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落听万物，道士下苍山

    是夜，道观的卧室之中，姜澜盘膝打坐，进入吐纳状态。
    清凉的真气在他的体内流转，当运行一周天之后，再次扩散开来。淌进更多的细小经脉之中，深入末端，更加全面的滋养着姜澜的肉身，默默的蜕变。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姜澜退出吐纳状态，猛然睁开双眸。
    昏暗的小屋中，十分显眼的清辉在他的眼眸中流转，十分神异。
    “入门层次的八千枯荣，效果简直离谱！”
    姜澜心中稍作对比，入门之后的八千枯荣，无论是提炼真气的速度还是质量，都数倍于初窥层次。
    “也不知道小成的八千枯荣是什么效果。”，姜澜嘴里嘀咕道。
    他想起来百日筑基法中，把修行分为了五个阶段。放在八千枯荣上，应该就对应着初窥、入门、小成、大成以及圆满五个境界吧。
    再过几日，他就能巩固修为，在更精纯浑厚的真气滋养下，肉身也会蜕变到一个相对应的新层次，这应该就是百日筑基法中所记载的炼精化气，无漏之体。
    “轰隆……”
    一声雷霆轰鸣之声响起，紧接着，屋外传出了啪嗒啪嗒的雨落声。
    突破之后，姜澜第一次聆听雷声，愈发敏锐的五官，竟然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感受。
    霎时间，他感觉自身似乎置身于天穹之上，雷光就在他的身边绽放，似乎在与雷霆共舞。
    不过转眼间，雨势骤然凶猛起来。
    “哗啦哗啦……”
    大雨倾盆，冲刷着时间，在姜澜的心底荡漾起密密麻麻的涟漪。
    渐渐地，勾勒出一幅无色的画卷，破旧而古老的道院，不堪重负的大槐树，在雨中挣扎的花草枝叶，以及在雨中奔跑躲避的山野生灵。
    雨落听万物，泼墨入心间。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体验，渐渐的，姜澜再次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和煦的微风在他的周身流淌，有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姜澜的周身。
    在他的体内，浑厚的真气开始浩荡沸腾，于经脉中奔涌不息，散入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
    在姜澜的呼吸间，有了一股律动感，与天地唱和。
    恍然间，姜澜整个人都化作一株古树，扎根于天地间。
    ……
    真定府，枕恒山兮面滹沱。历史悠久，能够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自古便和京都、保定府并称北方三雄镇，如今更是和保定府一同拱卫京师，是为天子脚下。
    一个崎岖的山道中，有着一个运粮的车队，由二三十辆牛拉的木板车，载着粮食，向着真定府赶去。
    为首的牛车上，坐着四个人，两个彪形大汉，一个书生，还有一个道士。
    “此番初入江湖，须得寻个好去处，姜道长有什么想法？”
    书生轻咳了两声，面色苍白，对着身旁的道士询问。
    其中，一个背着双刀的彪形大汉拍了拍胸口，大声道：“俺林狂刀是神龙帮的人，两位如果不嫌，可以去来俺们神龙帮。”
    旁边，另一个彪形大汉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俺们帮主云永望师从云苍生前辈，乃是百家谱上的大高手。如今俺们神龙帮扩招，以诸位的身手，定然能顺利入帮。”
    林家兄弟说罢，一副期待的神色看向书生和道士。
    书生微微颔首，然后道：“不错，神龙帮是真定府最大的帮派，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姜小道长意下如何？”
    说完，书生又咳嗽了两下，脸色愈发苍白。他口中的小道长，正是姜澜。
    姜澜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一副萌新小白的好奇神色，问道：“百家谱是什么，很厉害吗？”
    这话说完，众人都是意外的神色，就连赶牛的老丈都回头看了一眼。这年头，还有不知道百家谱的人？
    书生一副古怪神色，但还是解释道：“百家谱乃是天机阁收录各家情报所著的一个榜单，榜单上收录江湖中最强的一百位前辈。
    两位林兄弟口中的云苍生前辈，就曾位列百家谱，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以我的身手，对上云苍生前辈，怕是一招也走不过。”
    一旁的林家兄弟也是连连点头，接过话头说道：“姜道长，你初入江湖，来俺们神龙帮肯定没错。
    俺们帮主向来大气，对俺们这些帮众都以兄弟待之。以姜道长一手炼丹之能，说不得还能拜为供奉，以后俺们兄弟见你，还得见礼嘞！”
    姜澜闻言，连忙笑道：“如此，日后还要两位兄长多多关照才是。”
    这神龙帮也刚好符合他的心意，规模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家兄弟闻言，自是喜出望外。姜澜的素灵丹他们俩人已经见识过了，若是拉着姜澜入帮，有源源不断的素灵丹供应，神龙帮定能稳住真定府第一势力的宝座。
    自从姜澜答应入帮之后，林家兄弟对于姜澜的态度也愈发热情。姜澜也乐得如此，旁敲侧听了很多江湖中的常识。
    这江湖中大大小小的势力有很多，但唯有十三个宗门帮派能位列一流势力。分别是龙虎山、白马寺、逐鹿书院、天机阁、蜀山派、点苍派、少林寺等等。
    这十三个门派，被称之为武林十三派，整个武林都以这十三派为尊。
    除此之外，江湖中还有被称为魔教的日月神教，起初姜澜还以为是笑傲江湖中的日月神教，不过他想多了，这个日月神教没有东方不败，也没有任盈盈向问天啥的。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
    在林家兄弟的嘴里，魔教中人作恶累累，为诸多江湖正道所不齿。
    “这日月神教，怕不是朝廷的势力。”
    姜澜基本上确定了日月神教就是朝廷的势力，日月为明。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朝廷势力这几个大字了。
    这个世界的日月神教，可没有东方不败那种人物，但是同样可怕，以一个教派，撑起来魔道大旗，和整个正道抗衡，还隐隐占据上风。
    “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均衡。”
    估计武林中的十三派也清楚日月神教的底细，只不过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戳破而已。
    否则，朝廷估计都不会允许这十三派的存在。所谓的武林十三派，在朝廷眼里，那就是私兵，而且不是一般的私兵，是十分大的威胁。
    要不是这些门派传承古老，怕惹出来一些老家伙，姜澜觉得朝廷都懒得弄啥日月神教，直接灭了这些门派。
    一路上，林家兄弟和书生讲，姜澜听。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顺利的进了真定城。
    刚刚进城，就有喧嚣之声不绝于耳。路边有着各种叫卖的小贩，车水马龙，热闹无比，人流量很大，一副盛世的模样。
    姜澜看着这繁华的一幕有些感慨，历史上的大明朝，哪有有这么繁荣的时候。放在唐宋时期的节日里，或许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姜道长咋了？怎么不说话了。”书生挥了挥折扇，在姜澜的眼前划过。
    姜澜这才回神，笑着道：“从小到大都在山上生活，还没见过这样的繁华。”
    闻言，三人都哈哈大笑。
    林狂刀凑上来，对着姜澜挤眉弄眼：“姜道长，这才哪到哪，晚上才好玩。到时候，哥哥带你见识见识。花花钱，草草……”
    说着，林狂刀对着姜澜挑眉，脸上露出一副懂的都懂的神色。
    姜澜嘴角微微抽动，他已经无法直视花花草草这个词了。
    “酒色财气乃刮骨钢刀，小道习惯了清修的日子，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完，林狂刀更是哈哈大笑，说道：“姜道长果然还是个雏，不知道女人的肚皮是个啥滋味，等哥哥带你见识见识，你就说不出来这种话了。”
    姜澜摇了摇头，他来此乃是求长生的。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快到了，前面就是咱们神龙帮的总舵，云帮主应该还在总舵坐镇。”林狂刀也没多说什么，指着前面的一处占地广阔的庄园说道。
    姜澜抬眼一看，这是一处青壮黛瓦的华丽庄园，朱红的大门上挂着神龙帮的烫金牌匾，旁边立着四个持刀的大汉。
    “林大哥运粮回来了！”守门的一个小厮老远就看到林狂刀他们，然后呼喊着进门通报。
    等到车队走到神龙帮的大门前，门内涌出来一大堆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负长刀的中年人，一双丹凤眼中带着些许威严，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喜色。
    “帮主！”，林狂刀两兄弟见到为首的中年人，连忙行礼。随后道：“这是两千石粮食，还多出来百余石，乃是这位孙公子的资助，想籍此入咱们神龙帮。”
    林狂刀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书生，为帮主云永望介绍。
    “孙祥林见过云帮主。”书生双手抱拳，向着云永望行礼。
    云永望豪爽笑道：“孙兄弟客气了，我们神龙帮本就缺人，便是孙兄弟不带着百石粮食，我神龙帮同样欢迎。”
    “多谢云帮主收留！”孙祥林客气的再次行礼。
    随后，云永望将视线投在了姜澜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知这位道长是？”
    一旁的林狂刀见状，连忙说道：“帮主，这位是姜澜姜道长，乃是天裕山道观的传承人，刚刚入世，有炼大丹之能。”
    所谓的大丹，就是对习武之人练武有所裨益的丹药。这种丹药，一枚都要百十两银子，往往还有价无市。
    听到林狂刀的介绍，云永望顿时严肃了起来，他身后的众多神龙帮的长老亦是如此，看向姜澜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云某人有眼不识真人，怠慢之处，还请姜道长多多包涵。”
    姜澜见状，还礼说道：“帮主客气，小道此番初入江湖，结识了林家兄弟，正想要投奔咱们神龙帮，还望帮主不弃才是。”
    “岂敢岂敢，姜道长客气了。不过云某人可否见识一下姜道长的大丹？”云永望摆了摆手，开口道。
    “理当如此，不过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云帮主您看？”姜澜笑着道。
    “是云某人失礼，姜道长请。”
    云永望摆出来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一群人拥簇的姜澜，走进神龙帮总舵的大庄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