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战神与师傅

    窸窸窣窣——
    今夜的云团覆盖了整个大陆的北段，暴雨袭击天斗皇城的时候，也降落在了武魂城中。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金色的闪电和滚滚的轰鸣让城中的小贩商铺们，不得不提前结束今天的夜市——
    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注定是独孤的。
    除了寥寥无几的几位观众，就只有漫天的初春夜雨作伴。
    “星罗帝国曾和我武魂殿约法三章：不参与天斗这边的事务，白虎军不越过荒芜大三角，以及剑圣一脉不出关！如今看来，星罗之人也尽口是心非之辈啊！”
    金色的气焰悬浮在千道流周身，滴落的夜雨还没有靠近十尺便被尽数蒸发殆尽，银灰色的侧背中分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
    右手凝聚出一柄虚幻的天使圣剑，这是六翼天使武魂的第三魂技——
    天使圣剑。
    千道流并没有再动用殿堂供奉着的那一把。
    “呵呵，你们武魂殿内部之间的约定就不要摆出来了，当年我是真的懒得理你们这些无趣的口头约定，真以为江湖义气的时代还在吗？”
    “只要理由充分，就可以驱动任何事物发展。”
    黑色的雨水顺着满头的银丝缓缓滴落，轩辕青将自己融入了暴雨之中。
    “哦，当代剑圣，那老夫且问问，今日说服你出手的理由是什么？”
    千道流微微眯眼，将手里的天使圣剑缓缓斜向几丈前的白衣，剑身泛着寒光。
    “那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呵呵，他们想要复苏战神……那群疯子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个想法。”
    “从第二任白虎帝王接管帝国开始，就从炼金、武魂、天材地宝、活人献祭甚至包括每一代竞争失败的皇子和他的妃子，皇家斗争明面上说的是废去魂力送去一座孤岛永久禁闭。”
    “实际上，这个冷血的帝国怎么可能不利用可以出力的最后一颗螺丝钉呢？可惜啊，千年以来这些数不尽的资源投入其中，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溅出来。”
    轩辕青将斗笠的青绳稍稍松开了些，这样就不至于被吊着斗笠的青绳勒着脖子。
    “战神？”
    千道流有些疑惑，他知道神界之中应该有一位二级神祇名为战神。
    可是人家尚未陨落，谈何复苏一词？
    而且战神和星罗帝国之间，似乎并未存在某种关联啊。
    “是的，星罗皇帝和傅老怪都管它叫‘战神’，而且我敢保证这个神秘的‘战神’背后和星罗皇室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
    轩辕青笑着说道，他注意到了千道流听见自己口中的某个名字时双瞳明明一缩，便继续说道，
    “这一届的皇帝是一个疯子，当然他也遇见了比自己还要痴狂的疯子，他们对于此方位面终究不能复苏‘战神’的认识达成了一致。”
    “那个老怪物想要报复，而皇帝想要称霸。这时，宇宙给他们送来了契机。”
    “天怒。”
    千道流说道。
    此刻他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轩辕青要出来，难道就为了说一些自己或多或少知道的信息吗？
    “对对对，你推测的很不错，在那场超越世间所有伟力的爆炸中，皇帝他们看到了复苏战神的希望，他们两人的鼻子比距离更近的天斗和你们武魂殿还要灵敏！”
    “他们应该是赶在很多人之前就已经抵达了那里……那时我那徒儿还没有在入口布下剑阵。”
    轩辕青突然认真地打量着对面的千道流，带着审视的味道，可惜他从后者不悲不喜的神情中看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们和深渊那一位达成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让星罗帝国出手的条件之一就是帮助他们复活‘战神’，以皇帝和傅老怪的智慧，他们不会被开空头支票，目前看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关键的零部件。”
    “所以说了一大堆，让你出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无论他们有何图谋，在最终的审判之前，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至于那余孽和星罗皇帝都会成为历史的一抔黄土。”
    千道流双眼眯成一条缝，他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那一场意料之外的天怒，我这一把老骨头根本不会出山，而傅老怪和星罗皇帝也只能在那场幻梦中耗费最后的心血，连战神的影子也看不见。”
    “你也会在最后的献祭中，走完自己悲凉的一生。”
    “没有人会听说我们的名字，注定是流失在历史中的上一代。”
    轩辕青抽出了自己撇在左腰的雌剑，这一举动让千道流也使得自己手中的天使圣剑瞬间升腾起明黄的赤焰，上方滴落的雨水像是汽油一样被这火焰点燃。
    “别这么警惕，就和一只炸毛的野猫一样，我只想让你看看这一柄短剑，看看她剑身周边凄美的花纹，玫瑰色的剑柄，就像是一名哀怨的女子啊……我不是她的第一任主人，上一任主人是一名神祇，落在我手里面，我便称之为雌剑。”
    轩辕青手里面的那柄雌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枚修长的匕首，雨水低落在上面，就像打在一朵充满野性的玫瑰花身上。
    “我想说的是，神灵不是无敌的，他们也会陨落，他们的世界里也会有意外，至少在我看来那场天怒绝非他们可以制造出来的。皇帝和傅老怪不是心存敬意的人，如果是神灵挡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选择发起冲锋，但是这一次要复活的战神，你可以想想看……亵渎神灵的人所复苏的神灵，那一定是另外的存在。”
    轩辕青又抽出了挂在右侧的雄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被打造成长条状的黑曜石，干枯的手臂上振出了一条条青筋。
    “事态的发展程度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我不知道那位是怎么看……但是极西那边的口子得想办法重新封闭起来，世界即将毁灭，这就是我出关的理由。”
    轩辕青似乎刚刚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等他自己讲完的时候都不禁张嘴笑道。
    “哼，危言耸听！”
    千道流不以为然道，他以为轩辕青这一次出关要给自己带来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呢，最后的神降是冲洗掉所有的罪孽。
    “我就知道，你这个自大的老贼，把教皇位传给下一位是你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明智选择。”
    轩辕青看着千道流嗤笑道，
    “至于今夜找你，我有一个很充足的理由——”
    轰然之声，如滚滚雷鸣：
    那千浔，算我剑圣一脉的半个传承！
    今日就让我来试一试所谓当年天下第一的“天空断流”！
    一道森然的霹雳下：
    黄黄紫黑黑黑红红红九道魂环浮现在轩辕青周身，他握着黑曜石雄剑原本干枯的手臂突然变得血肉充盈起来，满头的银丝转为了深邃的漆黑，白衣之下仿佛是一头野兽觉醒了。
    “不愧是本体武魂，剑圣一脉追求的是以气御剑，以力破法，估计只有霸道的本体武魂才可以掌控吧。”
    千道流目光变得凌冽起。
    同样恐怖的魂环配置浮现在周身，顿时扬起了手中的天使圣剑对着轩辕青斩去，带着一片明艳的火焰之翼。
    ……
    ……
    白色的身影从烈焰中冲出，高达四五千摄氏度的火焰轻易地将轩辕青体表的白衣烧成灰碳，然后碎裂掉落在云层之下。
    但是剩下的火焰却是没有继续前进，它们被钢铁般的表层肌肉轻易阻挡，连轩辕青微小的汗毛都没有烧卷。
    轩辕青像是一团人形的水银火焰一般，他刺出了手中的雌剑，目标紧紧地锁定住千道流的心脏，但是却被千道流身后的金色云翼合拢抵挡。
    雌剑的剑端在羽翼上刺啦地划出了一道裂痕，巨大的力道也使得羽翼受力处凹陷了一大块，轩辕青收回雌剑，横扫天涯一般转动腰部抡出了右手的黑曜石雄剑——
    这两柄都是凡俗不被认可的神器，虽然神灵陨落了，但是曾经的诅咒和禁忌仍然存在。
    雌剑和雄剑都是超过了八万斤重量的存在，这般速度挥舞，即使是极限斗罗的体质也承受不了，他们的手腕挥舞不了几次就会被加速之后的重量轻易折断。
    但是，这两把可以压垮任何封号斗罗的兵器在轩辕青手里就像是刚好称手的玩具一样，重剑无锋的黑曜石长条一端重重地劈在了千道流身上，将他的身形像炮弹一般打在武魂城东角的城墙上，宽达十几米之厚的城墙骤然间便多了一道人形的凹口。
    接着，轩辕青也如同人形炮弹一般冲了下来。
    凹口中释放的天使火焰弹被他左臂一挥，像拍皮球一样拍向了夜空百米出，火焰弹如同凝固汽油炸弹一般爆裂开来形成璀璨的烟火。
    “我剑圣一脉追求的就是极致的力量，用最强的剑术碾压世间一切花里胡哨，这注定我们的传人，必须是躯体强度堪比凶兽的本体武魂拥有者！”
    轩辕青狠狠地砸进了城墙底部的坑洞中，强大的冲击力使得武魂城的街道地面都为之一震，接着轩辕青钢铁般的手臂将金芒笼罩的人影提了出来，又带着他贴着东段的城墙摩擦起来。
    超音速般的移动、硫磺一般的火焰炸裂和将城墙石块撞成粒子的力量包裹着轩辕青和千道流两人，从城墙东段到中央的武魂殿。
    当然，轩辕青在离开城墙后选择了升空。
    他的倒数第二道血色魂环融入了体内，数万枚黑色的鳞片像潮水一般覆盖在他被烧红的身躯上，黑铁般的鳞片逆向张合，温度提升到六七千摄氏度的天使火焰再一次失效。
    轩辕青作为这一代的剑圣，他拥有大陆上最强大的本体武魂——
    很多人的本体武魂是身躯的一部分，比如蒙力的双臂，进化为白银层次后蒙力的本体武魂覆盖面达到了上半身。
    而轩辕青的武魂，就是他自己——
    全身的骨骼、皮肤、血肉都是他自己的武魂！
    “天使荣光！”
    千道流完成了自己第八魂技的释放，刚刚的几次撞击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他和轩辕青的气力大概是三七开，两者的差距在轩辕青热身后可能还会更大。
    包裹住全身的天使光芒修补着他刚刚受到的内伤，同时和合拢的六只羽翼抵御着轩辕青的疯狂攻击。
    “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他一人刚刚击败了那一代最优秀的五名候剑者，他们五人都是顶尖的本体武魂或者力量型兽武魂拥有者，这个身体孱弱的少年竟然以木剑破铁剑，他身上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剑道光芒在闪耀。”
    轩辕青横起雄剑，稳稳地抵挡住了千道流的一刺，同时附体的黑鳞也吞掉了其上残留的剑气。
    雌剑善攻，雄剑善守，轩辕青从容地在周身画出一道绝对防御带，同时锁定千道流的身影刺出短小的黑影，每一次都使得千道流不得不放弃攻势。
    “他是我剑圣一脉第一次打破规则收入门中的弟子，虽然孱弱的体质和偏弱的武魂大大钳制住了他的进展，但是那个少年却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他也向我展现了关于剑道的另一种可能性！”
    轩辕青右手的雄剑绕其几圈剑花，黑色的钢铁风暴凝聚在他的头顶，雌剑的玫瑰荆刺也沿着钢铁风暴的外圈攀岩而上，狂野和艺术在电闪雷鸣的旋涡中彼此融合，随后在轩辕青的一指下对着千道流席卷而去。
    千道流也气息一凝，他的脚下释放出一圈金色的光晕，直接照亮了下方大半的武魂城。
    神圣和炽热的气息像漫天纷飞的金色羽毛一样无处不在，这方天地被轩辕青一人搅乱的元素慢慢趋于平静。
    “这就是你的‘天空断流’？不过是借助天使武魂自带领域，铸造的赝品罢了！”
    轩辕青没有闪避光晕的笼罩，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的元素静止了下来，其间的空气也被抽离了一般，同时审判感和排斥感向自己挤压而来，但最终止步于轩辕青周身的三丈开外。
    “千道流老贼，你知道吗，每一个门派都极度注重自己的传承，从授剑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剑圣一脉不可分割的存在……”
    “今日而来，就是要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师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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