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别哭，我不能帮你擦去眼泪

    翌日清晨，窗边照进一缕纯白的晨曦。
    光线温柔的倾洒在病房内，映照出粼粼生辉，通透洁白的粉尘。
    “唔……”
    龙之凪发出一声低呜，手指率先动了动，眼睛随之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涌入鼻息里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在感到身体传来淡淡的痛感后，他的意识逐渐清晰，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种种。
    身体上的痛感，隐约又强烈了一些。
    “我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回想起一切后，龙之凪脸色难看地低语一句，收敛起杂乱的心绪，转而看向四周。
    赫然，他看到宫樱子趴在床边，发出浅浅的呼吸声，脸色似有些疲惫。
    这是老师把自己救了吗？还是说其他人把他救了，医院联系了她呢？
    ……不清楚。
    但他唯一清楚的是，看到宫樱子在身旁，心绪好像轻松了些，戾气也消散了几分。
    “嗯……龙之同学……”
    这时，宫樱子皱了皱眉头，呢喃出声。
    “我在。”龙之凪下意识地回答。
    “……”
    没得到回应。
    宫樱子只是在说梦话，还没醒来。
    “龙之同学……”
    过了一会，又有呢喃响起。
    “我在。”
    “龙之同学。”
    “……我在。”
    这样的一呼一应，不知持续了第几声后，宫樱子醒了。
    “龙之同学？”
    她抬起头，睡眼朦胧的看着同是看着自己的龙之凪，还没搞清楚现状。
    “我在。”
    龙之凪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声音很温柔。
    “龙……之同学？”
    宫樱子缓缓睁大着眼，霎时间清醒过来。
    是啊，昨晚她陪护的太晚，以至于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我在呢，老师。”
    龙之凪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却显得比哭还难看。
    没办法，谁让他被打的这么惨呢。
    本来是魅力八点的存在，现在说不定只有五六点了！
    宫樱子一把站起身来，急切问道：“龙之同学！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老师。”
    “那……你身体怎么样？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噗……”
    龙之凪望着手足无措，一脸焦急的宫樱子，轻笑出声。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肌肉拉伸时，自然就会触碰到两边脸颊的伤口，令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笑什么，我这是在关心你啊！龙之同学！”宫樱子突然变得气愤，眼里浮现出水雾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呃……”
    龙之凪立马收敛起笑意，一脸正色道：“抱歉，老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
    宫樱子还想说什么时，鼻子却是一酸，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滑落，融于白色的床单上。
    这一滴泪，就如导火索一般，令她心中情感猛然决堤。
    瞬息间，她就已是泪流满面地看着龙之凪，眼里满是悲伤。
    龙之凪见此，心中一阵刺痛，不停地在心中责骂着自己。
    唯独宫樱子，是他在东京最珍视的人，没有之一。
    这一点，他不敢不承认，也无法去否决。
    “老师，别哭。”
    龙之凪出声安慰的同时，努力地想从床上起身，拂去她的泪，双手却一阵无力。
    他的双手已然骨折，连带着肋骨、小腿等地方，也有些骨裂。
    手是被硬生生踩断的，其它是被扔下车时摔的。
    “别起来！”宫樱子顿时急了，也顾不上将眼泪擦去，伸手就将他拦下。
    “老师，别哭，我……”龙之凪张了张口，支吾半晌后，苦涩道：“我不能帮你擦去眼泪啊。”
    “我不哭，你好好躺着！”
    宫樱子连忙擦去泪水，仰头深吸了口气，将心中层层叠叠，如浪潮般迭起的情绪抑制住。
    “嗯。”龙之凪见她不哭了，便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再逞强地想起身。
    于是，他们在彼此对望着，相顾无言，气氛却不显得尴尬。
    “老师，你……”
    “龙之同学……”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老师先说。”
    “你先说。”
    下一刻，他们又异口同声地开口，却又顿住。
    ……
    最后，是龙之凪先说。
    “老师，你不用去学校吗？”
    “不用，我向学习请了一天假，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呢？”宫樱子摇摇头，忧虑道。
    下一瞬，她又变得愤怒：“对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他是什么人？”
    “是三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们，也不记得有招惹过谁。”龙之凪如实回答。
    “这样……放心吧，龙之同学，我已经报警了，他们很快就会被抓到的！”
    宫樱子顿了下，又道：“你最近就先好好修养吧，这件事我就不告诉你父母了，以免他们担心，可以吗？”
    “嗯，这样就好。”龙之凪点点头，“医药费多少？我有的话，就会给，没有就麻烦等我一段时间吧。”
    他记得，被打晕前，那个领头男人说会给自己医药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给了，那他还敬那个人有原则，说话算话。
    “不用，你口袋里的钱，就留着买点营养品吧，毕竟你伤的很重。”
    “口袋里？我口袋没钱，就几千円啊。”
    “不是有一百万吗？”
    宫樱子有些疑惑，在昨晚和护士去办手续时，护士就给了自己一沓谕吉，称这是病人的。
    那时她就好奇，龙之凪怎么会有一百万円这么多钱，还随身携带着。
    “那应该是打我的人给的，他们把我打晕前说会给我医药费。”
    龙之凪一边出声解释，一边嘀咕着这些人出手还真是阔绰，直接给了一百万。
    不对，他被打这么惨，一百万好像也不多啊？！
    真算起来，几十万医药费肯定要的吧？
    然后林林总总住院费、养护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
    最重要的是还耽误他时间，影响他学习。
    他的时间很宝贵，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全部加起来，一百万确实不多，反而还少了。
    这不赔个一千万，那说的过去吗？
    “这么奇怪？打完你还给你钱……”
    宫樱子也对他们这种行径摸不着头脑，感到困惑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给了钱，他们的暴行仍是不可宽恕的，甚至于一丝都没减轻！
    这些钱该给，而且给的还不够！
    咕～
    突然间，有谁的肚子发出了悲鸣。
    “饿了么？”宫樱子柔声询问道。
    “是、是的，我昨晚饭都没吃，就被打晕了。”
    龙之凪点点头，突然又心疼起昨天买的便当了。
    那可是他头一次这么奢侈啊！
    “那老师出去给你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普通点的就行了，面包三明治之类的。”
    “好……”
    宫樱子点点头，起身来到门口时，回头看着龙之凪，驻足停留了几秒后，才将门轻轻关上。
    而龙之凪这边，正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在回想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那三个西装男子，摆明是被人指示来打他的。
    理由有几点：
    一是直接认出了他，并下手。
    二是超市离家不远，只有两三百百米间距，这证明是专程来堵他的，不是巧合。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说不定早就被盯上了，不然不会凑巧出了超市，就被拦下。
    但这么想又有些不可能，因为他是从上野乘车回到新宿御菀的，若要跟踪，那未免也太有耐心了吧？
    “唉……”
    想着想着，龙之凪又有些头疼，不知靠警察能不能抓住他们。
    他可是听说过，日本的极道凶的很，连警察都不敢招惹他们。
    只要没闹出人命，对于他们的行径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些人敢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动手，摆明就是不怕警察。
    所以，他才会在被打晕前，将三个人的样貌烙印在眼里，打算之后自己去复仇。
    方法嘛……肯定是要依靠系统的。
    既然对方不讲武德，以大欺小，以多欺少，那他开个外挂不过分吧？
    现在他还有一万八的积分，可以兑换初级的中级技能——格斗！
    虽然不知道初级能对应水平，但五千积分换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太差吧？
    还有物品栏里，有一把柴刀没用呢，到时说不定也可以打他们个猝不及防？
    龙之凪都不禁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
    且不说他会不会一失手，砍到人要害，就说他敢不敢砍，那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心里发狠是一回事，他也没被怒气冲昏脑袋，对于拿刀砍人这事还是会下意识感到惧怕。
    “真是纠结呢……”
    明明是想报仇，却还无所畏惧，真不是个男人！
    他在心底暗暗谴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