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牵扯与未知

    在阴暗偏僻毫无人烟的角落里进食，如同下水沟里的老鼠一样，似乎也是寄生生物的习性。
    封闭潮湿的仓库，血流在地面上滑动，不时还有几滴血液从上方滴落。七零八落散落在地的人体已经所剩无几，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脖子以上裂开几乎垂落在地，变成进食口器的怪物本体迴旋，一阵扭曲后恢复成人类女人的模样，为了避免进食时衣服沾血，身上只剩内衣。
    靠墙还有一个双手插着裤兜，穿着西装的男人，姿态随意地倚靠着墙壁，语气淡淡的说道：“流浪汉就像人类中的乐色，被同类避而不及，不会有人在意，消失了更不会引起关注。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随意捕杀也该差不多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刚进食完毕的怪物扭了扭头，面容成熟漂亮，但表情僵硬，目光冷漠：“我是无所谓，只不过这个人类太臭了，而且好像没什么营养。”
    经历过最开始肆无忌惮的捕杀，逐渐引起了人类世界的警惕，寄生生物们在适应人类规则的同时，学会谨慎与隐藏，甚至互相交换情报。
    男人没有在意女人的抱怨，像是记起了什么事，询问道：“木村雏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淡淡道：“没有，杀了她寄生的身体家人之后，就失去联系，可能已经死了，被其他同类杀掉，或者被人类干掉。”
    “这就有些麻烦了…”男人说道。
    如果只是死了倒也没什么，就怕落到人类的手里，变成了人类政府的标本，到时候必然会让人类更加轻松的了解它们，然后掌握它们的弱点。
    最关键的是，木村雏子真的死了吗？
    谁杀了它？
    “我会想办法弄清楚木村雏子的下落，如果真的落到人类手里，那我们必须提前做好防备。”以大多数同伴轻视人类的态度，他不敢太指望。
    女人冷漠道：“有必要这么惧怕人类吗？饿了就吃，妨碍了就杀，人类不过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男人不置可否，同类们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转而说道：“木村雏子不像那种冲动的家伙，为什么要杀了身体的亲人，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鬼知道呢…”女人冷冷道：“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求我们继承身体原先的身份，就算暴露了也不过是换一张脸而已，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
    “这是东京那边的建议…”男人说着，冷漠的表情出现了少有的阴郁，淡淡道：“而且在人类社会中拥有合理的身份，确实更加便利不是吗？”
    女人目光突然变得冷厉：“有点在意，你在东京到底经历过什么？你看起来很怕它们？不，你好像对它们还有点…服从？嗯…这有些可笑吧？”
    “它们也许不是同类…”男人沉默了下，低声道：“你见过怪物吗？不是说我们自己…”
    ……
    木村家，路森沉默吃着刚刚自己做的早餐。
    父母那边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警察方面的调查自然没什么进展。路森接回尸骨还有妹妹木村雏子的骨灰一起处理，然后搬回了这座凶宅。
    家具重新换了新的，然而餐厅隔壁客厅里那一地的碎尸，偶尔还会出现在路森眼中，那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一直注视着他。
    然而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一家人也算整整齐齐的团聚了，妹妹吃了父母，他吞噬了妹妹。
    真是让人欣慰…
    如今他已经吞噬了两只寄生生物，如他所料的那般，从手背上那枚菱形印记上蔓延出来的藤蔓黑纹已经蔓延到肩膀，甚至快要接近到心脏部位，他非常期待当黑纹蔓延到心脏后的变化。
    延伸攻击的范围增强到八米，寄生细胞数量的大幅度增加，理想状态下，除去大脑之外，能够完全实现四核运行，再分裂就很难进行完整的思考，或者说信息处理能力。
    不过，伴随着还有一个困扰他的问题，那就是能量的需求摄取量有些吓人，如今他一顿饭至少要吃三个成年人的分量，不是不想吃再多，而是胃撑不了，因此每过两个小时就必须再摄取一次。
    他无法想象如果将全身的细胞同化成寄生细胞，那时候对于能量的需求要达到什么恐怖程度，搞不好一天24小时，超过8个小时都在吃饭。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到时候自己的器官消化能力在进化以后，能够有大程度的增强。
    早餐吃完，收拾一番后路森准备上学。
    白天不适合狩猎，路森也打算恢复到人类正常的社会状态，否则表面看起来一直这样子咸鱼，来自各方面的督促与关心就能把他烦透。
    ……
    “听说学校来了一个很漂亮的老师？”路森在学校里遇到泉新一，随意的询问了下。
    泉新一很识趣的没有提及木村家的事，不过听到路森提起这件事，表情微微变了变。
    点头道：“松山老师出了交通事故进医院，所以学校请了一个代课老师，现在还是里美她们班的副班主任，叫田宫良子，不过…”
    泉新一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我觉得这个田宫老师有点危险…呃，这么说好像不太礼貌，就是感觉有点问题，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看泉新一这明显有些忌惮的样子，路森就猜到对方和田宫良子已经有过接触。而这也是必然的，毕竟在同一座学校中，不可能视而不见。
    路森自然了解田宫良子，应该说在寄生生物整体中，属于绝对优秀的个体，在其他生物还遵循野兽的本能时，田宫良子不仅完美继承了原本身体的社会身份，还逐渐有变成哲学家的倾向。
    当然，这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怪物。
    但更可怕的是其智慧，不仅亲手制造出后藤这种可以轻易屠杀一只特种部队的无敌存在。还串联起人类政治家与寄生生物的联合组织。
    筑巢计划，殖民计划…
    如果不是泉新一暴露出它们的情报，政府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找到它们的老巢。
    而这还是田宫良子没有插手之下的结果。
    路森并不忌惮对方，但也没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甚至，路森对于田宫良子其实还挺有兴趣，他可没有因为亲人的死，就想杀光所有寄生生物。
    不过，就像寄生生物与人类不能共存，路森与寄生生物注定也只是猎食者与猎物的关系，唯一共存的可能是猎人有没有兴趣训养猎犬。
    不同于寄生生物，甚至泉新一与小右，路森能让自己的身上的寄生细胞完全陷入沉睡假死，无法感知寄生生物的同时，也不会被感知到。
    所以，主动权在他。
    路森与泉新一不是一个班，更不是3班的学生，因此也没有上田宫良子课的机会。但他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他知道今天可能会有事发生。
    有些事的发生存在着必然因素，他这只小蝴蝶影响还没有达到改变所有东西的地步。
    ……
    上午十点刚过。
    表情冷漠麻木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学校。
    保安见状想要阻拦，但话还没说，喉咙就喷射出大片血液，只能瞪大着眼球捂着脖子跪倒在地。
    男人看都没看一眼，就像冷酷无情的猛兽一般，赤裸裸的杀意毫无顾忌的散发着。
    “这么弱小的人类，为什么能主宰地球？”
    ……
    教室里，相貌美丽，但气质极为凛冽的女老师，突然中断了讲课，眼神极为阴冷：“蠢货！”
    只因为她感应到一股熟悉的脑电波出现在学校，而她也知道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大家自习吧…”
    田宫良子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教室，她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也准备做善后。
    本来也只是她用来验证寄生生物是否能拥有繁殖的能力的工具而已，却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就算这次不死，留着也是祸害。
    ……
    另一间教室，正安静上课的泉新一突然被小右警示：“新一，是昨天那个人，它开始杀人了…”
    泉新一愣了下，脸色变得忐忑不安。
    “他想要干什么？”
    田宫良子带着的“a”与他们见面的时候，当时对方就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敌意，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敢大白天直接闯入学校。
    “他是冲着我们来的？”
    ……
    走廊里，几个学校的工作人员拦住了“a”。
    “你是什么人，请马上离开…”
    但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脑袋突然变成了触手状，末端还长着刀刃。
    这几个人还来不及震惊，身体就已经被砍破，鲜血大量喷洒，身体无力的倒地。
    “那个人，不能让他活着…”
    ……
    还在上课的路森看到课堂上的老师突然接到电话，接着学校的广播就响起：“紧…紧急通知，有可疑人物闯入学校，请各位同学听从老师的指挥，以班级为单位到操场避难，重复一遍…”
    “避难时请使用c栋电梯，不要靠近a栋…”
    “a栋吗…”路森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周围的同学熙熙攘攘，一窝蜂的跟着老师离开教室，同样也跟着出了教室，不过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
    不可避免的发展，既然田宫良子与泉新一接触了，那么与田宫良子进行交配，让她怀上人类的小孩的另一只寄生生物可能也见到了泉新一。
    对于泉新一这种介于人类与寄生生物之间的存在，保险起见，选择抹杀才是正常的做法。
    不同于田宫良子这种绝对理智，大多数寄生生物都是一根筋，喜欢简单粗暴的思维方式解决问题。与田宫良子交配过的那只寄生生物会选择直接闯入学校想杀了泉新一，一点也不意外。
    路森这一次想知道，在不使用枪支武器的情况下，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干掉一只寄生生物。
    ……
    “新一，我们应该迎战。”
    “迎战？为什么！”
    人群推搡之中，小右悄声与泉新一说道：“对方既然敢在现在毫无顾忌的杀过来，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你无论逃到哪里他都会追到哪，趁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肉盾牌阻碍，有机会将它杀掉…”
    小右理所当然般的说着冷血，甚至残忍的作战计划，果不其然的被泉新一否决掉。
    “我差点忘了，你们是冷血的怪物…但我不想看到太多的人死去，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
    此时，名字只是简单的字母a的寄生生物，正追寻着小右所散发的脑电波追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