责任。
    郁离一脸茫然。
    因为木风与他所说的需要置办的东西，做好的事，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无奈之下，木风只得一一细说与他：“今年是我大姜过年的第一年，一应规矩、礼仪、过节的事宜都从龙城开始试行。其余各城今年则可以在除夕、新春那两天不用干活，休息即可。
    便是奴隶，也给他们歇息两天，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歇息。
    至于食物，大姜族人一应相同，奴隶给他们吃饱，不用减半。”
    郁离神情震撼：“连奴隶也是如此？”
    木风点头：“是，有张有弛，不会让他们再生怨怼。”
    “那战奴跟奴首……”郁离问道。
    “战士最好，奴首与大姜族人一样。战奴则超过奴隶，需要有肉有菜有粥。”木风说道。
    “是！”郁离答应下来。
    “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木风说道，“从东山那边砍些竹子，除夕三餐之前、新春早餐之前，都需要先烧爆竹。
    除夕当天我不会再过问部落内的事，我要写春联！
    还有，部落内的韭菜已经不少了，割下来，混合鸡蛋做饺子，回头让及央多带些人过来，我教他们。
    对了，再多杀些野猪，猪肉也可以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