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东皇陨灭，天地同悲

    白虫们惊呆了。
    雪白的蠕动软体横立在地上，就像一只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小猫咪。
    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鹅蛋。
    我的天！
    天穹裂开了，五根巨柱神山从虚无间坠落，如秩序之链，似大道神山，轻而易举将那毁灭一切的烛龙镇压，收束，拉入了黑暗的虚无中。
    那个高度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视线所及，幸存者爬上真界高原，整个世界最近天的地方，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片朦胧的影子。
    耸立在世外，无量高，无量大，无穷伟岸，时时刻刻散发着无可形容的能量，一切都环绕这祂在转动。
    甚至让他们生出一种回归母体的感觉。
    “这就是大道的具象化，是万物的根源，一切的始末，是造物主，是主宰吗？”
    老白神激动又凄然，雪白的躯体到处地喷水。
    不用怀疑，他在流泪。
    作为典型的无脊椎动物昆虫纲生物，他们没有发达的泪腺，但因为糅合了赵鸣的某种特性，具备了情绪和类似流泪的特异性。
    皮囊打开，体液飞溅。
    若是悲伤过度，甚至会失水过多而死。
    “可是伟大的造物主，囊括一切的大道，您来的太晚了......”
    “东皇太一陛下已经葬身龙口啊！”
    顿时，幸存的白虫们相拥在一起，浑身喷水。
    这是在流泪！
    悲伤过度的幼小白虫，身体瘪了，直接晕死过去。
    “唉......”
    猛地，天外震动，传来一声不明的音节，朦朦胧胧似万道雷霆震动，又似起自每个生灵的内心，每一个细胞与基因中。
    赵鸣俯瞰着一群哭唧唧的白虫，有些好笑，又生出感慨。
    “他们继承了人类的感情，却没有继承理性和智慧，无法控制情绪，竟然真的会哭死！”
    “也罢，便满足你们！”
    赵鸣一手抓着小蛇，另一只手握着金属盒子在试验场晃悠了一圈，最终缓缓拉远，离开了白虫们的视线。
    就如一道棺椁横过九天，最终飘向虚无星空，埋葬于混沌与道中。
    白虫们这才止住泪水，水汪汪的望着高天。
    “东皇陛下没有死，他只是被主接走了，回归于道，回归于天！”
    这一刻，他们擦干了眼泪，决定继承东皇的意志，努力的活下去。
    我们卑微，却勇敢的活着！
    赵鸣没有继续关注试验场，因为这里被他废弃了，不久后就会翻新和重建，而且每一个原甲纳米机器人都受自己节制和掌控，倒是没什么好担心。
    “咝咝咝！”
    赵鸣将挣扎的小蛇敲晕，打算放进金属盒子当样本，还没走出两步，庞大的阴影就将他罩住，并快速的向前推进，影子映照在降落舱的雪白墙面上。
    高大耸立，头部展开如巨伞。
    瞬间，恶风扑背！
    “靠，这蛇祖宗真的来了！”
    赵鸣扭身一蛇抽了出去，如鞭子抽向巨蛇的面门。
    “！！！”
    巨蛇都懵了，长大嘴巴愣住，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用孩子来威胁它？
    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狠狠挨了一记，蛇鳞都刮掉一片，金色的竖瞳冷冽而愤怒。
    这条水桶粗的巨型冷血动物被激怒了，犹为愤怒！
    高高挺起腰背，展露凶恶的扇形头部。
    “咝咝咝~”小蛇更是疼醒了，不知是在疼痛还是在骂人，对着赵鸣狂喷口水。
    赵鸣连连躲避，躲避不开就任由喷在臂膀上。
    “看颜色像是无毒或低毒性赤链蛇，但头部具备眼镜蛇的特征，不知是否具备毒性。”
    他再次敲晕了小蛇，想着抓回去慢慢研究，这可又激怒了巨蛇，当着老子的面打儿子，是不是过分了？
    血盆大口当即就咬了过来。
    “好好好，真是老虎不发威拿我当hello kitty!”
    赵鸣躲开攻击，扭动脖子，咧嘴一笑，皮肤上的火红纹路如活了般开始扭动，如一团团火焰蒸腾而起。
    他的身体似充气的膨胀，一块块肌肉快速的膨起，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顷刻间变成了两米二的壮汉，钢浇铁铸，头发根根炸起，宛如钢针。
    “！！！”
    巨蛇的大嘴几乎张成o形，好家伙，这肉粮还能自己变大，这可真是妙极了。
    当即一尾巴甩过去。
    先扫倒，再缠上，张口咬死，吃掉，一气呵成。
    然后，它失算了。
    蛇头扭动，金色竖瞳写满了人性化的不可思议，这个家伙，怎么可能！
    尾巴被一只大手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而后一股巨力传遍全身，疼痛像是一股电流遍透全身，让它眼珠子上翻。
    轰！
    而后，它倒霉了。
    那七八米长的蛇躯如鞭子高高甩起，又狠狠砸在地上，震得土石翻飞。
    混沌界试验场的土墙直接被抽翻，倒了一片，蛇头耷拉进充满杀虫剂的‘黄泉’中，咕噜噜的冒着气泡。
    一击，巨蛇晕厥。
    “就这？”
    赵鸣身躯快速缩小，再次变成五六岁小孩模样，相当的童真与纯良。
    但剧烈的呼吸显示他并不轻松。
    拽着蛇尾拖到降落舱附近。
    独自走进降落舱进行清洗杀菌后，用有机玻璃粘合了一个盒子，又提着一把菜刀出来。
    将小蛇关进笼子，直接一刀将大蛇的头给剁了。
    吃了这么多天的压缩粮食，赵鸣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
    见这么大一条蛇，就像见到一大团肉。
    唯一怕这蛇有点老，而且在这颗核废星诞生，血肉里交缠着辐射，是具有风险性的。
    “真是孤独啊，只有我一个人享用美食！”
    夜晚，黑暗笼罩，唯有降落舱附近篝火蒸腾。
    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是油滴落的烹溅，那是柴火发出的呻吟，那也是赵鸣孤独的慰藉。
    这颗孤寂的星球到底只有他自己啊......
    巨蛇被分尸，一部分灭菌储存，一部分穿在木杆上烤炙，肉香扑鼻，是赵鸣从没有体验过的美食。
    步入星际，人类世界摆脱了粮食桎梏，食品从原料到成品都是化学合成，不再是天然饲养和培育。
    这种纯天然的烧烤，更是未曾吃过，带着原始的炭火味，却又美味的能连带舌头吃下去。
    “便宜你们了！”
    他斜眼看了下混沌界试验场，抛下一块蛇肉。
    破碎的混沌界忙碌的白虫们，整整齐齐的列队行走，背负着同族的尸体抛入黄泉，艰难的推动着真界发电涡轮旋转，遵循着东皇留下的秩序缓缓的行进着。
    一个畸形的昆虫文明。
    他们没有智慧，但却遵循着智慧的指引在行进。
    他们失去了王，失去了原甲细胞，失去了进化的根源，却依旧顽强的繁衍，生存，一代又一代的活下去。
    故而哪怕知道他们没有智慧，也抛下蛇肉与他们分享。
    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赵鸣站在黑夜中，任由风与篝火舞蹈歌唱，怔怔的望着看不到的星空发呆。
    突然，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