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下海

    七月二十八号，回男木岛的第五天。
    今天一早，龙之父亲便叫上龙之凪，让他一同出海打渔，历练一下。
    然后……
    姬夜雪和津田爱衣不知为何，也要求跟着去。
    龙之凪一开始还不答应，心她们俩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去海里风吹日晒的，怎么能受得了呢？
    但——龙之母亲又力排众议地说服他们俩父子，让她们得以跟着去。
    四人收拾好渔具，准备好便当、压缩饼干等食物，来到港口。
    龙之凪瞥了眼姬夜雪和津田爱衣，心想着他好像不用担心她们。
    毕竟她们一个体力是6，一个是7，都比他强。
    龙之父亲的渔船是民用的，不大，大概就十来米长。
    但它的功能却是一应俱全，比起中大型渔船来说，都毫不逊色！
    这辆船，是龙之家祖辈传下来的，造价也算昂贵，大概价值是一百多万円。
    而在龙之父亲去和熟识的渔民闲聊、做着出海工作时，龙之凪望着身旁的两人，无奈道：
    “你们不用画图了吗？跟着我来，也没什么意思啊。去海上风吹日晒的，小心变黑！”
    “不劳你担心。”
    姬夜雪抚了下肩上的发丝，露出无所谓的微笑。
    “我、我能帮上nagi的！我力气大！”津田爱衣一脸倔强。
    “行吧……”
    之后，三人跟随着龙之父亲登船，站在甲板上，看着龙之父亲熟练地驱动各项引擎。
    因为是现代化渔船，所以没有帆，动力全靠机械船桨。
    之前龙之父亲出海时，会找上几个老伙计一起，但考虑到这次是带龙之凪历练、熟悉一下的，也就没带。
    他们预计的航期是两天左右。
    渔船破开蔚蓝色的水面，掀起一阵白色浪花，从港口悠然远去，逐渐成为一个黑点。
    待远离男木町港口后，掌舵人就由龙之父亲变成龙之凪了。
    他在父亲的指点下，大致掌握了技巧后，父亲就离开，准备渔网捕鱼去了。
    姬夜雪和津田爱衣，则陪同在龙之凪身旁，手上各拿着一台海钓竿。
    这是龙之父亲怕她们无聊，特地准备的。
    海风吹拂着龙之凪的头发、上衣衣袂，将其吹的哗哗作响。
    他平稳地掌着舵，看着视线外，一望无际的深海蓝色海面，有了种莫名的征服感。
    寻常人或许会对大海抱有恐惧，但他自小生活在海，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也就顺其自然地习惯了。
    “这还挺好玩的嘛……”龙之凪一脸兴奋地低语着，对接触到新事物而感到激动。
    开船并不难，就像开汽车一样——虽然说他不会开。
    但大海这么广阔无垠，就算转角过大、行为过激，它也会无私地包容他的错误。
    “笨蛋，你是来玩的吗？”
    靠着船侧，一手抓住海钓竿的姬夜雪瞅了眼正处于兴奋状态的龙之凪，轻嗔一声。
    今天她穿的很清凉，像是内衣般的背心，外面披上一件纯白色的外套，下身依旧是短牛仔裤。
    “说别人笨蛋的才是笨蛋。”龙之凪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nagi，笨蛋！”一旁的津田爱衣幽怨插嘴。
    她似乎仍对之前的事心有芥蒂，所以就借题发挥，趁机骂他！
    对此，龙之凪只是轻哼了一声，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不理会两人。
    过了一会，龙之父亲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凪，过来，不用掌舵了！”
    “好，马上来！”
    龙之凪大喊着回应后，将手从船舵上放下，转身向船后方走去。
    走之前，他吩咐了下姬夜雪和津田爱衣两人，要是偏离航道或者出什么变故了，马上喊他。
    来到船后方时，龙之父亲正弯腰撒网。
    一见他来，便招了招手道：“小凪，过来和我一块撒。”
    “好的。”
    龙之凪点头，来到父亲身边，有模有样地学着父亲的动作，将成片渔网撒下去。
    在此过程中，龙之父亲就看着他，时不时指正下他的手法，告诉他这样撒不对，得要顺着撒，不然容易结网。
    而将网都放下去后，龙之父亲擦了下额头流下的汗水，问道：“小凪，你真想留在岛上打渔吗？”
    “……父亲，您希望我留在岛上，还是去外地呢？”龙之凪沉默了回后，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以问回问。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父母的不会替孩子的未来做决定，而是支持。”
    龙之父亲淡淡应答，从衣服里摸出一包烟，挑出一根抽了起来。
    烟雾夹杂着海潮味，飘向同是碧蓝的青空。
    “我么……”
    龙之凪呢喃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想留在小岛上，但现实是残酷冰冷的。
    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经日益下降，恐怕再有两三年便会支撑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家里还背负着千万的巨额债务。
    “小凪，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龙之父亲将烟蒂丢在船面上，一脚踩灭，伸出手，搭在龙之凪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爸一生没什么作为，所以……没什么能对你说的，也无法干涉你的人生。”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好了，我没意见，千代也不会有。”
    “……别担心我，放心去吧。”
    龙之凪沉默地听完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龙之父亲说完，便向着船舱走去，去准备其他事项。
    “我怎么会不担心您呢……”
    半晌后，龙之凪望着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
    回到船头时，龙之凪已调整好心绪，重新掌舵。
    而就在他离开的这么一会功夫，姬夜雪已经钓上一条海鲈鱼来了。
    不大，上称后两斤二。
    津田爱衣这边，还是风平浪静的。
    这让她有些按捺不住，时不时地就扯一扯钓竿，好似这样就能勾到鱼似的。
    “你是笨蛋吗？”龙之凪无语地看着这一幕，“你越动，鱼就越不会上钩，钓鱼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态平和，懂吗？”
    “哼，钓鱼不适合我！”
    津田爱衣干脆地就将鱼竿固定好，气鼓鼓地走到船舱里休息去了。
    “算了，我来钓一会吧……”
    龙之凪见状，将舵打满，调整好航线角度后，提起津田爱衣的钓竿。
    “后天神无会来。”
    而当他专心致志望着在海面上起伏不定的浮漂时，姬夜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哦，来了就来了呗，和你们一块睡吧。”龙之凪漫不经心地回答。
    “只是和你说一声。”
    “她一个人来？你不担心她迷路或者被拐了？”
    “神无说宫老师会送她来。”
    龙之凪闻言，眸光微微浮动了一下。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和宫樱子见面、说上一句话了。
    自从那次被约出去谈话后，宫樱子便没再找过他。
    甚至连经常叫他去办公室，聊些关于学习方面的事的行为，都没有了。
    就好像，他们已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师生关系。
    “哼哼，你不会真喜欢宫老师吧？”姬夜雪回过头，轻笑一声，“不是不喜欢年纪大的？”
    “我什么行为让你觉得我喜欢老师，又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年龄大的呢？”
    “之前在港口的时候，你对那个大叔说他家的女儿和你差三岁，潜台词就是你不喜欢年龄大的吧？”
    “……你很在意？”
    龙之凪琢磨了下姬夜雪的话，发现她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年龄大……
    姬夜雪也比他大，所以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不喜欢年龄大的？
    不过这种事，不是告诉过神无夜子，神无夜子又公开处刑过了吗？
    “你猜。”姬夜雪笑着说。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你赢了，我喜欢。”
    龙之凪坦然承认了自己的xp。
    是男人，就该直面自己的xp啊喂！
    况且，喜欢成熟年上的有什么错，这种xp很正常！
    “所以你还真喜欢宫老师？”姬夜雪诧异道。
    “不喜欢，我是学生她是老师，没理由会喜欢上她，也不可能。”龙之凪摇头否定。
    他和宫樱子年龄相差太大了，再者就是身份问题。
    要是被传出师生恋，那宫樱子便会丢了工作，其他学校也不会要她。
    这样，就等于断送了她的前程。
    “那你会对她这么在意，是为什么呢？”
    “老师是我来东京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照顾我最多的。”
    “这样么……”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唯有浪潮翻转、船底下螺旋桨发出的声响回荡在这片空旷的海域中。
    不知过去多久，龙之凪突然感到手头一沉，鱼线咻咻咻地飞出去！
    ‘来了！’
    龙之凪立马精神一震，双手死死地拽着钓竿，感受着手臂愈发沉重。
    这条鱼，看样子还不小！
    注意到身后异动，姬夜雪回过头问道：“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龙之凪一边说，一边死命地扯着钓竿，和鱼作着抗争。
    但渐渐的，他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
    拉扯了五六分钟了，这条鱼势头不减，甚至愈发凶猛！
    龙之凪从一开始还能往后退两步，再到身体已然探出半个，也就一晃神的功夫。
    最终，鱼线绷断，发出一声脆响。
    而龙之凪也因为惯性，猛地向后摔去，一屁股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