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重归黄沙

    万佛朝宗下，来自佛界以及净土世界中的所有诸佛皆爆发出万丈佛光。
    一道道佛光光柱从万佛身上爆发而出，尽数涌入我身，随后又朝着无天爆发而来！
    一时间，无天的身躯开始层层瓦解，本就已无丝毫佛力涌动的无天，在这一攻击下顿时痛苦不堪，有若风雨之中的蝼蚁一般，无从自主。
    无天是佛祖，可无天已不再为佛。
    在背后势力的撺掇下，他放弃了对我的所有抵抗。
    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给予他这么一尊创世神抑或圣佛应有的体面。
    无天放弃了所有反抗，他展开了双臂，任由自己的力量在我的佛辉中层层瓦解，任由自己今生的浩瀚佛力为我所吞噬。
    我的修行，也伴随着他的衰弱与日俱增。
    一尊圣佛的力量，犹如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这股力量，此刻却自愿涌入我的身躯。
    一时间，我的身体时而佛光涌动，时而冥火呼啸，时而神光弥漫，是神佛是魔亦为佛。
    而我本体的力量，此刻也在迅速增长着，那禁锢于我的修行瓶颈，此刻隐隐产生了丝毫松动，产生了一道道裂痕，将要让我突破障壁步入一个新的领域！
    而在这一过程中，无天坐回了莲花台，他双手合十，虔诚念佛诵经，他的目光和煦，不曾有丝毫贪嗔痴，有若无所求之圣人。
    伴随着浑身神力的枯竭，无天的满头黑发逐渐化为苍白，而他所穿的那一身黑袍，居然也褪去了颜色，化作了一片洁白。
    此时的他老态龙钟，却也流露出一丝仙风道骨之气，那之前从他身上消散的佛光，也再度于身躯凝聚而生。
    这一刻，他有若圣佛，有若佛祖，只是已近迟暮。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故惹尘埃？本座孽障已除，愿三界得其所哉，愿世界终归大同。”
    无天双手合十，发出了自己在世界最后一声宏愿。
    随后，他的身躯层层瓦解，他的力量被我尽数剥夺，他的灵魂他的肉身从原地消逝，身魂尽数被卷入了净土世界中，他的意识也被我彻底剥夺。
    终于在某一刻，他的长发从头上尽数剥落，露出了九道戒疤，他身着一袭白袍从菩提树下走出，他双手合十，朝着我发出声声虔诚祷告，他……成为了我的子民。
    可是，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完全皈依之际，净土世界中的无天却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透过苍生杵看向了佛界，看向了我。
    无天张了张口，“魔神，如今的世界，可否如你所愿？”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的心里猛地一咯噔。
    要知道，但凡被我纳入净土世界的众生，无一不曾被抹灭了意识，沦为傀儡。
    但如今却生出了变数，皈依于我世界的佛祖，自愿堕入我方世界的无天，竟然依旧保留着今生的一丝残念。
    我的心里流露一丝愠怒，我当即朝着他出手。
    可他的身躯，在我的意志下一次又一次破灭，却又一次又一次的重组，而他始终凝视着我，朝着我发出声声质问。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同样变得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先前将苍天祖龙化为自己子民时，我并不曾遭遇如此情景，可在吞噬了无天之后，这一变故却是超乎了我的意料。
    “无天，你自愿死在我的手中，自愿沦为我的子民，目的究竟是什么？”
    察觉到一切超乎了我的所控后，我朝无天发出声声质问。
    可无天无言，却是盘膝坐在了自己的佛树下，朝着我发出虔诚祷告。
    而他的身上，也再无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其他芸芸众僧一般，不断向我诵经礼佛，有若虔诚子民。
    如此一幕，超乎了我的意料。
    对此，我也不曾再有多言，随后在满是沉重的心情里迈出了雷音寺，来到了菩提圣树的面前。
    圣树之中，此刻佛光弥漫阴气纵横，整个佛界也因为它的存在，天空一半佛光涌动，一半阴气森森，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同处一界，却又泾渭分明。
    “想要孔雀明王重新成为你的妻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转世人间的如来重归佛祖之位……”
    回想起无天陨落前的那番话，我的心里一阵凝重。
    转世人间的如来佛祖……
    我的目光投向了人间，投向了佛光弥漫的黄沙之地，也大致猜出了如来的真实身份。
    “念冰，彼岸，请等我片刻，待我返回人间后，必让你们再现世间。”
    我看着面前的这棵菩提圣树，朝她如是说道。
    随后，我看了最后一眼已经沦为匪徒的佛界，便踏上了牛车。
    随着老白牛发出一声洪亮的哞叫，牛车划过了佛界的长空，驶向了东方。
    不一会，我便已来到了佛界的东方，来到了佛界与人间的交汇处，那道极乐之门也随即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穿过了极乐之门，前方即为人间。
    没有了诸佛的阻碍，极乐之门已成通途，而我也没有丝毫阻隔的穿越了门中，赴入了人间之中。
    人间，还是和我先前所见的一番模样，不曾有丝毫改变。
    牛车载着我在人间的天地间迅速驰行，万千废土在我眼前飞掠而过。
    不消多会工夫，我又重新归返于黄沙之中，来到了黄沙的那一片灵山圣地。
    灵山圣地，此时已多了几位客人，先前被老白牛独占的水草肥美之地，此刻也多出了一头白龙马。
    金蝉子以及孙行者四师徒，此时已经来到了黄沙灵山圣地中。
    金蝉子虽在佛界停留千年，但在我见他时，他依旧为凡人身。
    可此时此刻，他的身上佛光万丈，他的身后亦散发出金色的光晕。
    千年为成佛，一朝成佛，却已成万生敬仰之菩萨。
    金蝉子本为如来佛祖座下弟子，如来佛祖放下佛界之争端，离开佛界于人间转世轮回，其座下弟子亦选择了转世轮回。
    如今，如来佛祖真身显现于黄沙之中，金蝉子跟随佛祖也同样来到了黄沙之中，他觉醒了自己的前世，重新成为了一尊菩萨。
    黄沙之地雷音寺中，本无一尊菩萨，只有一座座空洞的莲花台。
    可此时，金蝉子却是挑着一担担泥土，将其挑到了雷音寺中，垒积在了庙宇中心处的莲花台上。
    在他的精心雕琢下，一座由泥石把捏而成的释迦牟尼佛像在寺中应运而生。
    佛界的雷音寺中，不曾有任何的佛像，只因无天得位不正，没有将如来佛祖像换做自己的底气与勇气。
    黄沙之地雷音寺中，亦不曾有任何的佛像，只因佛祖本就在这儿，世间无一尊圣佛，能有资格为他所膜拜。
    而现在，如来佛祖的弟子来到了黄沙之地，时隔千年如源获得大乘佛经的金蝉子，理应为自己的师尊在人间立起第一座佛像。
    当我走进雷音寺时，金蝉子还在重塑着泥佛身，孙行者与猪妖沙陀正在后院为了一颗仙桃吵得喋喋不休。
    身为乔灵人间使者的枯荣法师立即迎了上来，“林笙，你终于归来了，不知如今的佛界若何？”
    “佛界诸佛已为我所杀，佛祖已经陨落。”
    我朝枯荣法师这么说道，可目光始终落在了后院的厨房之中，因为此时乔灵就在厨房里，为自己羁绊红尘的女人准备着丰盛的晚餐。
    而听了我这话，雷音寺中的喧嚣瞬间归于平静。
    金蝉子停下了手中的活，朝着我看了过来，厢房里三个师兄弟的吵闹声也骤然停息，厨房中的炒菜声也因此陷入停滞。
    “如此说来，极乐净土已非极乐，佛界之中亦无佛……”
    枯荣法师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里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悲痛，“林笙，你是贫僧看着成长起来的，贫僧本以为你修行了三生禅的你，能够与众不同，可你还是没有逃出自己的宿命，你所做的一切，都在顺应着自己的命运……”
    枯荣不觉长叹一口气，他的眼神里流露一丝黯然，一丝释然，让人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是否在顺应自己的宿命，抑或是我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留下这句话，我不曾理会枯荣，直接绕过了他就朝着厨房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我面前闪烁而来。
    定睛看去，却见正和自己师弟们争吵的孙行者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近前。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魔神，圣人正在炒菜，我劝你还是别去叨扰他为好，免得他稍有失误，让斋菜变了味。”
    孙行者如是说着，话语里却又重新散发出阵阵敌意。
    “就是就是，菜要是淡点还好，若是被你吓得放咸了，可不的齁死俺老猪了？”
    猪妖此时也不紧不慢走了出来，朝我这么说道。
    对于他们二人的言语，我不曾回应，而是回头朝着正在重塑佛祖身的金蝉子望去。
    “阿弥陀佛，佛门庄严清净地，还望魔神莫要再添杀孽。”
    金蝉子双手合十朝我如是言，但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担忧。
    听了他的这话，我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冷笑，“诸位说的都什么话，我只不过是饿了，想要看一眼今天圣人准备的是何等美味佳肴而已，你们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再说了，你们耗费了千年工夫，不就是想要前去佛界取得真经吗，如今真经已在黄沙之中取得，你们自是功德圆满，又怎能阻隔佛祖重返佛界之通途？”
    对此，三人不禁一阵迟疑，可孙行者与猪妖依旧拦在我的面前，不敢有丝毫的退让。
    “厨房又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地方，魔神想要进来，你们就让他进来吧，何必如此故意刁难呢？”
    就在我们相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厨房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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