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灰烬人

    “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有。”
    “出现幻觉次数是否变多？幻听情况是否得到改善？存在情绪失控或狂化的趋势？”
    “好点。”
    “外在污染暂时排除，避免情绪污染病情反弹，趋势呈下降的话，我会给你加大药量。你的情况已经记录在官方档案，打卡的时间也没有问题，如果情绪严重不稳定，有狂化、精神失控等倾向，我这边建议你寻求官方的免费击毙服务。”
    “行。”
    “拿好你的病历备份，一楼登记口，取药后就可以打卡回家。”
    墨予从桌面拎走医生给的病历备份。
    【白月城·红月区官方医院（污染科）】
    【污染学检测报告】
    【该病人确诊‘轻度污染’】
    【姓名：墨予】
    【性别：男】
    【年龄：21岁】
    【身高：177厘米】
    【体重：71.4公斤】
    【出生日期：白月新历404年4月4日】
    【职业：白月城大学学生（历史系）】
    【病史陈述者：患者本人】
    【可靠程度：一般】
    【主诉：近一周内出现幻觉、幻听。】
    【现病史：患者出现轻微幻视、幻听与幻想。声称在别人身上能够看见‘章鱼触手’‘尖锐’‘密集眼球’‘鱿鱼’‘金枪鱼的脑袋’‘蜘蛛’等多种会发声幻象，在短暂接触后声称遭受过此类幻象袭击。
    经临床检测，患者没有外伤污染，病程中无情绪失控、狂化等症状，理智正常。
    诊断为学业或生活压力过大，受负面情绪污染，污染程度较轻，患者在接受治疗的本周内明确表示幻觉现象明显降低。】
    【入院时间：白月新历425年5月4日】
    【该污染患者无需进行隔离收容。】
    【该患者需要每日上午8点、下午5点在任意官方机构打卡。出入不同社区、官方机构、离家、回家同样需要打卡。】
    【红色注意事项：该患者与白月新历425年5月3日，红月旧城区520号楼火灾案有关。】
    ......
    ......
    滴！
    【打卡成功！】
    墨予拎着病历把药都取了，抱着褶皱的黄皮纸袋离开医院。
    他的脚步比平时还要沉重，只有自己清楚，所谓的污染病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重生到这诡异的世界已经是第七天，每天按时吃药，为什么病情也没有好转...甚至我已经一周没有进食，也无需排泄，甚至有时连情绪都难以出现起伏，到底是什么情况？”
    作为红月旧城区520号楼火灾案的唯一幸存尸体，他的生活正在遭受各种限制与监视。
    本该死的，尸体都被烧成焦炭，却顶着满身的灰烬，活了过来！
    “活在这种世界，我还不如直接被烧死在那场火灾。”
    上辈子不幸因病早逝，现在却没有任何重活的喜悦，而是对这诡异世界深深的恐惧。
    因为从身体继承的记忆了解到，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被界定为‘污染’的病！
    被污染的病人，会出现各种幻觉，已是最轻的征兆。
    更严重的诸如：精神失常、身体失控、崩溃、理智丧失、癫狂......
    最后无药可治，抵达‘狂化’阶段，甚至会发生变异，由人转变成各类难以言状的怪物。
    包括但不限于，狼人、游魂、鬼怪、巨大的骨骼怪物、生长出奇怪的触手，诸如此类，皆是狂化后可能变成的模样。
    以墨予记忆所见过，有带着私家侦探去抓奸夫的男人，因为承受不了现场混乱场面的震撼，瞬间狂化成满脊背黑毛的狼人，红眼发疯的杀了二十多人才被击毙。
    暂时未得知污染的根源是什么，可能是情绪控制不稳定，或另存在污染源，原因很多，那得看污染科的医生如何评定病人的污染因。
    成为火灾中，没有被烧死的‘灰烬人’，幸存之后，他能看见各种诡异现象，墨予推测自己在火灾中或之前的时间段已被污染，自己现在肯定病的不轻。
    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不是人，但又肯定不是鬼，却也不是怪物的模样。
    灰烬人这种东西，只能认为在污染的影响下发生变异，获得了某种免疫烧伤的能力？所以才会没有因为置身火海而完全死亡？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污染变异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理智丧失，最终沦为怪物！
    在那天来临之前，墨予将做出一个勇敢的决定。
    “我要自首！”
    坦白从宽！他要向官方坦白自己灰烬人的身份。
    “与其一步步看着自己污染病情加重，狂化成怪物，倒不如去官方那寻求解脱，至少我走时还是个人类，而非怪物，污染。”
    ......
    ......
    回到家楼下，墨予被两名警卫拦住。
    火灾案的各种细节至今未调查完毕，烧死上百人的大火，只有他一人幸存，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不过他事后被医院鉴定为轻度污染，有病情当挡箭牌的墨予，有权保持沉默。
    墨予面对两名警卫，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道：“逮捕我吧，我自首，我就是那天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灰烬人。”
    警卫先是愣住，仿佛自己得了幻听，案件调查期间，墨予就没有朝警卫厅透露过任何消息，每次警卫拦截盘问，都是沉默不语。
    一周过去，警卫厅更是发现，墨予火灾案受害者兼幸存者的身份，越来越可疑，但证据不足，加上有污染病在身，一直没实行传唤调查。
    最近警卫厅有加强对墨予的监视，有任何不对劲的疑点，会立刻进行强制逮捕。
    没曾想，今天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自首了！？
    警卫狐疑的给墨予上铐，然后朝着对讲机道：“已将监控对象墨予控制。”
    对讲机发出声音：“墨予失控了？”
    警卫回答道：“他自首了。”
    “......”
    不多时，沉默的墨予被押送上警车。
    他反复回想着自己的人生，在这种地狱难度的世界活着，然后等待疯狂的结局，倒不如趁早死亡才是解脱。
    可在那之前，始终有好几个疑问缠绕着他。
    那场百人死亡级别的火灾，除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人幸存下来？上百人，着火了就没一个人能跑出来？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要去那做什么、做了什么的记忆，也全部都丢失。
    他唯独记得关于火灾案的记忆，只有变成灰烬人重生之前，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种奇诡的音律。
    音节像是极为古老和纯粹的语言，远古得并非人类所创造，但在脑海中，又能清晰的感悟到音节组成起来的含义。
    “你已盗得初始之火，找到传火祭祀场，防火的巫女会给予你指引。”
    “盗火？传火祭祀场、防火的巫女......”
    “初始之火，火焰......”
    “这些都和火灾案有关？”
    想再多也无济于事，这些就快和墨予无关，因为他不久后就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