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恩公此举定有深意

    牛奔可能是第一次上台讲话，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说不出的紧张，虽然这些人他都认识，但是就很紧张，这感觉跟学生当着全班人读作文一样，虽然全班学生都认识，可是也会紧张。
    紧张导致牛奔站在讲台上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李朝生见状知道牛奔的是紧张了，这时李朝生站在台下道：“牛奔，说说你叫什么，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牛奔听了这话反应过来道：“我，我叫牛奔，小寨人，今年二十二。”
    “哦，那你说一下，你为啥不在小寨生活，跑到黑龙寨当土匪啊？”
    听了这话牛奔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本来在小寨好好地，家里一共四口人，我爹，我娘，我，还有我妹妹，可是后来我们村里有了恶霸，恶霸看上我妹妹，就趁着一天妹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拖进树林里玷污了，妹妹受不了辱，就上吊自杀了，我娘一着急直接病倒了。”
    “我爹去找恶霸理论，可是恶霸的兄弟是衙门当差的，直接找了个由头把我爹关到衙门定了罪，我娘知道这事一急之下病死了，我心中有怒，就拿着一把刀，趁着恶霸外出，准备宰了这恶霸，可是那家伙命大，我砍了一刀，同伙就来了，然后，然后我就跑了，我知道恶霸肯定会找我麻烦，我就跑到黑龙寨，当了土匪。”
    牛奔看着李朝生还有台下土匪们述说着，说道自己那可怜的妹子，还有病死的母亲，现在还关在大牢的父亲，忍不住泪如雨下。
    李朝生听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上讲台拍了拍牛奔的肩膀道：“受苦了。”
    牛奔听了这话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就好像小孩子见到了家长一般，李朝生说着：“下一个，还有谁要说一说。”
    听了这话又一个人举手道：“俺来说一说。”
    “哦，你叫什么名字啊？”
    “俺叫魏饱，俺娘说这个名好，希望老天爷把我喂饱。”
    魏饱被李朝生叫上了讲台，有了牛奔的前车带路，魏饱已经知道流程了，这时说道：“俺叫魏饱，吃饱饭的饱，汤泉人，今年二十一岁，俺们家是地主的佃农，俺爹，死的早，俺娘一个人把俺拉扯大，去年俺娘给俺说了房媳妇儿，可是却被俺们家里地主看上了，地主跟俺说新婚那天，让他先替俺入洞房，就给俺减免一成租子。”
    “俺不乐意，地主就翻脸了，把租给俺家的田给收回去了，说要饿死俺们家，我当时就急了找地主拼命，又被人打一顿，于是我就趁夜烧了地主家的房子，带着俺娘还有俺媳妇跑路，后来俺媳妇扛不住逃难挨饿，就跑回去了，俺娘，俺娘路上染病，没钱治，也死了。”
    “我就落了草了。”
    魏饱说着，听了这话李朝生叹了口气，佃农的媳妇儿，第一夜归地主，不要以为这是说笑，这是真实存在的，封建社会吃人啊。
    魏饱说起他娘，悲从中来，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娘，儿对不起你啊，你辛辛苦苦给我拉扯大，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啊，娘啊~”
    魏饱哭着，这时下面人对魏饱的道：“别哭了，跟着大人好好干，将来肯定有机会回去，到时候找到你媳妇儿，继续过好日子。”
    魏饱听了这话哭的更伤心了：“没机会了，我听人说了，我那媳妇儿回去已经嫁人，不过还是没有逃掉地主的魔掌，嫁的那人也是佃农，这天煞的地主啊！”
    魏饱哇哇的哭，下面人这时也被勾动了心事，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种种，谁还没有一个悲伤的往事呢？
    要不是当年的种种，他们至于成了如今的自己吗？
    一群人哇哇的哭，哭到伤心的时候，有些人甚至哭的背过气去了，太惨了一个个都太惨了。
    杨书白站在大会议室的后边，看着一个个哭成泪人的汉子，以及他们讲述的过往都呆住了，他从来没想到百姓的日子会苦成这样，同时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一家人，也泪眼婆娑。
    不过他有些好奇李朝生为什么要把大家伤心事勾出来呢？这么做有何用意呢？
    这时轮到了石大磊，石大磊这时上台道：“我是石大磊，今年十九，玉川人，我们家也是地主家佃农，家里穷啊，太穷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吃过几次饱饭，可就算这样家里的地主还在不停的加租子，我爹当时没办法，就带着佃农们去找地主要个说法，可是地主早就带着一批家奴院工等着呢。”
    “地主想要杀鸡儆猴，把这些闹事的佃农打一顿，大家伙就老实了，尤其是领头闹事的，就这样我爹就被地主活活打死了，打死之后，我们家就被地主惦记上了，地主扬言一定要让我们家人都不得好死，让大家伙看看领头闹事的下场。”
    “大家伙被打怕了，对地主的手段是真的怕了，然后地主扬言体谅大家，本来准备涨一成租子，改为半成，大家伙看着我爹的下场，就同意了，又乖乖给地主干活，我们家却成了他们避之不及的瘟神。”
    “我们哥俩受尽了欺辱，最后没办法跑出来，然后遇到土匪招人，说能吃饱饭，我们俩就加入土匪了。”
    石大磊说完，石小磊在下面咬着牙，忍着泪水，李朝生看着石小磊这个样子问道：“你们怎么没报仇啊？”
    “我们还小，现在找养着恶奴的地主就是自讨苦吃，所以我们要隐忍，等我们长大了再报仇，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石小磊说着，石大磊是最后一个人了，说完眼中含着眼泪下来了，听了一圈，李朝生上台道：“大家伙都是苦日子出来的，都不容易啊。”
    “不过你们最终还是当了土匪，咱们诉完了苦，就该数数自己犯下的罪，所以咱们第二个环节叫做，算细账，我提前声明，我不是要惩罚你们的意思，大家现在把自己犯过的罪，上到杀人放火，下到偷了谁家的鸡，都要说出来，说出来既往不咎，要是还藏着掖着，大家伙谁知道可以举报，举报一个人给他奖赏一顿肥肉，被举报者严惩。”
    “当然不准乱举报，否则照样重罚！”
    李朝生说着道：“下面大家伙说说吧，自己当土匪后都做过什么坏事，一样不许落。”
    李朝生说着，牛奔第一个站起来道：“我来。”
    看着牛奔如此主动，李朝生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安排的托，太捧场了，可是李朝生发誓绝对没有安排这个托啊。
    李朝生想着，对牛奔的印象很好，招了招手道：“来，牛奔，上来说一说，大家给呱唧呱唧。”
    说着牛奔上来，这次比上次上来好多了，这时牛奔道：“我，我有罪，我杀过人，三个月前我跟三当家下山打劫的时候，杀过一个护卫，我还侮辱过女人，那家富商的女儿被抓到之后，三当家的要在树林里面办事，我跟万老三负责抓着女人，三当家让我们摸过女的的胸脯……还让我们一起，不过我没敢……”
    牛奔说着突然不说了，紧跟着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我有罪，我有罪，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那女的求过我，求我放了她，可是我没有，我不敢，我不敢，我要放了她，三当家能宰了我，我是畜生，我是畜生啊……”
    牛奔崩溃了，哭的死去活来，那不是假装能装的，土匪们听着默默的低下头，他们跟牛奔何尝不是一样的。
    “啊，我怎么会这样，她，她的年纪明明跟小妹一样，小妹啊，我她妈眼睛睁睁的看着，我她妈该死，大人，我该死啊。”
    说着牛奔开始抽嘴巴子。
    啪啪啪，脸都抽肿了，李朝生没有拦着，他该打，甚至说该死，可是李朝生没有任何表示，这种情况在八路军的思想改造时常遇到，那些土匪，那些国民党残兵，做的比这过分多的是。
    可是经过改造之后，他们都成了英勇的战士，有一些甚至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做出了很多英雄事迹。
    人都会犯错误，在这乱世更是避免不了，如果真的嫉恶如仇，以盛世人的眼光标准去对待乱世的人，几乎没几个能活下来。
    要知道到了后期，李闯时候的乱军，那更是无恶不作，军纪涣散，那将来那数十万，数百万大军都杀了？
    那自己岂不是比鞑子杀的汉人还多，那自己成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今天说出来，并且有悔改之心的，都是说明有救的，要是隐瞒不报的，那是真准备负隅顽抗，对于这些顽固分子，李朝生只有一个主张杀！
    咱们是普通人，政治思维肯定没有伟人们伟大，所以想要坐江山，就要学习伟人们的胸怀，不然自己是啥，一个混在历史中的理想主义者？
    最没用的就是理想主义者，因为理想与现实差距很大，就比如这个老实巴交的牛奔杀过人，还帮人祸祸过姑娘，可是他现在却哭得跟个孩子一般。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体验过的，怎么能体会那种无奈，宁卫盛世狗，不为乱世人啊。
    牛奔是被人搀扶下去，脸都打肿了，后槽牙打掉了两个。
    看着牛奔这个样子，魏饱也上来了，寻思一下道：“我没有杀过人，可是我祸祸过女人，上次过山虎抓了几个女人，自己用完了，赏给了我们小的们，我跟他们一起……”
    ……
    一个个人过，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做过坏事，没办法大环境如此，你不做，怎么可能，也只有石大磊与石小磊还行，两个人加入土匪队伍比较晚，李朝生他们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下山打劫，至于山上，他们就跟难民差不多。
    可是就算这样石小磊还交代，他逃难路上偷过人家的鸡，还有一次饿极了，抢了路旁一个正在啃饼子人的饼子。
    大家伙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没有人举报，说明每个人都没有隐瞒，这些人可以说不是好人，有杀过人的，有放过火的，有祸祸女人的……
    可以说这些人放到现代社会，以现代社会的标准，都是蹲大狱的货，不过正因为罪大恶极，大家伙才受到更深的谴责。
    一场算细账的大会下来，这些土匪每个脸上都带点伤，都是自残出来的，好像人情绪到位之后，都喜欢打自己几下。
    李朝生一一听着，最后李朝生上台，看着台下的众人道：“你们曾经都罪大恶极，想想你们为什么当土匪，再看看你们当了土匪后干的事情，是不是成了你们曾经最深恶痛绝的样子！”
    “你们扪心自问，不心痛，不内疚吗？”
    李朝生说着继续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咱们既往不咎，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要获得新生，从此在犯这些错误，定斩不饶！”
    所有人都齐齐点头，紧跟着李朝生道：“不过你们犯的错误，不是说就这样消失了，我希望你们时刻记着你们是如何成为土匪，如何助纣为虐的，而接下来你们要替你们犯的错误赎罪，去拯救更多跟你们一样的人！”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李朝生看了一眼道：“好了各位，接下来给你们一个选择，我信守承诺，愿意继续回家种地的，我现在放行，愿意在我这里当兵，拯救更多你们这样的劳苦大众的，留下来，我给你们一份前程。”
    听了这话下面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留下来，留下来。”
    听了这话李朝生点点头，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用纪律规范，慢慢他们都会成为合格的士兵，李朝生想着紧跟着道：“好，现在我授予你们悔过军第一排的番号，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悔过军了，接下来我会给你们配排长，领导你们，你们好好配合。”
    “是。”
    听了这话李朝生道：“行了，今个你们可以在军营里好好溜达溜达，关了你们这么久，你们还没看过这座关你们的军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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