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黄泉入画

    整座黄泉都在震动。
    分属两方阵营的妖鬼们停止战斗。
    小妖怪已经跪下，只有为数不多的大妖怪还能站立。
    此方尼伯龙根，所有具备自我思维的生灵，纷纷抬起头。
    这是……
    某种难以言喻的大恐怖出现在他们心田。
    从路明非一方的雪女酒吞，到黄泉一方的大天狗红叶。
    妖鬼们若有所悟。
    他们明白了。
    妖鬼的本质是因尼伯龙根特殊规则而存在的混血种灵魂。
    “除了这四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一方天地现于笔下。
    恰在此时。
    芬里厄咧嘴一笑。
    “我只能答应你。”
    在酒吞童子的眼中，他们即将和黄泉所属开战，恰在此时，主公形象出现在天上，如天神般俯视众生。
    原本在他手中只是积木大小的天皇墓，脱了掌心，竟是见风就长，不多时，已是与三途河时一般无二。
    左顾右盼的芬里厄，一转头，对上一双琉璃黄金瞳。
    何况他们这对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兄妹啦。
    路明非一步迈入，过鬼门关，经黄泉路，踏奈何桥，在芬里厄石像前稍一停步，颔首自语。
    路明非随手一抛，道了声去。
    无望天。
    换做夏弥在此，大概已经兴奋的满脸通红，跳着脚掰着手指筹划该许什么心愿。
    都无用。
    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妾身也是呢。”
    路明非思量一定，不再迟疑，缓缓将面具覆于脸上，遮住少年清秀五官，以青铜取代。
    酒吞童子狂笑不止。
    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平静。
    只要能活下去，龙王的尊严。
    “我做不到帮人永生，不朽不灭更是虚妄。”
    一阵阵惊呼声响起。
    带有契约效力的言灵。
    呈现在所有妖鬼眼中的，是端坐于天上的阎罗。
    有些许的不协调。
    不同于前几次。
    湖面结冰，自然动不得。
    “值了！”
    所以到底应该许什么心愿呢？
    夏弥冷冷一笑。
    想将之打破，需要的，是变数。
    再无消散隐患。
    酒吞童子眨眨眼，后知后觉的连忙跟着拜下。
    酒吞重哼一声，大咧咧把狼牙棒扛在肩上，毫无畏惧迎上众多不善目光，神情不屑。
    与其说是飞向天空，不如说，他们这是在掉入天空更加合适。
    白雪姬望向大殿，低垂目光，盈盈下拜。
    她不允许自己对那位大人有任何的不敬。
    无论如何，妖鬼们结局已然注定。
    连他们周围的世界，草木山石，所有的一切。
    “过来！”
    也是他对九州世界唯一的念想。
    素白双手所持毛笔悬着墨汁。
    芬里厄绕了无望天三圈，一头扎向阎罗主殿，立在殿顶，合上黄金瞳，石头似的灰色在他全身蔓延，从龙角往下，很快形成一尊栩栩如生的真龙石像。
    需要一个变数。
    “太好啦。”
    这是千钧巨鼎。
    路明非看着芬里厄认真的双眼，点点头。
    他拿起手旁的青铜面具，一番打量。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我和姐姐能一直活下去。”
    阎罗下笔。
    也很是稳定。
    相同的震惊爬上他们脸庞。
    从绝对力量看，酒吞三妖无疑是弱了对面不止一筹。
    “落。”
    青铜面具威严俯视黄泉众生。
    酒吞童子哇哇怪叫，四肢胡乱扑腾，他想抓住什么，可惜无处着手。
    茫然充斥心间。
    哗啦啦下饺子也似往下直掉。
    路明非甩手。
    白雪姬双眼眯作月牙。
    能跟随这样一位强者，死而无憾。
    芬里厄只是以他的下意识开口。
    路明非下了敕令。
    “这不是千鬼夜行啊。”
    “是！”
    于是天皇墓落下，在忘川之畔。
    宛如神明。
    用在此时，倒也够了。
    妖鬼们摔了个头晕脑胀，七荤八素。
    这不是投石子入湖了。
    那是另一处，唤作黄泉的尼伯龙根。
    就算七龙珠那个原版出来，也得被路明非打成渣渣吧。
    酒吞重重吐出一口痰，擦着鼻子。
    小到彼岸上露珠，大到忘川涛涛江河。
    却无论怎么回想，都找不出这些许的不协调究竟为何。
    无望天诸多魑魅鬼神，四方上下万处，尽在眼中。
    还没从这般震撼性画面回神，酒吞童子发现，他们竟是飞了起来。
    “三位。”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曼珠和沙华在海沉眠。
    “去。”
    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酒吞三妖领头的千鬼夜行。
    直到有妖鬼无意抬头。
    “手下败将！”
    “是主公。”
    震得天地晃荡，万物都要失去色彩。
    “汝等也看到了。”
    也就是说，如果失去尼伯龙根的庇护，妖鬼们也将立刻失去存在基础，或许是化作虚幻，或者是尘归尘土归土。
    我要电视。
    他偶尔震动一下翅膀，庞大的龙躯悬停半空，这一幕能把科学家逼疯，没有理论能解释为什么芬里厄可以靠这对翅膀飞行，相对于他的龙躯这对翅膀简直就是儿戏。
    无望天，黄泉。
    妖鬼们不由自己。
    挥手间铺开宣纸。
    对面阵营站出一头大天狗。
    路明非牌的神龙啊。
    吞噬黄泉尼伯龙根绝大部分本源后，无望天前所未有的清晰。
    “日后定有报答。”
    经芬里厄这一撞，显露出森严气息来，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的手！”
    周围的一切明明很像黄泉。
    哈哈哈只要稍微想一想口水就要从嘴角留下来了啊。
    天皇墓铜铃摇动，千万只，像吹过山岭的风。
    “说来。”
    物质转为虚幻。
    路明非正打量他。
    夏弥只会表示，表演还可以更到位一些。
    是啊。
    没有姐姐出谋划策分析局势。
    “救你废话多。”
    龙王的尊严能换几包薯条啊。
    是鬼门关，鬼门关上坐着个汉子。
    他们结成军阵，以几头大妖怪作为节点，浩如烟海的妖气集中在一起，化成覆压天地的龙卷。
    “这片黄泉都是咱老大说了算！”
    “老……老老老老大！”
    于是芬里厄撞进无望天。
    酒吞童子握了握拳，一阵虚幻感，显得并不真实。
    他跨入主殿，于首位落座。
    无所谓。
    开玩笑，诺顿那对铁憨憨都死在了路大杀胚手里。
    “需你出力了。”
    “看到了什么！”
    他们也要消散一空。
    所以。
    墨色的白雪姬好奇四望。
    而如今身处这无望天，却只觉得踏实。
    我要薯片。
    路明非深深的回望一眼。
    很多妖鬼都不明白情况，他们一头雾水。
    酒吞三人好整以暇看着大天狗退回妖怪堆里，他们似乎在聊什么，虽然听不到，但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怎么对自己这边群起攻之。
    酒吞童子喃喃。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
    酒吞认真想了想。
    大天狗无话可说了。
    这一景象出现在每个妖怪身上。
    “不愧是你们啊。”
    不得不说某夏弥的训练真的卓有成效。
    “我回来了。”
    “是主公啊。”
    黄泉一方的妖鬼乱了阵脚。
    几乎是本能，芬里厄开始摇尾巴。
    太奇妙了。
    可惜在这里的是芬里厄不是夏弥。
    白雪姬微微仰头，向天上投去一眼，又很快收回。
    尚未醒来。
    墨色的酒吞咕咚咚灌酒。
    “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姐弟二人。”
    他们就这样掉入天空。
    天照命墓室，坐如石佛的源稚生，睫毛轻颤。
    “请冷静，我们才是同一阵营的，都是黄泉……”
    路明非持毛笔遥遥一点。
    他只是无聊的左看看右瞧瞧。
    芬里厄在路明非这句话里抓到冥冥之中的神秘波动。
    好像他的肢体化作了影子。
    路明非抚过芬里厄龙角。
    无论路明非一方，还是黄泉一方。
    “俺老大天下第一。”
    这是此方黄泉即将消散的明证。
    白雪姬和鬼将军与他并立。
    “手下败将。”
    不。
    妖怪们心有所感。
    但一切都在沉睡。
    有黄泉路，路旁盛开无数彼岸。
    芬里厄飞在本源空间，百无聊赖。
    统治世界还是打败黑王。
    如一潭结冰的湖。
    “那……那那那是！”
    但不是。
    判官以手拄头，双眸斜飞入鬓，轻轻合上。
    路明非认真道。
    动不了路明非，那就对路明非麾下这些千鬼下手。
    比方说投石子入湖，砸破冰面。
    墨色的鬼将军止住马蹄。
    当然，芬里厄从不会在意什么科学。
    他们只觉自己的时间好似出了错漏。
    芬里厄吓得几乎全身鳞片都张开啦。
    顿时睁大了眼。
    这是……
    酒吞童子狠狠一擦鼻子，咧嘴狂笑。
    寥寥几个聪明的，已经有所猜测。
    白雪姬摇头轻笑。
    芬里厄咆哮，震动翅膀，一头撞向无望天虚影。
    狼嚎吃满墨水。
    “你家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
    诸般黄泉竟是活了。
    看起来憨憨的。
    “何必愚忠呢？”
    我要看电影。
    “这回且助我一助。”
    “咱老大是黄泉主！”
    鬼将军双眸鬼火也频频跳跃。
    路明非扯起宣纸，抖上三抖。
    “甚好。”
    阎罗端坐于此。
    黄泉一方的妖鬼们达成一致意见。
    这是言灵。
    “手下败将。”
    这是天大机缘。
    “我定护你姐弟周全。”
    无数妖鬼作两方对垒。
    大天狗为首的黄泉所属。
    路明非轻轻一叹。
    路明非所持乃是狼嚎，并非细管，怎的勾勒出这般芥子景象。
    无论他们怎么扑扇翅膀，或者呼唤妖风。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也有彼岸，却无奈何桥。
    反观酒吞这边，却是平静得多。
    我想姐姐啦。
    路明非随意往下一看。
    “为什么！”
    那张乍看上去很是威严的龙脸，如果你仔细分辨，不难发现，威严龙脸分明写满了无聊二字。
    都是墨色的千种妖鬼。
    无数妖鬼就此飞向大殿之外。
    “就把头摘下来给你们当夜壶！”
    酒吞童子哈哈大笑，直不起腰。
    但是，在此刻，没有一个妖鬼能控制身形。
    “二位，感觉如何？”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黄泉。
    “放马过来啊！”
    “我想。”
    他们还记得黄泉即将毁灭。
    白雪姬默默往旁边走了一步，远离这头酒吞童子。
    自此，黄泉尼伯龙根所有本源，尽归路明非。
    是奈何桥，孟婆在打盹。
    真是咄咄怪事。
    至于这块石子，路明非已选好了。
    芬里厄进入无望天。
    速度越来越快。
    “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路明非身后显出森严景象。
    看到的是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象。
    他再抖画卷。
    少了一秒。
    作为黄泉土生土长的妖鬼，他们很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
    “那位存在，是连尔等也要一同抹除。”
    每一妖鬼，大小不过须臾，有如巧夺天工的匠师在核桃微雕，音容相貌尽在其上，须发毕现也是寻常。
    “可恶！”
    大天狗沉默片刻。
    明悟自身结局后，他们都是面露忿怒，双目猩红，想看一眼天上本源空间的路明非，又生生止住，转而将不善目光投向酒吞三妖，充满了不怀好意。
    每个尼伯龙根都有其特殊规则。
    白雪姬若有所思，忽的，凝重神色一扫而空，她灿然一笑。
    那虚影本是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
    反正都得死。
    轰隆一声。
    路明非颔首。
    “黄泉主你知道么！”
    芬里厄很乖巧。
    龙王级别的恐怖直感疯狂提醒芬里厄。
    这是自从他在龙族世界醒来后，见到最是清晰的无望天。
    路明非伸手入画，捞起天皇墓，说来也奇，这墓在画中不过寥寥几笔，一旦出了宣纸，勾角飞檐，铜铃重叠，瞬息间成了模样。
    然后掉出了宣纸。
    一传十，十传百。
    但如果是路明非。
    “可好？”
    大天狗深深吸气。
    像茧化的叠面对新世界尝试性的震动翅膀。
    此面具非彼面具，这是无望天权柄所化，乃是虚物，比不得路明非融九州神兵所铸的那面。
    但他们却一点不慌。
    须臾画停。
    统一黄泉，征服三途河，这是何等的伟业。
    这是大战将起的上一秒。
    “我到底……”
    三三两两落入黄泉路彼岸海以及奈何桥上。
    “这样下去你们也会死的。”
    用飞这个字并不准确。
    他们往四面八方看。
    所有妖鬼抬头。
    不止如此。
    他们疯狂了。
    虽然此刻芬里厄的行为看上去似乎很是给龙王这一存在丢脸，但是在夏大智者的眼中，no，no ，no，丢脸也得看对面那位是谁，换成普通人甚至是龙王，芬里厄这么做夏弥第一个不答应。
    妖鬼不乏掌握飞行能力的存在。
    黄泉一方妖鬼也是同样。
    无论心情多么复杂，他们都是向那位存在，行大礼拜下。
    “免了。”
    路明非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