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肯定是周扒皮

    李阳一路溜溜达达走到小火车站，时间才不过七点四十。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过早起床的李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按照昨天的流程，戴好防毒面具开始配置起了王水。直到他将第二批端子脱完金，一大早就把他折腾起来的李奉献才姗姗来迟。
    有了工具上的补充，以及橡胶防化服这种专业工具，接下来的工作效率可就高的多了。昨天的时候李阳带了一整箱的注塑端子，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
    相对于这种效率，成果也相当喜人。
    注塑端子的单个体积虽然小，可单位含金量可比bp机要高不少。一小天下来，李阳口袋中的小药瓶里，就已经铺满了二十多颗小金豆。
    下午两点半。
    看着李阳将刚刚炼制出来的小金豆装进药瓶，戴着防毒面具，身穿防化服，像是科幻电影里生化兵一样的李奉献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大阳，你说咱们今天炼出的这些金豆子能卖多少钱？”
    听到李奉献闷闷的询问，和他一个形象的李阳颠了颠手里的小药瓶。
    他并不知道当前金子的回收行情，具体能卖多少钱他还真不清楚。不过粗略的估算，手里这些金豆子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克。
    就算按照当下金价的八折算，收成也得超过两千块了。
    “差不多两千吧。”
    听到李阳的预估，李奉献防毒面具后面的眼睛瞪大了。
    全然忘记还戴着防毒面具，他下意识的去掏烟，一把掏了个寂寞后，他才讷讷的摘下了防毒面具。
    “我的乖乖！咱俩这一天的效益，都快赶上我们纺纱厂没停工的时候了！”
    李阳不知道纺纱厂什么效益，不过看到李奉献惊呆的样子，他还是微微一笑。
    拿起桌子上的卡西欧电子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四十，他挥了挥手。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啊？”
    李奉献还没从收获的喜悦中转换回来，听到李阳说要回家，忙道：“这才两点多，还能再搞两轮，回去那么早干嘛啊？原料没了我骑三轮车回去再取一趟不就完了？”
    你果然是周扒皮！
    李阳暗暗翻了个白眼，早上起来就着凉白开吃的两个烤馒头，此时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别看炼金这活儿不用出太大的力气，但是今天是流水作业五套工具轮流制备，从开工到现在他已经裹在防化服和防毒面具里整整六个多小时。身上这套防化服是老式的那种加碳厚橡胶，加上防毒面具重量总共三十多斤，呼吸不顺畅又不通气，里面的内衣被汗水打湿，捂的全身难受。
    不过这点辛苦，李阳倒还能忍受。
    深深的看了眼李奉献，他也摘下了防毒面具。揉了揉被勒得发木的脸颊，他正色看向了李奉献道：“哥，我还得跟你说说炼金这个事儿。”
    “说什么？”
    李奉献掏出烟，递了过来。
    摘下手套拿出一根烟点了，李阳呼了一口长长的烟气，道：“这回要跟你说的事儿，无关技术和安全，主要是炼金这个事儿的心态。”
    “心态？”
    李奉献点烟的手停顿住了，“这要啥心态？你放心，这一天两千的收成，你就是让我两班倒一天干十八个小时我都不带偷懒的！”
    我想说的就是你这种心态！
    李阳无奈一笑，“我不想要的，就是这种心态。你说咱们炼金是为了啥？”
    “为了啥？”李奉献莫名其妙：“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那赚钱是为了啥呢？”李阳又问。
    “为了生活好呗，为了让老人能舍得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为了让老婆孩子过的舒服，不用为了钱犯愁了呗！”
    李奉献思索一番后，认真的说到。
    “就是这个道理。”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道：“你想想现在工作六个小时，我们就已经赚到了你以前四五个月的工资，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炼金的过程你看到了，会有很多的毒副产物。就算是做好防护，也不能长时间在这里呆着。为了我们自己的健康，也为了家里人负责，我们每天适可而止就好。”
    说着，他随手拿起了放在工作台上的小药瓶轻轻摇了摇。
    人的贪欲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李阳现在是穿越了回来，有了这么个重大的转变，所以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可是李奉献并没有这种经历，一些话他必须说。
    明朝的朱载育写过一首《十不足》，说；
    终身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为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却嫌房室低。
    盖了高楼与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忽虑门前没马骑。
    买得高头金鞍马，马前马后少跟随。招了家人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时来运转作知县，抱怨官小职位低。做过尚书升阁老，朝思暮想要登基。
    一朝面南做天子，想和神仙下象棋。洞宾陪他把棋下，吩咐快做上天梯。
    若非此人大限到，升到天上还嫌低。玉皇大帝让他做，定嫌天宫不华丽。
    物质和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有时候这是催人向上的动力，但有时候它们也会将一个人毁掉。既然想带李奉献走一条他未曾走过的道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无法控制的问题，现在李阳就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
    金子哗啦啦的脆响中，李阳淡淡笑道：“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得到幸福生活的一种手段，我们不能成为它的奴隶。如果为了这个东西搞坏了自己的身体忽略了家人，那可就偏离我带你炼金的初衷了。”
    李阳说完，李奉献便陷入了沉思。
    不大一会，他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乐了：“大阳，我李奉献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你今天这些话说出来，我觉得我有点佩服你了！不是佩服你的本事，而是佩服你这儿。”
    他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胸膛，随即便重新带好了手套，麻利的收拾起了废料和溶液。
    “听你的，今天就到这儿。咱回家，还让你嫂子给你包饺子吃！”
    看着李奉献从善如流，一副恍然大悟后的洒脱，李阳欣慰的笑了。
    李奉献同志，果然是个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
    将烟头踩灭，重新带好了手套，他搭手和李奉献一起将装有废料的塑料桶搬向了墙角。
    ......
    回去职工大院的路上。
    李奉献吭哧吭哧的蹬着三轮，忍不住回头撇了眼坐在后斗上的李阳。
    “大阳，我特别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双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抵御着冷风，李阳眨了眨眼睛。
    “我啊。”
    想了想，他咧开了嘴丫子，“我以前给人当儿子的。”
    “之前你不是说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哦，我知道了。养父母是吧？”
    “.......差不多吧。”
    “他们对你怎么样？”
    “不太好，我和我爸相处的不是很融洽。”
    “我说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家里的事儿呢！这就怪了你说，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啊！你看啊，明事理，还有本事。谁要是给你当爹，那还不得跟泡在蜜罐里似的？要我说你那后爹妈要是跟你处不到一起，那肯定不怨你。我们家小阳长大了要是像你这样，老子死都能含笑九泉了！”
    李阳干干一笑。
    这话，他没法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