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起风了

    “其实，张爷爷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才揍三哥的……”
    一群人坐在屋中闲谈。
    张三没脸没皮的，为了活跃有些尴尬的气氛，以及缓解杨雪梨的紧张，他没少往外自己说自己曾经的“光荣事迹”，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当他说出来自己为什么大过年的却鼻青脸肿的时候，并开始埋怨自己的爷爷张开山时，杨雪梨却开口反驳了他。
    “张爷爷揍三哥，可能是因为海岸防线那边情况比较糟糕吧……”
    杨雪梨对着管昊和柳瑶解释道。
    张三被揍时，她看着张开山那悲愤的神情心里也很疑惑。
    按道理来说，她和张三只是在临海城上空打闹了一下，就算坏了一些规矩，但也不至于惹得张开山那么生气。
    但张开山昨天确实很生气，不然也不会对张三下那么重的手。
    怀着疑惑和不解，杨雪梨昨天晚上找人又查了查，发现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最近海岸防线战势很吃紧，牺牲了不少人，一境二境的武体境修行者上去，基本上只有送死的份。
    昨天张开山是从海岸防线那边飞回来的，身上带着血迹。
    而就在昨天，海岸防线差点被海源兽突破，用了不少人命才将缺口堵住。
    看着那些战死的大好儿郎，张老爷子十分悲愤。
    在海岸防线上杀了一下午，直到将海源兽逼回来了海中，他才离去。
    结果回家中，他却听说自己的孙子在城中玩闹惹出了些乱子。
    一想起前线战势的战士，再看看自己这每天无所事事，回家后只会闯祸的孙子，张开山便动手打了张三一顿。
    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张开山就越打越气。
    背靠着管昊，你实力比同境界的人强了数十倍不止！
    结果呢？
    别人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你不上战场拼命也就算了，在城中玩乐也就算了，结果你还在这惹祸？
    怀着这种心情，张开山能不下重手？
    【与其说张老爷子是在怪张三，不如说他是在为那些战死的人鸣不平吧……】
    管昊听着杨雪梨解释，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大概是明白张老爷子的心情的。
    看着战士在战场上战死，又看着更有能力的人在后方玩乐，哪怕那个是他的亲孙子，他心里难免有些替那些战士不平。
    毕竟，所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修行都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不是为了上战场拼命。
    但到了最后，他们却毅然决然的违背了初衷，在享乐和家国之间原则了后者。
    再反观那些无能力的普通人，在如今时局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在无数战士战死沙场的情况下，可能还在灯红酒绿的城中醉生梦死吧。
    所以老爷子心里不平啊！
    堂中的气氛随着杨雪梨的一番解释突然有些压抑了起来。
    张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惭愧。
    张曼之和廖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安的端起了茶杯，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瑶听着海岸防线局势不乐观，战死了很多人，一边担心自己的几个哥哥，另一边又为死去的人感到伤心。
    而杨雪梨感受着愈渐压抑的氛围，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有些愧疚的底下了头。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
    鹅毛似的雪花一片一片的从空中掉落，重重的压在院中，重重的压在每个人心头之上。
    屋外的孩子们在大雪中嬉闹，往日里有些其乐融融的场景，此时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那些战士放弃享乐，悍不畏死的上战场，大概所求，也不过是这院子中一场欢声笑语吧？
    “修行，也许本来就是在修心吧……”
    最后，还是廖建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他看着院子中跑来跑去，不停打闹的孩子们感慨了一声。
    在荒界之中，除了少部分强者以外，大部分强者都只是自私自利。
    他们修行，不过是为了凌驾万物，潇洒人生。
    看似洒脱，四海为家，其实也过得孤独。
    作为一个荒界人，廖建起初不是很明白地界中这些所谓的家国情怀。
    但在地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后，他也大概有些明白了。
    那种情感，大概就和他想保护自己的物种不被覆灭的情感一样吧。
    有国才有家。
    无国，何以为家？
    “邦邦邦……”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雪地中走来，在孤儿院门身他们停下了脚步。
    刘秋生提着两瓶成年佳酿，犹豫了半响抬手几声敲了敲门。
    “大哥哥，丫丫和爷爷来看你了！”
    而丫丫早就迫不及待的拍打着大门，对着孤儿院们兴奋的喊道。
    终于可以看到大哥哥和瑶姐姐了！
    下一刻，门开了。
    “丫丫，刘爷爷新年好。”
    管昊看着门外的刘秋生和丫丫率先一步开口说道。
    他身后站着的柳瑶、张三以及杨雪梨也纷纷后知后觉的跟着问了一声好，情绪不太高。
    可能是嫌弃屋内氛围太沉重了，所以他们就都跑出来了。
    “呀呀呀！大哥哥！瑶姐姐！”
    丫丫大叫了一声，冲了过来了，向扑进管昊怀里。
    但中途却被柳瑶拐进了怀里。
    柳瑶抱着丫丫，撇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张曼之，心情更糟糕了。
    “嗯……”
    刘秋生对着这几个孩子笑着点了点头，突然他转头向院子内看去。
    “大人，秋生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刘秋生恭敬的拱了拱手，对着院子内的廖建说道。
    他记得这道身影，和二十年一模一样。
    他还是那么年轻，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喔……是你啊，依照你的实力，不应该老成这样才对……”
    廖建看着刘秋生回忆了好久，才从记忆深处找到有关刘秋生的记忆。
    这……貌似是自己随手救下的那个军团中的某个人吧……
    好像是和阵法师来着……
    二十年了啊……
    他老了……
    刘秋生听了廖建的话，莞尔一笑。
    二十年没日没夜的研究，兢兢业业的工作，哪能不衰老呢？
    不仅是他，血色军团活下来的人哪个没老？
    “大人，当初，谢谢了！”
    刘秋生再次郑重的对廖建说道。
    这声谢谢，他欠了二十年。
    不仅是自己的，还有曾经血色军团所有的人的。
    “嗯……”
    廖建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这声谢谢他担的起。
    “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张曼之想开口叫大家回屋内再聊。
    可她刚开口，声音便戛然而止。
    刘秋生和廖建猛地抬头向远处的天空中看去。
    只见飘雪之下，天空中居然雷声滚滚，满天裂痕。
    忽的，一阵大风吹过，让人忍不住眯了眼。
    雪下得更大了。
    廖建看着那满天裂痕，却喃喃自语说道，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