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功成

    魔力在威廉意志的驱使下，仿佛拥有了实体。
    化作无形的武器，从皮肤插进血肉里，所过之处生机枯竭，
    又化身千万，杀意凛然地冲向一个个细胞团、组织层、骨、髓……
    敌方武装来势汹汹，整齐划一，带着凋零万物的指令，执行最残酷、最轰烈、最冰冷的屠戮。
    左手小指变成了孤军，遭受莫名的围剿，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毫无抵抗的意志。
    它遵循至高的主体意识的意志，下达了违抗它本性的命令：
    和平归寂，向死而生。
    …………
    弗力维开始后悔了。
    他自身的性格易喜易悲，在一时冲动下答应指导威廉进行第一次断绝生机，但是他忘记了，
    他当时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准备了半年之久，不仅耗费了大量资源收集魔药，还邀请了当时魔法部医疗队医师的贴身保护。
    诸般工作彻底准备就绪之后，弗力维让医师对自己施展了专用的五感封闭术、治疗术，弗力维方才开始断绝生机，纯粹利用魔力对心灵的反馈来感受生机变化。
    看着眼前的威廉，他焦急不已。
    尤其是观察到威廉左手小指开始从指根处逐渐干化，颜色逐渐深沉……
    弗力维当即施放呼神护卫咒，让守护神马上去寻找校医庞弗雷夫人。
    希望还来得及。
    弗力维现在那里也不敢去，他必须紧紧看护着威廉，防止他被痛苦摧毁心神，失去对魔力的控制，导致魔力从小指蔓延至全身。
    所以他也不敢出手打断威廉的行为，恐其分神。
    被施加了断绝生机意志的魔力无比危险，这种危险只针对于施咒者本身，无法作用于其它的生物。
    但对于施咒者自己而言，这股魔力带来的伤害毫不逊色不可饶恕咒，甚至犹有过之。
    这正是这一技巧被严禁肆意传播的原因。
    沉迷感悟中的威廉丝毫没有感知到弗力维的焦急，他现在所有心神都放在左手小指上。
    他有种预感，自己这次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光是关于变形咒化死为生的方法，这本来正是这次断绝生机的目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看到了更多的……
    至于弗力维讲的那个隐秘的知识，他已经领悟到了，他自信现在自己可以轻松进行生物变形。
    短短几分钟内，威廉的实力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
    全部心神都凝成一条线，把从心灵里涌出的光芒智慧当作绣花针，自己的心神就穿在这根针上。
    绣花针像是神灵的武器，游动方向无迹可寻，如羚羊挂角，其妙天成。
    它对着左手小指的灭绝魔力狠狠扎下去，像天柱轰蹋，像彗星袭月……
    魔力也不甘示弱，整兵备战，披坚执锐。
    无声无息的对撞发生了，双方互不相让，哪怕头破血流、流血漂橹。
    似乎是短短一瞬，又像是过了几个混沌年。
    绣花针仍然在缓慢前冲，针尖锋芒依旧，魔力层层叠叠地包裹着绣花针，在其身后是无数被洞穿了的魔力粒子。
    双方的战况陷入胶着。
    但是，绣花针上系着的线变得越发细了，有些片段都已经透明得若隐若现。
    威廉知道，他该撤退了，再不退的话，心神就要有被摧毁的危机了。
    主意下定，他就毫无犹豫的抽身速退。哪怕知道每坚持一秒钟都会有天大的好处。
    别人畏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畏惧。
    …………
    双眼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弗力维焦急的表情，这位教授样子和普通人大有不同，但此刻脸上的神情让人一目了然，紧张，非常紧张。
    威廉心底有些微微一暖，直白的关爱最能打动人心。
    弗力维第一时间发现威廉苏醒过来，迫不及待的说：“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赶快，让庞弗雷夫人为你全身检查一下。”
    说话的同时急忙招呼旁边坐在凳子上的校医女士。
    这下威廉也发现了她，这是一位胖胖的夫人，肉肉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严肃的表情。
    她走上前从手腕处拉起威廉的左手，胖脸凑到威廉的左手前，目光落在小指上。
    只见这根小指已经彻底干枯，三根指节只有一层皮包裹在上面，肤色晦暗，模样狰狞。
    庞弗雷夫人嘴巴微微一动，威廉就感受到一缕轻柔的风吹过左手，并慢慢渗透进血肉里。
    无声念咒，无杖施咒！
    校医的实力竟然也非常高超，虽然不知道她施展的是什么咒语，难度系数有多少，但任何一位能做到这两步的巫师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再一次感叹霍格沃茨的师资力量之雄厚。
    庞弗雷夫人仔细感知了威廉左手掌的状况，发现一切良好，除了那根小指。
    她再将感知范围蔓延威廉的全身，细胞活力、组织层的完损度、身体工作性能的健康程度……从各方面检查威廉的身体状况。
    “怎么样？手指还可以治疗吗，有其它隐患吗？”弗力维对庞弗雷夫人三连问。
    庞弗雷夫人用她挤出的严肃表情瞪了一眼弗力维，而后说道：“情况还在控制之中，对这种病例里来说，他算是伤害轻微的。”
    还不等弗力维松气，庞弗雷夫人生气的质问：“您怎么能告诉他那个隐秘，他还只是个刚入学的新生。还没有经过四年级的专业培训，麦格夫人一定不赞同您的决定。”
    弗力维有些讪讪，但还是辩解道：“之所以要在四年级才进行专业培训，是因为大多数巫师在四年级才能拥有施展这个魔咒的魔力水准。”
    “但威廉不同，他的魔力非常强，已经达到了培训这个技巧的要求。”
    庞弗雷夫人立即追问：“那么他实践练习这个技巧的要求也达到了吗？”
    弗力维：“……”
    “遏制魔力扩散的魔药，封闭五感的魔咒，资深巫师的指导，医师的贴身看护。除了有你的指导，其它三个条件都没有满足。”
    庞弗雷夫人后怕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但院长你应该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