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杰

    咣当！
    仿佛是从床上摔下来的响声。
    “啥？”
    “薇薇安小姐！？”赵杰充满吃惊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紧接着就是一阵小跑声后...
    吱呀。
    面前的客房门被很快打开，出现在赵杰视线内的，门外，果然是他今天新认识的那个小姑娘，薇薇安。
    然后，在下一刻。
    还没等一肚子疑惑的赵杰，开口询问的时候，在他瞳孔中，来自薇薇安的拳头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充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咚！
    闷响声过后。
    抬腿跨过，昏死倒在地板上的赵杰，化形成小姑娘的廖子轩走进房间后，顺手关上了屋门。
    ...
    ...
    “呃...”像是做了噩梦后醒来的干哑呻吟声。
    赵杰想要伸手去揉一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他现在的头特别疼，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嘶...话说回来，他刚才做的噩梦，是不是就是这个？一开门就被人打晕了？
    而且居然梦到的噩梦主角，还是那个就认识了不到半天，叫“薇薇安”的小姑娘。
    果然...
    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影响吗？
    赵杰刚刚醒来，浑浑噩噩的神智还不清楚，可就算他再不清醒，也能意识到一件事件，那就是...
    咦？
    手，怎么动不了？
    不对，不光是手，还有脚，身体...
    等下，这到底是！
    从四肢传来的捆绑感，终于像是一盆冷水，让被重击打昏后，刚刚醒来的赵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他终于意识到了，虽然四周还是自己的房间内，可他却被人给牢牢的束缚在了椅子上，就好像被抓捕的犯人一样。
    赵杰本能地拼命挣扎，把椅子摇晃得剧烈，可凭他一个中年商人的羸弱体质，根本毫无作用，身上绑着的绳子，纹丝不动。
    反而是他...
    扑通！
    “哎呦，哎呦，疼...疼死我了...”吃痛的哀嚎声在房间里响起。
    看着笨手笨脚，极度惊恐之下，连人带椅子都摔倒在地的赵杰，同样在房间内，隐藏角落，暗中观察的廖子轩，皱了皱眉头。
    这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幕后黑手...差了许多？
    其实从开门一拳就把赵杰打昏的时候，廖子轩就多少察觉到，似乎事实跟他计划中的有了点偏差。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不等他再观察呢，恐怕赵杰自己就得被椅子给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于是，脚步声响起，廖子轩伪装下的薇薇安，终于从房间的阴影中走出。
    “薇薇安小姐，这，这到底是...！？”
    赵杰看到小姑娘的身影后，脸色骇然，充满了无法理解与恐惧之色，他现在才明白，原来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听好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答什么。”
    在赵杰的视角下，这位明明在甲板上时，表现得非常柔柔弱弱，很好说话样子的小姑娘，此刻却好像性情大变，不仅神情无比冰冷，连声音中也带着一股威胁之意。
    所有的这些，都带给了赵杰一个感觉，如果自己不按对方的来，那他是真的有可能...死。
    不...
    他不能死！
    在“那件事情”还没完之前，他怎么能就死在外面！
    求生欲的刺激下，赵杰本身也算是经历颇多，他聪明的没有反抗，没有去再挣扎质问，而是露出一副无比配合的样子。
    “说，薇薇安小姐想知道什么，我说，我全说！”
    对面。
    瞧着现在赵杰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就好像是个无辜之人，遭到无妄之灾的模样，廖子轩的心底是有几分动摇。
    现在那种“方向找错了”的感觉，已经占据了一大半，不过事已至此，有些在赵杰身上的疑点，也还是要问的。
    就比如...
    “说说吧，为什么盯上我了。”
    “什...什么意思？薇薇安小姐，我，我有点不太明白...”赵杰磕磕巴巴地问道。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在接近我吗？就从你找我搭话的那一刻起，说说你的目的吧，以及，为什么是我。”
    仰头望着，对面昏暗房间内，坐在椅子上，正居高临下，冷眼注视着自己的小姑娘，赵杰惶恐摇头。
    “误会，这全是误会，薇薇安小姐！”
    “是，我承认，我确实是有意接近您的，但，但我拿自己的性命担保！我对您绝没有半点非分和害人之心！”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自己的性命掌控在别人手里，赵杰根本没有半点想狡辩的意思，开始全部如实交代。
    “因为当初阿斯托洛吉斯号，扬帆起航的时候，我恰巧在盥洗室内，没有像其他乘客那样，按照规定必须得待在自己房间里，而就在我急匆匆出来，想要回房间的时候...”
    “我刚好看到了，您和露子小姐站在一起，交谈甚欢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所以...所以我才会在阿斯托洛吉斯号，一正式航行后，就赶紧从房间里跑出来，到处寻找薇薇安小姐您。”
    赵杰拼命解释的话语过后，廖子轩虽然明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可心底却是点了点头。
    这个信息点，无论是“这次”还是在“上一次”所经历过的记忆中，都能找到佐证。
    廖子轩记得很清楚，甲板上时，当薇薇安被那位两眼放光的女占星术士给纠缠的时候，赵杰为了能喝退对方，情急之下，是说出来了...
    这句“我身边的这位小姐，更是露子大人的朋友”这种话。
    当时的廖子轩，因为注意力也全放在女占星术士上了，所以一时间没听出来，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不对劲。
    可现在的话。
    确实，按理来说，当时的赵杰只是刚认识薇薇安，连几句话都没说上呢，怎么就知道，还如此确定小姑娘和露子的关系呢？
    不过。
    “接着说，然后呢。”廖子轩没有就此打住。
    毕竟赵杰只交代了第一个“为什么是小姑娘”的原因，而第二个“为什么”也就是“目的”还没说。
    “实，实不相瞒，薇薇安小姐，我之前跟您说过，我是来自归离的商人，还是飞鸟商会的二掌柜，这些...其实是骗您的，在归离根本没有什么飞鸟商会，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我其实是...在归离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的债务，实在没有能力偿还了，所以为了不连累我的妻女，才迫不得已，选择出国逃债的。”
    “但是，我虽说是逃债，可毕竟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一直想要在国外重新做笔大生意，东山再起，赚足够多的钱，这样我就能重新回到归离，把债务还清，和...和我已经十几年没见的妻女，团圆...”
    赵杰说道最后，声音哽咽。
    这就是他一直积压在心底的“那件事情”的真相。
    能看得出来，历经了沧桑的中年脸庞上，夹杂了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见的忧愁和痛苦。
    把心底最沉重的事情给翻了出来，赵杰好像一下老了许多，现在已经不太像是在被廖子轩审讯，反而更像是，赵杰本身的一种...忏悔？
    “在我们归离，做商人的都知道，信息就等于金钱，谁提前掌握了市场的行情，谁就能把满满的金币带回家，阿斯托洛吉斯号的突然出行，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大机遇，能赚钱的大生意，于是，我把全部的家当都压上去了，买了一张昂贵的船票，然后仔细去暗中观察露子大人的动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露子大人一到炎域之后，就悄悄购买了大量的货物，囤积在阿斯托洛吉斯号的底仓内，在停泊期间，我曾偷偷去过一次，可一来那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我带不了几分钟就头晕脑胀，二来是，露子大人的那些货物，全都被密封得无比结实，简直严丝合缝，我根本无从得知，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赵杰眼中露出回忆之色，而廖子轩同样能在其中，找到佐证，而且这回是更加强有力，说明赵杰没说谎的的佐证。
    因为这次的佐证，是单纯只发生在了“上一次”的经历中才有。
    还记得吗，这次因为他的缘故，所以赵杰与薇薇安分开了，但上一次中，赵杰是和小姑娘一起看到了，苦力与监工的事件。
    当时的赵杰还跟薇薇安发出感慨，说他曾去过底层舱室，给小姑娘详细描述了那里的模样，当时的小狼崽，就有点奇怪，赵杰闲的没事干，去那种地方干嘛？
    现在的话，这个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当然，还有一个新的情报信息就是...
    那位露子小姐，在船舱底下囤积了许多货物？
    廖子轩心底思索的时候，赵杰的交代声音还在响起。
    “正在我抓耳挠腮，心急如火的时候，我看到了您和露子小姐的那一幕，所以我就想着，要接近您，和您搞好关系，这样或许我就能从您的口中，打探到露子小姐在炎域进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了！”
    “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抵达千岛之后，立马贷款也跟露子大人购买相同品类的货物后，绝对能也大赚一笔！”
    赵杰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居然还激动起来，仿佛在脑海中想象着，他提前囤货，然后跟风售卖，大赚特赚的场景。
    不过当然了，很快就消沉和失落下来，只剩下了对自己的讽刺。
    “哎，我就知道，能被露子大人那样招待的贵客，怎么可能是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
    “所以，薇薇安小姐，您看出来了吧，我，我就只是个投机取巧，顶多算耍些小聪明的落魄商人而已，我...我瞎了狗眼，真的不该算计到您的头上！”
    “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我保证，绝不会把今天的事情给说出去，在之后的船上航行中，更不会再多看您一眼！”
    赵杰泪声俱下，对廖子轩伪装下的薇薇安，苦苦乞求道，甚至最后，真的是痛哭流涕起来。
    “薇薇安小姐，我，我真的不能死，您饶了我吧，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您可以看我桌上，那里有我一直随身带的怀表，里面有我女儿的照片，她叫杏儿，她们还在归离等着我回去，我...我不能死啊！”
    赵杰话后，廖子轩走到桌边，发现果然是这样，打开怀表后，里面是一个差别有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标准的归离脸庞，仔细看之下和赵杰有几分模子在。
    关于这一点，也在“上一次”经历中有所佐证，赵杰的确跟薇薇安提到过，他有一个很多年没见面的女儿，算算年纪，现在应该和薇薇安差不多大。
    啪嗒。
    合上怀表，放回到原处之后。
    赵杰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他就从地面被扶了起来，连带着的原本捆绑着他的绳子，也纷纷脱落。
    “谢，谢谢薇薇安小...薇薇安大人！多谢薇薇安大人高抬贵手！多...”
    “行了。”
    廖子轩有点烦躁地挥了挥手。
    ”记住你最后说的话，最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烂在心里，如果你敢说出去的话...”
    都不用廖子轩再多做威胁，赵杰就扑通一声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跪着，完全是被吓破胆儿了。
    吱呀...
    嘭。
    离开了赵杰的房间，看着船舱外，已经渐渐开始要暗下来，进入夜晚的天色，走廊上，廖子轩紧皱着眉头。
    通过审问赵杰，他差不多可以排除赵杰的嫌疑了，而这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
    线索断了。
    如果不是赵杰的话，那到底是谁给他们下的毒呢？
    下毒者一定是在特定食物上投毒，知道薇薇安一定会吃这个，而这个食物只能是，当时赵杰推荐给他们的“水煮鱼”了，可除了赵杰外，谁还知道这个情报？
    还是说...
    自己的方向错了，其实并不是毒？
    这么来想想的话，确实还有很多疑点，比如真被下毒了的话，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有什么毒是能做到，让他这头禁忌魔物，都抵抗不了，察觉不到的？
    更奇怪的地方在于，按理来说，下毒，都是因为实力不足，明面上打不过敌人，但能拥有连“系统”都瞒过的毒，级别可想而知，这种存在，想要杀薇薇安，不应该是动动手指就行了吗，还至于费这么大劲？
    越梳理，廖子轩反而越来越头大，眉头皱得更紧，因为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
    至少这一次的他和小姑娘，廖子轩一直在盯着游戏面板，状态都是正常的，那么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
    守株待兔。
    既然找不到线索了，那就让...线索自己找上门来好了！
    看看在他已经做出干预的情况下，记忆中那位，今晚的“闯入者”还会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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