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饶命？
    陈平当然可以饶了此人。
    但谁又能绕过他的命。
    难道他陈某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放过杀自己的人。
    这是什么道理？！！
    天底下有这样的蠢货么？
    既然已经决定动手杀他。
    那么就已经应该接受被他杀的事实才是。
    所以。
    他没资格饶了他的命。
    扑通~
    七品校尉林汉瘫坐在地。
    看着四脚朝天般的黑胡子尸体，心中惊恐的同时却是感到身上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
    难以想象。
    这位打通十二经脉的通脉境高手，位居大河郡平妖卫副千户，是实打实的五品武官，一双铁爪勾了不知多少妖魔贼寇。
    曹德兴死讯传至大和郡后。
    未出一刻。
    知府便拜访了大和郡平妖卫指挥使。
    后者直接派出了通脉境的五品高手，势要将陈平捉拿归案，生死不论。
    只是没想到。
    会落到这个结局。
    想到如此。
    这闲阔淡雅的竹楼在他的眼中便如那妖魔洞窟，上下流着看不见的鲜血。
    好在。
    他已经提前把师妹送回山上。
    倒也没其他人看到他这幅样子。
    “喝茶。”
    陈平重新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林汉面前，面带微笑。
    倘若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见林汉不说话。
    陈平安慰道:
    “不要怕，我这人其实很简单，你没有出手，在我这里就是客。”
    “他出了，所以他会死。”
    “来，喝了这杯茶，你去告诉他们，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前往拜访他们，还天下一个公道。”
    林汉闻言不语。
    他听得陈平话里的意思。
    眼下对方暴露出来的实力深不可测，他甚至感受不到陈平用的是血气还是术法。
    对方以武压人。
    现在连杀两名朝廷命官。
    朝廷会放过他么？
    他不知道。
    但他想活着离开。
    他不敢赌陈平是个好人。
    所以他也勉强笑了笑。
    道：“我会把话带到的。”
    说完便是起身抱拳想要离开，身旁尸体上传来的血腥味无时不刻在提醒他陈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且。
    这人真该死竟然想让他替他死，刚才那一脚他可是好恨。
    咚咚~
    未料。
    陈平敲了敲桌子。
    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指着那杯还在冒着热乎的茶水道：“喝了这杯茶，交个朋友。”
    “好。”
    林汉转过身，有些紧张的一口闷掉。
    刚才那么一瞬。
    他感到了陈平言语间那玩世不恭中透露出来的杀意。
    再度抱了抱拳。
    连地上的尸体也不敢看，直接下了楼，渡船远去，恨不得自己能多出八只手。
    竹阁。
    陈平甩了枚火符将尸体和血迹烧了个干净。
    品了口茶水。
    道：“狗妹，备船。”
    “是。”
    站在陈平旁边的狗妹应了声，竟是学着那大户人家的丫鬟姿态，走起了碎步，只是或许这丫头学得不伦不类。
    走起来像是两只腿都生了大病。
    令陈平不由一阵好笑。
    烈日。
    孤舟。
    看着越来越近的阳谷码头。
    陈平唏嘘不已。
    初来这么几天，他本想在临江建立竹阁，引来那盖世妖魔，好收集些天工材料。
    没想到因为狗妹的冲突。
    血染大河帮，公堂喋血，引来了朝廷的平妖。
    大概命数如此。
    但你让他妥协，引首让人斩，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人间的公道。
    他弱小无力便罢，但身怀天工，必要时可将天下山川皆为一体，化为己身一部分的存在。
    纵然现在没有走出自己的路。
    但也不是黑暗势力可以随意拿捏。
    朝廷若是深明大义，给他个公道还好说。
    若是不然。
    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入了城。
    陈平便是看到了不少贴着自己画像的通缉文书。
    血染公门造成的影响要比想象中的大。
    好在陈平个狗妹已经戴上了竹钎维合成皮囊面具，倒是不怕有人认出。
    但即便如此。
    整个县城的氛围相对来说没有之前好了。
    且。
    多出了许多乞丐。
    “老爷，行行好吧。”
    “我已经2天没吃饭了。”
    临街上。
    陈平遇到了第三个跪下来磕头拦着他讨食的乞丐。
    陈平停下身子。
    弯腰将对方扶起。
    袖里掏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递了过去。
    “谢谢老爷！”
    “谢谢老爷！”
    乞儿慌忙接过，也顾不得陈平是如何从手里多出来的包子，一口下去，只觉得人间安康，死了也值了。
    当然。
    这是饿了许久一经食物所产生的短暂幸福感。
    若是真要对方死。
    还是不想死的。
    “老先生，你从何处来，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陈平本不想问这些，只是决的阳谷县的乞丐忽的多了许多，感到有些奇怪罢了。
    老乞儿此时已经吃完了包子。
    听着陈平问话。
    道：“我本是西南郡紫萍县人士，那里造了蝗灾，妖魔在吃人！全没了，全没了！”
    说着竟是捂脸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陈平见状。
    又递了个包子过去后才带着狗妹继续往前走。
    世道艰辛。
    如果没有天工造物。
    他陈平估计在来到这妖魔大宋的第一天，便是直接横死了罢。
    想到如此。
    他朝旁边的狗妹道:
    “狗妹，你还有家人没有？”
    狗妹闻言摇摇头。
    兴许想到些不好的事情。
    并不想开口。
    陈平也不逼她。
    这丫头自从吃了金玉丸死里逃生之后，性格大变，往日那跳脱的性子收敛了，市井里学的脏话也没了。
    这样也好。
    人总归是要长大的。
    在城里逛了片刻。
    陈平先是去了江湖人士混迹的巷子，掏了数十本烂大街的武林秘籍后，便带着狗妹前去拜访杨氏布庄。
    狗妹能够活下来。
    这小孟娘子。
    可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布庄。
    陈平的到来没有引起小萍的注意，这小丫鬟坐在账房后，耳朵听着内堂的声音。
    “小萍姑娘。”
    “啊。”
    丫鬟小萍回过神，看着来人。
    因为带了面具的原因。
    没认出陈平。
    当下道:“不知客官要些什么？”
    “嗯，有大生意，想与孟掌柜相谈。”
    “嗯？”
    小萍闻言再度打量着对方。
    确定并不认识。
    但想到是可能是娘娘的雇主，便往里面通报了声后便引着陈平入了内堂。
    刚入门帘。
    便是能听到堂下已经有人在交谈。
    待近了。
    便是看到一身素白冠华的美妇人正在和一头冠礼帽的俊朗年轻人正在说着什么。
    那二人见陈平和狗妹进来。
    纷纷侧目朝这边看来。
    “夫人，人已带到。”小萍说了句，便退到了一旁。
    “嗯”
    孟玉楼瞧着陈平和狗妹，一时之间倒也没认出来，眉头紧皱。
    道：“不知道公子有什么生意要与我这妇人谈。”
    陈平摇摇头道：“今日过来，是来报恩。”
    “多亏了孟姑娘，我这丫鬟才能找到。”
    说着。
    一边的狗妹已经将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
    原本正坐着的孟玉楼看着陌生的狗妹和陈平，意识到什么后站了起来。
    “你？”
    “正是。”
    陈平堵住了对方后面的话。
    孟玉楼见状，转头朝那坐着看戏的俊朗青年道：“西门官人，今日故人来访，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情，你看。”
    “无妨，我等夫人聊完便是，今日我那兄弟武二郎正好在家，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妖虎，可不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