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你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明圣高校的放学时间。
    校门口，姬夜雪看着走近的神无夜子与津田爱衣，率先打开身前的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紧随其后，坐在后座上，脸色有些忐忑。
    她们都知道龙之凪昨晚回家时，被极道的人打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休养。
    得知这个消息的津田爱衣，立即就想逃学去找龙之凪，迫切地想知道他的情况。
    但神无夜子拦下了她，称现在去也没用，说不定龙之凪还会不领情，说她不务正业，不在课堂里好好学习。
    如此，津田爱衣只能忍耐下来，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轿车缓缓启动，向着千代田区的医院驶去，车上三人一路无言。
    没什么可说的，她们对这件事各怀心思，所以也没必要交流。
    一切都要等看到龙之凪的伤势而定。
    可当真的看到时，千言万语，万般思绪，统统消散。
    它们冰雪消融般的汇成一种心绪，那就是——心痛！
    “nagi！”
    津田爱衣楞楞地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龙之凪，挎着的书包噗的一下，摔在地上。
    她那双澄净的眼眸里，霎时间浮现出大片泪光，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一滴滴涌出。
    难以想象，那个阳光、帅气、熠熠生辉的龙之凪，此刻会是这个惨样。
    连姬夜雪看着，都不禁挑了下眉头，好奇是谁干的，要下手这么狠。
    “nagi！”
    津田爱衣一把跑至床前，眼泪汪汪的看着龙之凪，想说什么，却是泣不成声。
    “干嘛呀，一来就哭。”龙之凪侧头看着她，露出苦笑。
    “因、因为……nagi……太，太惨了……”
    津田爱衣断断续续说着，眼泪一直扑簌簌的往下掉，汇成一条小溪流。
    龙之凪见状，将目光投向宫樱子，道：“老师，你给她擦擦吧，我擦不了。”
    “嗯。”
    宫樱子点点头，抽出纸巾，将津田爱衣的泪擦干。
    可惜，这个爱哭鬼一旦哭出来，那就如黄河之水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更何况龙之凪还被打成这幅惨样呢。
    好半天，津田爱衣才感到哭累了。于是，哭声渐小，眼泪也没再流。
    她抹了抹眼睛，问道：“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龙之凪依旧脸带苦笑，“我也想知道是谁打了我，昨天我刚买了便当，出了超市准备回家，就被他们打了。”
    “警察呢？警察那边怎么说？一天了，人还没抓到吗？！”
    “没有。”
    “那他们都在干什么！”津田爱衣突然就变得很气恼。
    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这样，居然还没能抓到人？
    宫樱子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津田同学，你先冷静下，他们肯定再查，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
    “什么时间！”津田爱衣毫不领情，气愤没有丝毫衰减，反而愈发浓烈，“在超市门口发生的事，肯定很多人看到了，怎么会抓不到呢？”
    她虽然笨，但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这……”
    宫樱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到这一整天，警察也没有过来录口供之类的东西，就像没有这事一样。
    这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nagi，你放心，他们不帮你我帮你。”津田爱衣脸色变得坚定，“我让母亲帮我，我去求她，求她帮忙找，肯定是能找到的！”
    “算了，不用麻烦你。”
    龙之凪自知找了也白找，那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一定要，这是我想做的！”
    说罢，津田爱衣就站起身，走出病房，向母亲打去电话，说明情况。
    龙之凪见此，只得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姬夜雪走了上来，望着他那被打成猪头的脸，淡淡问道：“你有惹到什么人吗？”
    “你觉得我会惹到什么人呢？”
    “这得问你，不该问我。”姬夜雪顿了下，“昨天你要是和我一起去朽木月那，也就没这情况了。”
    “姬夜前辈，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些，他们就是奔着我来的，这都是迟早的事。”龙之凪叹了口气，仍没想明白那三人的用意。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神无夜子，好奇问道：“龙之君被打的有多惨？”
    “和猪头没区别了。”姬夜雪如实评价。
    “噗……”
    神无夜子闻言，一下子没忍住，捂嘴笑出声来。
    “夜子！你笑什么！”宫樱子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龙之同学被人打了，你很开心吗？你还笑的出来！”
    神无夜子马上就收敛笑意，急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樱子姐姐你听我说！”
    “你跟我出来！别打扰龙之同学休息。”
    本就对龙之凪被打这事感到愤怒、难过的宫樱子，起身拉住神无夜子的手，把她带了出去，准备好好说教一下。
    如此，病房内只剩龙之凪和姬夜雪了。
    “你这副样子，让人看的真不顺眼。”
    姬夜雪一边说，一边来到病床边，微俯下身子，端详着龙之凪的脸。
    她倒是笑不出来，但也没什么感觉——指难过、不忍。
    “没办法，我也打不过他们，直接被一拳打晕了。”龙之凪无奈道。
    “嗯，所以……”
    姬夜雪点点头，顿了下，认真问道：“你要我帮你么？”
    “呃……”龙之凪楞了一瞬，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帮我？”
    “嗯，帮你找出凶手。”
    “不用了吧，我相信警察。”
    “龙之，你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但我姑且尊重下你的意愿吧。”
    姬夜雪没过多纠缠，只是说了番略显莫名的话。
    不过略显莫名，是指外人听到会这么感觉。
    龙之凪听着这番话，只是沉默不语。
    之后，津田爱衣回来了，称母亲会帮她查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几分钟后，宫樱子领着神无夜子一前一后走进。
    前者脸色仍有几分怒意，后者则有些低落、委屈。
    神无夜子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宫樱子这么生气，以至于在外面时，她被说的一句话不敢说，只能低头听着。
    “你们这么多人来看望我，我蛮高兴的，但没有必要呀，我这也没啥好看、好玩的。”
    龙之凪望着她们四人，感到一阵头大。
    “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罢了。”姬夜雪淡淡说道。
    “嗯，虽然我看不到，但姑且我们也算是朋友，该探望你一下。”神无夜子点头附和。
    站在这里真心实意担心、为龙之凪感到难过与不忍的，或许只有宫樱子和津田爱衣了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龙之凪并不在乎这个。
    “行吧，我这也是怕你们无聊，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嗯，再待一会就回去了。”
    “那就好。”
    “nagi，我会陪着你的！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算了吧，我需要一个人静养，有什么事也有护士照顾我。”龙之凪摇头婉拒。
    现在他确实是需要静养，不想开口多说什么。
    毕竟每每开口说话时，都会牵扯到脸颊两边的伤口，令他感到疼痛。
    “不嘛，我就要，我不放心nagi。”津田爱衣开始撒娇，“我不会打扰nagi的，我会像木头人一样坐着，光看着nagi就够了！”
    “算了算了，那样感觉很奇怪呢，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龙之凪还是拒绝。
    “我……”
    “津田，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也真的需要静养。”
    “好吧……”
    龙之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津田爱衣也不好继续强求。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等到五点半时，从病房离开——连带着宫樱子。
    龙之凪也不想让她继续陪护了。
    毕竟一天已经够多了，再陪下去也是无用的，还会耽误明天的工作。
    如此，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病房，突然间就变得冷清下来。
    ‘突然这么安静，都有点不适应了……’
    龙之凪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空落落的病房，不禁有些感慨万分。
    回想起来，从老家回来后，一直过得都很吵闹。
    那无聊、枯燥、日复一日的日常，已经在逐渐远去，转而变成不可预料，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对此，他似乎也没什么不满，开始适应。
    既然无可奈何，改变不了，那就让自己去习惯吧。
    到了晚上，就有护士过来陪护，喂他吃饭、擦拭身子，然后打点滴、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