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有罪啊

    王玄明领了任务，满心兴奋，急忙召开了家族高层会议。
    会议地点是家族祠堂。
    “诸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乖孙儿任务面板，刚刚被触发了！”
    王玄明第一句话，就让王二山等人激动的欢呼了起来。
    王三山和王五山也兴奋了，忙问道：“这次是什么乖孙儿任务？”
    王玄明看了王大山一眼，王大山关了祠堂的门，然后微笑着将刚才的事详细告知几人。
    仔细听完后，王二山懊恼后悔的捶胸顿足。
    “老祖宗竟然传授《跑步神功》了，还是带呼吸法的上古神功？！”
    “啊，好气啊，我刚才在给我的小美女梳毛，错过了！”
    王二山口里小美女，是他收养的一只小绵羊，和王五山的宠物猴旺仔一样。
    江湖人，有人爱逗鸟，有人爱飞鹰，还有人爱驯狼，王二山则爱小绵羊。
    王玄明蹙眉道：“二山，这我得批评你了，老祖宗重要还是你的小美女重要？你得拿捏轻重啊！”
    “回头，写一份百万字检讨！”
    王二山委屈的点头。
    王玄明扭头又看向了王五山，训斥道：“还有你，五山，青日昨天去找你的时候，说你又在耍猴儿！”
    “你有耍猴的时间，不来给老祖宗上柱香？”
    “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这个传功长老该叫耍猴长老了！”
    青日是王青日，那个在喜欢街访的年轻人，王大山的儿子。
    王五山低声嘟囔道：“族长，我的猴儿有名字的，小名旺财，大名齐天大圣孙悟空！”
    王玄明气的举巴掌，但又想起自己是龙象境，王五山是枷锁境，自己貌似还打不过人家，于是气的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震碎了一只碗。
    他还不知道王五山已经突破枷锁境，晋级到了蜕凡境。
    “你也写一份百万字检讨！”
    王玄明很生气的道。
    “写完后，你和二山一起，来祠堂，当着老祖宗的面作检讨！”
    王二山和王五山一听这话，都打了个哆嗦，知道族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王大山在旁边叹息道：
    “如今，多事之秋，我们挖了第一代老祖宗，不知道暗中引来了多少敌人在觊觎，都想偷我们的老祖宗。”
    “前几天，族长出门遇袭，王阿福战死，接着，祭灵失踪，巨鹿城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大家不要再给族长添乱了，一定要拧成一股绳，做好自己的事，为家族分忧解难。”
    说到这里，王大山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我是家族大长老，也是执法长老，你们谁若再敢犯错，休怪我无情！”
    大家都面色认真的点头。
    王玄明很欣慰的看了眼王大山，家族里，只有大山最让他放心。
    “对了，大山，回头好好管教下你的儿子青日，这小子天天做街访，昨天有人上门告状，说这小子竟然问一个黄花大闺女接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简直.....”
    王玄明忽然提醒道。
    王大山嘴角一抽搐，点头道：“族长放心，我回头让这混账来祠堂给老祖宗作检讨！”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做一百万字的检讨！”
    王玄明笑了，大山果然最让人省心。
    他拍了拍手，道：“现在，说任务的事。”
    “我已经领了乖孙儿任务，任务内容：绕着巨鹿城的城墙跑十圈，连跑三天。”
    “三天后，老祖宗为我们开挂，《跑步神功》自动修成第一境，从此便可以草上飞，雪上飘，轻功大涨！”
    王玄明说完后，大家都眼睛发亮，呼吸急促。
    “现在，立刻召集族人，分成两批分别开跑，家族必须留守防御力量，守护老祖宗。”
    “此外，跑步对外说是炼体训练，其他的一字也不能对外说。”
    “老祖宗及乖孙儿面板相关的事情，都是家族第一机密，切不可外传！”
    ......
    王玄明叮嘱，语气严肃。
    王大山等人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全部认真记在心里。
    很快，族人被召集了起来。
    除了婴儿和瘸腿的族人，其余族人均来到了家族广场，人数八百有余。
    角落里。
    王青日赫然在列，他的身侧，站着一个背刀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脸拘谨之色，手指紧攥着衣角。
    “守安，这次跑步炼体，一定要认真，不能偷懒，我听我爹说，这次跑步非同寻常，中间有大机缘，一定要抓住.....”
    他悄悄地附耳说道。
    王守安眼眸一亮，记在了心里。
    王大山清点人数的时候，瞪了一眼王青日，低声说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然后看向身边的背刀少年。
    “你是......王阿福的义子，王.....王......”他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王守安！我叫王守安！”背刀少年认真的道。
    面对王大山这样的家族大人物，他心中紧张，但使劲儿站直了身体，眼睛瞪大瞪圆，声音很是洪亮。
    王大山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不错，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莫要跟青日学，整天干什么街访，简直丢人现眼。”
    王青日不服气的撇撇嘴。
    王守安用力的点头道：“嗯呐，守安记住了！”
    说罢，看到王大山的鞋面上沾了泥，他急忙蹲下，用袖子哈气，为王大山擦了鞋。
    王大山见此，满心欣慰的叹息道：“哎，为什么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远处。
    王二山看到了这一幕，蹙眉对王玄明道：
    “族长，王阿福收的这个义子，小小年纪，却已经是个人精了，知道拍马屁了，一点都不忠厚老实，亏王阿福还说他善良纯真。”
    他是家族事务长老，管理家族经营，却不喜欢马屁精和阿谀奉承之人，反而欣赏忠厚老实之人。
    王玄明眼眸满是睿智之色，微笑道：“他此前是江湖乞儿，却能在险恶的江湖里活下来，长这么大，你觉得他会简单吗？”
    “都是狼崽子啊.....”
    王二山沉吟道：“那这次的乖孙儿任务，还让他参加吗？”
    王玄明不在意挥手一笑道：“无妨，就算他是狼崽子，只要忠于我们王家，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无碍。”
    “更何况，这次乖孙儿任务，只对族人有效，外族人是无效的。”
    王守安虽然被王阿福收为了义子，但尚未入王家族谱，还算不得是真正的王家族人。
    王玄明还得观察他，再考虑让他入王家族谱。
    王二山顿时恍然，竖起大拇指赞道：“族长英明！”
    “当当当.....”
    王五山敲钟，大声喝道：“王氏族人，第一列，全体都有，向左转，起步跑，一二一，一二一......”
    “啪啪啪”的脚步声回响。
    八百余族人中的第一列四百人，开始了跑步，由王五山和王三山带领，跑出了王家大院，跑出了街道，跑上了巨鹿城的城墙，穿着青衣大褂，呼喊着口号，跑了起来。
    早有门客组成的血衣卫沿街维持秩序，明晃晃的刀刃让人害怕。
    街道上，炸开了锅。
    一片喧哗，街道两边的茶楼酒肆无数人探出了脑袋，张望议论。
    “这是王家吧.....他们在干什么？”
    “听说是跑步炼体，要绕着城墙跑十圈呢！”
    “哈哈哈，现在流行跑步炼体了吗？......嫂子，你在哪里，出来看热闹啊！”
    ......
    同为巨鹿城体修大族的张家和李家族人看到了这一幕，都指指点点，笑弯了腰。
    李昊天站在自家大院阁楼上凝望半晌，回头纷纷道：“去，派人暗中调查一下王家，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张家大院。
    张家族长张岳眯眼道：“这个老王，莫不是在向我们示威，在展示他们族人的大肌肉？”
    身后，老仆恭敬的道：“族长多虑了，王家肌肉，没有我们张家的大。”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跑完了十圈。
    有的族人偷懒，提前放弃了，王玄明见此摇头叹息，却没有说什么，只吩咐王二山将这些偷奸耍滑的族人记在了小本子上，月绩效减半。
    他已经尽力了，老祖宗也帮忙开挂了，还有人不努力，他有什么办法呢？
    很快。
    第二批族人开始跑步，由王玄明，王大山和王二山带队。
    这次的队伍里，有不少年轻人，还有好多个五六岁的鼻涕娃，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兴奋都跟着跑在后面。
    有父母心疼鼻涕娃，干脆将鼻涕娃抗在肩头带着跑。
    这是作弊。
    王玄明训斥了一顿，但转身后，这些族人又将自家的鼻涕娃扛了起来带着跑，还低声议论族长不知道心疼孩子。
    王玄明气的嘴唇发颤，王大山安慰道：“罢了，随他们去吧！”
    “你看，那边不是有几个鼻涕虫在自己跑吗，而且跑的很欢快！”
    王玄明顺势看去，不由欣慰的笑了。
    的确。
    在最后面，有五个鼻涕娃在自己跑步。
    他们没有人带，也没有人扛，小眼睛亮晶晶的却非常有神而坚定，像个小大人一样，满头是汗可步伐坚定，穿得很厚，跑起来像一个个小胖熊在蠕动，让人好笑又感动。
    “这才是我们王家的未来啊！”
    王玄明心中一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对王大山道：“咱俩跑慢点，跟在这五个小家伙后面，看着他们。”
    这是保护，也是观察。
    王大山点头，二人放慢速度，跑在了后面。
    巨鹿城，在大晋国而言不算巨城，只是北部地域的一个偏远小城，但城墙十圈也不少。
    可这里是体修大陆，普通百姓都略通炼体之术，更何况王家是体修大族。
    王氏族人从小就开始炼体，孩童也会定期服用炼体药丸，所以体格强大，可以扛着上百斤的石碾子健步如飞。
    非现代人可比。
    五个小家伙，五六岁大，三男两女，在努力奔跑，他们气喘吁吁，两个女孩好几次绊倒，但被身边的小男孩扶了起来，继续奔跑。
    如此互帮互相又相亲相爱的一幕，看的后面奔跑的王玄明眼眶发热，王大山也欣慰的笑了。
    “族长好，大长老好！”
    王青日和王守安并肩跑过，向王玄明和王大山打招呼行礼。
    王青日脚步略有散乱，王守安却气息悠长，脸不红气不喘，非常轻松自然。
    王大山微微惊讶。
    王玄明低声道：“此子的确不一般啊，耐力，毅力，心性，都远超同龄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王大山听的此话，心中一动。
    族长这是打算培养这小子了么。
    “如此也好，王阿福为族长而死，如今这个义子被族长培养，九泉之下他也能瞑目了。”王大山心中感慨。
    他替王阿福高兴，也替王守安高兴。
    天色渐暗，终于跑完了十圈。
    五个鼻涕娃几乎累趴下，但他们没有哭，也没有喊，跑完后跟着族人默默的回到了院子。
    王玄明很是欣慰。
    同时，他很奇怪，为何没有大人来照顾这五个孩子，院子里，其他孩子被大人们扛在肩头作弊跑完了十圈，还在那里哭着闹着要吃糖。
    可这五个孩子，非常安静，只在那里彼此擦汗，喝水，小小年纪，但脸上却有大人般的坚定和沉着，与周围孩子格格不入。
    “你们叫什么名字？”王玄明忍不住走上前去问道。
    孩子们认出了王玄明，知道这是族长，都有些紧张。
    年龄稍大的男孩子走到了前面，行了一礼，强装镇定的回道：“我叫王腾！”
    又指向身边的胖墩儿男孩，“他叫王宣。”
    指向流鼻涕的年龄最小的男孩，“他叫王昊！”
    然后把躲在身后的两个小女孩拉了出来，道：“她叫王馨怡，她是王招娣。”
    说罢，五个孩子都瞪眼望着王玄明，紧张又好奇，不知道族长为何要找他们。
    王玄明轻声呢喃道：“王腾，王宣，王昊，王馨怡，王招娣。”
    “你们的名字，我记住了，都是好孩子啊！”
    说着话，他上下摸索想找糖，但他有糖尿病，平时不吃那个，摸了半天也没找到。
    旁边，王守安装作恰好路过，从背后给王玄明递了一把糖。
    是巨鹿城流行的小鹿糖，糖纸上有迷你小鹿图画，小孩子们的最爱。
    王玄明看了王守安一眼，将糖果分发给了五个小家伙。
    他们眉开眼笑，拿了糖，说谢谢族长，却只掰了一半放进了嘴里，剩下一半又包了起来，塞进了衣兜。
    王玄明看的好笑又心酸，问道：
    “孩子们，你们的爹娘呢？”
    此话一落，五个孩子都低下了头，眼睛红扑扑的要哭。
    年龄稍大，约莫六岁的王腾大声哽咽道：“不许哭！”
    “爹爹临死前说了，男人流血不流泪！”
    五个孩子，瞬间昂起了头，眼眶里泪水闪烁，却硬是不哭一声。
    至此，王玄明已经明白了，这五个孩子都是孤儿，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战死了。
    看着孩子们眼眶里满含泪水却强憋不哭的样子，王玄明的心都碎了，仰头望天，眼眶里也湿润了。
    “是我不好，是我这个族长的错！”
    “族人战死，为家族流血牺牲，他们的孩子却无人疼爱，我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