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感受死亡

    “他们有队伍，而且看上去有明显分工，应该是精英小队——”
    奔跑中，赫敏快速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她手中的魔杖不断挥动，各种颜色的魔咒光芒钻进了附近的岩石之中。
    她伏低身子，在地上抓了一把，语速和连珠炮一样。
    “非常典型的包围姿态，他们没有选择在仅有的几块大岩石之后隐藏，说明对自己实力很有信心——等等，那个人我在历史画册里见过，十七世纪保加利亚魔法部的知名傲罗，地位实力都类似疯眼汉穆迪，擅长使用诅咒魔法，而且是个幻象咒大师……趴下！”
    赫敏惊叫一声，背着斯蒂芬妮的黛西下意识地就往前一扑，这时，一大片绿色的光芒突兀地闪现了出来，正好掠过刚才黛西上半身位置的空气。
    如果不是赫敏及时的提醒，黛西已经被那些魔咒击中了——即便有银色火龙的保护，但那也几乎是致命的！
    “我在书上见过，他能隐藏魔咒光芒，我们见到的也都是幻象！黛西，大范围魔法！”赫敏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鲜血，便快速吩咐道。
    三个女孩子各有特色，但如果单论魔法源的总量，黛西堪称遥遥领先。
    在听到赫敏的话之后，小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收回了守护神，与此同时，如梦如幻的如尼文法阵从她的脚底怦然炸开。
    “霹雳爆炸（confringo）！”
    危险系数极高的魔咒爆发开来，并且，小白脚底展开的如尼文法阵并非是多么高深的魔法，其效果只有一个，疯狂抽空使用者的魔力，同时大幅加强魔咒的范围。
    这是用极高的魔力量作为代价换取而来的馈赠！
    顿时间，亮红色的魔咒光芒如同烟一般原地炸开，脚踩如尼文法阵的黛西手举魔杖，十数道被扩展了范围的魔咒毫无死角地轰向了周围的所有角落。
    原先站在那里的幻象瞬间消失，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半死半活者被超大范围的爆炸咒从各个角落里轰了出来。
    唯独天空——那位十七世纪保加利亚极为出色的傲罗失去了往日的正义，他的诅咒这一次不再面对黑巫师。
    “你的血液归我了——”他疯狂地咧开了嘴角，自上而下的诅咒魔法隐藏着光芒直冲小白的头顶。
    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无力地倒下，无数的鲜血从她的体内被吸取出来，爆发成一朵美丽的红色鲜。
    然后，他势在必得的诅咒竟然没有起效！
    有人在反咒！有人早就在等我了……
    他的念头刚刚升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耀眼的红光。
    他一个人躲在天空之中，的确很难被察觉，但那也意味着不会有任何同伴支援他！
    石化咒毫无阻拦地击中了他，他腐烂的身子僵在了半空中，随后无力地掉落下来。
    而做出这一切的赫敏根本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她挥动魔杖，正在掉落下来的石化人体在空中拐了个弯飞了过来。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红光将飞来的石化人体再度击飞。
    “飞来飞去（accio）”又一次的飞来咒。
    “冰冻！（freezing）”为了让魔咒最快速地展现出最大的威力，赫敏甚至选用了只念出一半咒语的方式。
    “移形换影！（mobiliarbus）”冰冻又石化的人体朝着地面快速坠落而去。
    重重的破裂声之后还不算完，赫敏猛地再次挥动魔杖。
    “速速缩小！（reducio）”
    “驱逐！（banishing）”
    “障碍重重！（impedimenta）”
    “粉身碎骨！（expulso）”
    最后一道魔咒击中早已千疮百孔的僵化人体，这位重新于地底中爬出来的出色巫师，彻底化为了齑粉，再无任何的痕迹。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了短短的一瞬间，赫敏先是利用自己的知识储备，算准了对方会隐身诅咒黛西，然后偷袭得手。
    接下来的这一套连招全都是平时可以学到的魔咒，但赫敏不仅完美结合，甚至还兼顾了威力和施法速度——周围的敌人还在黛西的爆炸咒中没站稳脚跟，敌人的首领已然被赫敏彻底击碎。
    少女微微喘息了一下，冷哼一声：“你的幻象咒和肖恩比起来差远了。”
    “精彩——”终于恢复过来的斯蒂芬妮平静地称赞了一句，“快点解决剩下的吧？”
    “嗯——石墩触动！（piertotuotor）”
    赫敏严肃地挥动魔杖，同时将刚才自己抓住的石头抛向了空中。
    十几个相比起霍格沃茨石墩小一号的石头骑士大步冲向了敌人。
    “霹雳爆炸！（confringo）”在石墩的掩护之下，黛西火力全开，轻而易举地就将一个半死半活者炸成了碎末。
    她惊讶地扭过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赫敏抿着嘴：“麦格教授允许我研究学校里的石墩，而且把咒语教给我了——注意左边！”
    “切割——”斯蒂芬妮随意挥动了一下魔杖，敌人再次彻底破碎，化为尘土。
    她看了看赫敏：“回去能教我吗？”
    “当然——粉身碎骨！（expulso）”
    在十几个石墩的掩护之下，剩余的敌人完全无法形成猛烈的攻势，三个女孩互相配合，没用一会就将所有敌人全部解决。
    赫敏喘了口气，望了眼依旧喧嚣的后方：“走！”
    三人来到海岸边，相视一眼，然后直接纵跃进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唳——”赫敏给自己施加了几个魔咒，声音洪亮、古怪的马嘶声从她的口中发出，在海水中回响了起来。
    仅仅是一瞬间，不远处的海水就破开波浪，一个巨大的绿色影子直冲了过来。
    是马形水怪——
    赫敏松了口气：“果然，按照肖恩的性格，什么备用计划都准备着……”
    “你真了解他。”斯蒂芬妮轻声说了一句，随后率先抓住了马形水怪海草一样的鬃毛。
    几个人中最擅长和神奇动物打交道的黛西安抚了一下因为没见到肖恩而焦躁的马形水怪，随即担忧地看向她们跳下来的悬崖口。
    “肖恩还没出来……”
    斯蒂芬妮摇摇头：“别想这个了，走吧……”
    “嗯……”
    马形水怪载着几人，快速游离了这片被禁用了瞬移魔法的海域。
    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悬崖上，一个矮胖、猥琐的男人领着半死半活者们来到了这里。
    他不安地在原地踱起步子来，尖锐地大喊道：“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居然让几个小姑娘没有任何阻碍地跑掉了！”
    一个半死半活者冷笑了一声：“这和我们无关，是你的计划，所有的埋伏圈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布置的！”
    “那你能告诉我吗？”男人揪住对方的衣领，指着满地的尸体碎片和一堆无用的石头，“你们在死之前都是有名气的巫师，以多欺少，拦不住几个还没有毕业的小姑娘？”
    后者嗤笑了一声：“我们已经死了……不过，主人只是要求我们把阿瓦隆的湖水带回去，又没要求我们具体怎么做吧？”
    “你什么意思？！”
    半死半活者冷笑了一声，指向远方：“那个小子还没出来吧？只要抓住他，换取阿瓦隆的湖水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是肖恩·沃勒普！是格林德沃的弟子！那个老不死最喜欢的弟子！”
    “正是因为喜欢，才有交换的价值不是吗？”
    “白痴！”男人恨铁不成钢地骂起来，“我是说这个吗？我是在告诉你，格林德沃最喜欢的弟子，怎么可能是个弱者？你们刚从地底爬起，没有听说过肖恩·沃勒普的战绩是吗？我告诉你，无敌的安得罗斯都不敢和他正面对战！”
    “嘁……安得罗斯那是多少年之前的老东西了？除了资历，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而且，忘记告诉你了，后续还有一批我们的人正在路上呢。”半死半活者大笑了起来。
    男人终于心动了：“有多少人？”
    “比我们手头上的人还要更多……”
    “那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正说着，他们却突然注意到，身边那些摞在一起的碎石开始不正常的抖动。
    “那是……”
    话音未落，巨大的火光一下子笼罩住了悬崖上的所有人。
    接着，是几乎传遍附近海域的恐怖爆炸声。
    乘风破浪的马形水怪上，三个女孩子齐齐抬头望了过去。
    斯蒂芬妮扭头看向赫敏，后者刚刚小声地念了一下魔咒。
    赫敏兴致缺缺地解释道：“延时爆炸咒，我在制作石墩的时候就埋进去了，以前跟肖恩学的——不过，就算计划成功，消灭的那些敌人肖恩应该也不在意吧……”
    斯蒂芬妮难得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肖恩肯定很喜欢，他可懒了，最讨厌麻烦。”
    “是啊……”
    ——
    疼痛、晕眩、呕吐、瘙痒……
    肖恩已经数不清自己身上那些糟糕的感受了，咀嚼声是那么地疯狂。
    这些由阿瓦隆诅咒形成的黑暗生物与普通的魔力生物不一样，即便开启了黑暗沉眠者也无法得到对方的臣服，因为这些诅咒就是为了杀死肖恩而生。
    相反，黑暗沉眠者反而让这些诅咒生物愈发地疯狂和亢奋，它们前赴后继地扑向肖恩，想要“分食”眼前的美味大餐。
    肖恩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即便他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骨头，黑色的、紫色的印记在他白森森的骨头上疯狂蔓延，朝着魔力源、朝着灵魂的最深处。
    但是，肖恩没有做出任何的补救措施，甚至他已经开始清晰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在飞快地逝去。
    他闭着眼睛，眼前的视野却又突然出现了一刹那。
    怪物吞食掉了他的眼睑，尖锐的、腐臭的牙在刺入他湖蓝色的瞳孔。
    他默默无言，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难忍的痛呼。
    肖恩只是在心头用力地想着：“来吧，来吧……让我感受一下，感受一下阿瓦隆的诅咒……感受一下和世界本源近似的诅咒……”
    “也是时候让我的黑魔法天赋和古代如尼文天赋发挥最大的用处了……”
    被啃噬掉的嘴唇和下巴微微扬起，露出满是森白和血红的牙齿。
    这就是肖恩的目的，他发觉了很多，但是又意识到，仅凭现在的自己，无法接近最真实的答案。
    肖恩·沃勒普在不断重启时间线，也在不断失败，其中一定有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巨大门槛。
    不一定是海尔波，还有可能是其他东西……
    那么多经历，那么多的见闻，那么多的隐秘，一切的一切综合在一起，即便他的头皮在被啃噬，即便他的心脏在被挖出，但是肖恩觉得，他必须要靠近诅咒，靠近最深处的世界。
    他要知道答案。
    “来吧……来吧……不要让我失望……”
    黑暗生物们愈发地欢快了，它们能够感受到，口中的猎物虽然没有挣扎，但他的思绪和灵魂活跃到了极点。
    美味，更加的美味了！
    它们大口大口地咬下去，撕扯掉地不仅是肖恩的皮肤、肌肉，更是在撕扯他那庞大无比的魔力。
    将肉体吞噬殆尽，将魔力彻底吸收，接下来，既可以让诅咒靠近灵魂的最深处，直至完全的吞噬。
    这是杀害阿瓦隆守护仙女的代价，这是玷污世界本源应付出的一切。
    黑暗生物们在呼啸，在大口地撕咬——
    而肖恩，在感受，在默默地感受着所有的一切。
    他感觉，有东西近了。
    他要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感受死亡，感受死亡在世界本源中所出现的一切。
    王座之间，守护仙女们的尸体无力地躺倒在各处，石桌中央的喷泉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滴清泉。
    脓液、死肉、灰尘，它们从摇摇欲坠的天板上坠落下来，加入到分食的盛宴之中。
    阿瓦隆在崩塌的边缘，肖恩也仅仅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气息。
    声音越来越小了，黑暗中的咀嚼声也在渐渐地变低，那些诅咒中诞生的黑暗生物吞噬了肉体和魔力，它们在欢快而疯狂的怒吼着，然后想要朝着最后一片地域进攻。
    那是肖恩的灵魂。
    然而，一切全都顿住了。
    肖恩虚弱的、无力的、但却疯狂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啊，原来如此……”
    “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