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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我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然后事情就从商谈对峙,到闲话家常。
    黎诡尽量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在这些家常菜上,得不到李牧的消息已经三个月了,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脱轨。原本的自信也开始慢慢如被白蚁侵蚀的城墙,开始一毫一厘地出现裂痕。
    上面给的压力,还有那一方他至今无法完全抗衡的老爷子,黎诡第一次觉得,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窝在手心里。
    焦躁。动摇。
    李牧其实并没有去哪儿,而是关闭了手机,重新回到了他们的高中,他靠坐在在那个经常发泄的墙角,点了一根烟。好好先生李牧是从来不抽烟的,可惜他不是“那个”李牧。
    李牧知道曾希在挣扎,但是一个寄居者怎么反抗,也不可能让主人离开的。“真是幼稚。”
    在身体里,李牧看到了曾希的生活,一个类似于女人的生活方式。连带着黎诡对曾希的喜欢,也让他感觉到他一点都配不上。当然,对于一个夺了他身体的人,李牧是憎恨的,凭什么他那样的人占据着他的身体,他对黎诡的爱意并不比那个曾希少。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黎诡的?太过久远,李牧都开始有些不记得了。黎诡是引出他体内异端性向的第一人。从黎诡对躺在地上的他平淡无波的一瞥开始,李牧就开始觉得,一直如污物活在世上的自己有了一股子冲动,融入他们的冲动。想要爱人和被爱的冲动。
    将无处发泄的情绪释放在墙壁上,看墙壁上划出的那些沟沟壑壑,一道一道,很舒服,很畅快,但是黎诡看到了,那样一个自己。当天晚上,李牧在被子里蒙住自己,不断地不断地释放,几乎精|尽人亡。
    事故后,他从一抹混沌的状态,被封闭在躯体里,只能看能听,却不能参与的灵魂体,他无法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那个人,曾希他抢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肆无忌惮地使用着自己的身体,让本该属于他的黎诡爱上了自己。但看到黎诡如他所愿一般在他身边,将黎诡的味道一点一滴的融入到这个叫做李牧的躯体中,他还是有快|感的。黎诡是喜欢他的,这个意识曾经让李牧一度夺回身体的主导权,可是曾希的意志太强,明明是个寄居者,却像身体的主人一般,岿然不动。
    他一直寻找着机会,在那个人最脆弱,最动摇,希望自己不存在的时候……所以,瞧,他成功了,他的身体,回来了,那个曾希的声音被牢牢锁住,他的一切行动是受到限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如当初的他一样。
    李牧当然是想第一时间找黎诡的,顺便为庆祝自己夺回身体,跟黎诡“大干一场”,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回去,找寻他最初爱情开始的地方。
    爱情?
    一想到这个词,李牧就浑身战栗,他倚靠在校园的墙角,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扭曲的笑了。
    全世界都在寻找李牧,他的亲人、朋友、公司同事……他们一个个快要把电话给打爆,但是他不在乎。李牧没有责任感,在他经历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肆意的生活。曾希之前的努力奋斗给他争取了一份可以很好生活的机会,银行卡、信用卡,他可以肆意地生活一段时间。
    重温最初的爱情之后,李牧找到了黎诡的单位门口,点上了一支烟,在门卫异样的眼光中,一根根抽着。现在,他从地狱归来,他什么也不怕,谁也不能阻止他。
    现在的李牧就是一个疯子。
    等了很久,日入中天,散发着洋洋洒洒的光和热。黎诡一身正装稍稍落于一个中年人身后半步,做低伏小,从大门走出来。
    黎诡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门口抽烟的李牧,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大变。但是下一秒钟又冷静了下来。
    李牧没有上前,他在等待,是的,就像一个猎人等待猎物在诱饵的诱惑下,主动投入网中,不死不休。
    黎诡没有理会李牧,跟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您是,李先生?”
    李牧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屑地笑道:“黎诡让你跟我说什么?”
    那人犹豫了下,“他让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待着这里,碍眼。”说完自己先尴尬地挠了挠头。
    李牧把烟头吐在地上,又用鞋碾了碾。“告诉他,我在我家里等他,给他送份大礼。”说完也等那人回复就走了。
    他相信黎诡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李牧回到住的地方,迎面一股子怪味,叹了口气,稍微勤快点扫了扫尘,打开窗户透了透气,顺便从柜子里拿了新的床单被罩换了换,有手掌一寸一寸将被单展平。动作一顿一顿有些僵硬,李牧没有在意。
    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洗了澡,身上的吻痕早就消失不见了,他现在很干净,从未有过的干净。
    冷水从喷头中洒落,润湿了李牧的头发,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有些长了,随着手指的揉动缠到了脖颈。李牧打算把自己洗干净,从未有过的干净,身上已经被搓出了红印,一块一块,有些莫名的艳丽。
    冲干净泡沫,随手拿了条浴巾围在腰上,也没换衣服,就这样直接坐在沙发上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黎诡没有来!李牧看着墙壁上的钟表,咬着牙笑了,“你瞧,曾希,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魅力了,你的黎哥不喜欢你了,不在乎你了。他不在乎你是生是死,不在乎你是不是已经脏了,多好,多好。这样我就能让他没有牵挂的爱上我了。”
    李牧在家里放了一夜的电影,电视是黑白的,没有声音,漫长的镜头,拖得长长的影子在画面中穿梭。
    ☆、第78章
    “你就真的打算晾着他,我说,你还真能忍的,这要是我媳妇儿无缘无故失踪那么多天,我不疯才怪,你也别光顾着算计黎老爷子呢,歇口气儿行么!你啊,这德行迟早把我们哥几个cao死!”徐硕唠叨着,虽然身在矿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但是再想想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兄弟还自己折磨自己呢,也不好意思不问候问候。
    黎诡摘掉眼镜,自己盯的项目快出结果了,就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什么事端,古泽那边给开了些便利,隐隐晦晦地倒也分出了些东西可以攥在手里。所以当他得知李牧失踪的时候,只能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经过与古泽的会面,老爷子已经听到了风声,派人把他的周围全程监控了,一举一动一旦出现偏差,他所做的一切,所有谋划都会前功尽弃。
    冷淡点,再冷淡点,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一个一举一动永远都在他心底抓挠的陌生人。
    “再打一个数到这个卡上,项目需要资金。”黎诡冷冷道。
    “死要钱啊!”徐硕嗷呜了一声,“我这刚拿到的,你这就给我撬走,过两年我儿子出生了,万一我连奶粉钱都没了,怎么办!”
    “我养!”
    “这还差不多。”
    徐硕又唠叨了些有的没的。
    他们的相处很奇怪,像徐硕一样,以前在他拳头下,求饶讨好的人,现在是他最信任的哥们,那些大院了长成的混世魔王,终有一天开始反抗他们的上一代,他们在光环下长大,却一个个将光环舍弃,不愿被世家所束缚,明面上步步妥协,其实是在帮自己垫稳根基,等到根基扎进土壤里几百米的深处,即便遭遇任何极端天气都毫不动摇时,他们就会破土而出,疯长几百米,就是反击的时候了。
    挂了徐硕的电话之后,黎诡打了电话给楚南,让他找人帮自己做一件事,尽量不要让老爷子发现。楚南有些吃惊倒也答应下来,坏坏地嘲笑了他一番。
    就在黎诡的项目通过审查,政绩又要增添一笔浓墨的时候,却从一个人那里听到了一个他早就知道会发生却一直不希望是真的消息。上面会对军方有大的动作。
    办公室里一样是和乐融融,道喜奉承的声音一直不断,黎诡不失礼数地在外面一个中等饭店里,把周围的人招待了一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点开了一个窗口,那里,熟悉的人影、却带着不熟悉的表情坐在地上,周围是一堆酒瓶。
    “我是爱他啊,他爱的一直是我,你是东西啊!”啤酒瓶被摔到墙根儿,碎成了渣。“了解他又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你只能看着,看着,懂吗!贱货!”
    黎诡皱了皱眉,从没有李牧说过这样的词,带着那么狰狞的表情。画质不是很清晰,收音也不是很好,但是对于李牧的咆哮声,足够听清楚了,也足够黎诡看明白一些事了。楚南的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使用的设备不是军方科技,规避了来源被查到。也就是趁着李牧出门的那半小时时间解决的,门锁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屋内的摆设都回归了原位,只是多了些黑色的小物件,遍布每个房间,整个屋子可视率达百分之八十。
    “卫生间,也安吗?”楚南坏笑道。
    “安。”果断。
    从李牧无声无息消失那刻开始,黎诡就有了这个意思,他发现自己太过小心了,一味的蛰伏其实并不能掩盖什么,反而会让别人疑心。
    “你什么时候会那么忍气吞声了?都不像你了。你还是那个黎诡么!”这句话是许明跟他说的,待在老爷子身边毕竟好处多多,许明的军界道路比楚南光明很多。许明既然那么说,那必定是在老爷子身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不像他?是啊,不像他,太不像了,以前一直猎物吃肉的狮子现在改吃素,太异常了。在旁人看来,不仅不会放松警惕,反而会加强警惕,防止反扑。
    他到现在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伪装的太严密了,早失去了真实感。显示器上的光亮映在黎诡的眼镜上,让人看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一个人能了解一个人到什么地步,从一举一动,到一呼一吸,到连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小动作。对李牧,黎诡太过熟悉,所以,当李牧站在他单位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他不动声色的用一两秒钟给现在的李牧下了定义,这个人,不是他。
    虽然那三个月时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但是不是经过大的变故,李牧不会性情大变,变得完全像两个人,对,也许就是两个人。他虽然从没有想过之前的那个李牧会回来,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屏幕中的李牧,眼角和脸颊带着微红的醉意,嘴唇被酒液沾染得亮晶晶,确实有股子不一样的味道。
    这是第一次黎诡看到这样的李牧,没有任何冲动,连最基本的生理冲动都能识别出来么!黎诡冷笑。
    外面似乎有人敲门,李牧脚步不稳地站起来,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笑容,跌跌撞撞去开了门,出现在门外的却是,何涛。
    何涛皱着眉,似乎对这样的李牧很不满意。
    “你没有必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何涛把李牧按在沙发上,用手指插在他的发间揉了揉。
    黎诡皱眉,太亲密了,那是李牧的身体。
    “不用你管,别以为我们……”李牧咕哝着。
    黎诡没有听到后面的半句话但是何涛的脸色已经变了,消失的后半句关键,让显示器逃过了一劫。
    何涛强迫式的让李牧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子,听着他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俩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李牧终于能量耗尽,沉入了梦乡。
    何涛叹了口气,也随意地坐在地上,拿起一瓶已经开封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黎诡就这样盯着屏幕,没有离开。
    而屏幕里的何涛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从高中起的铁四角,黎诡扔下他们三个走了一个极难的道路,表明不需要帮助,联系都很少,有的时候说话,扯了几句官方的发言,他们也就没有再拨电话过去。他跟宋辉散了伙儿,跟李牧走近了。宋辉也因为他那天的一句好不虚假的表白而彻底割裂了他们的友情。
    原本一起向太阳奔跑的四个人,也就只剩下他和李牧了,偏偏还有那一晚的荒唐。
    何涛嘲弄着自己,嘲弄着自己的爱情,嘲弄着他假装的婚姻。那个美好的女孩,把最后一段她珍藏的美好给了自己,但是他却没办法在她最后的那一刻,忘记宋辉。
    宋辉跟黎诡对李牧的特殊,他从高中时候就注意到了,远在他们还不懂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何涛早对着宋辉的果体按裤裆了。很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男人,他们传阅的劲爆杂志,那些女人,却让他没有任何反应。也许他是天生的。
    宋辉一个一个换女朋友,他也跟着,学着,没在意自己的异样,没当真,那个时候,只觉得反正哥们是一辈子的,以后,还早呢。
    谁都没有想到,现实就让他们正视自己的弱点。
    没有想过对宋辉怎么样,这个事情本来就打算一辈子不说的。偏偏宋辉那个笨蛋见他结婚来激他。让他以为宋辉是在吃醋,多可笑,当时的他多可笑。
    黎诡看着何涛喝完那杯酒,自己到房间里睡觉去了。留下李牧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这样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倒是跟以前的李牧是一致的,很安静。
    屏幕就这样亮了一夜,黎诡也看了一夜。
    ☆、第79章
    黎老爷子终于难得一次召见了黎诡。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让身边的一堆无关的人都出去了。“我儿子在这儿呢,怕什么!”言下之意就是,难道我儿子还能害我?
    “最近上面有文件下来,你看看。”黎霍扔了一叠十多页的文件过去。
    黎诡也很随意地接过来,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老爷子一向是个标准的军人,不该让人知道的,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
    文件其实说的跟他相关的事情不多,倒是印证了他之前他听来的消息。
    “看出什么来了吗?”
    “风向变了。对有些人是时机,有些是也该避避了。”
    “肤浅!这文件,十二个人手上都有一份,涉及的人不多,但是……”
    “在你们的界限内,如果没有大的动作,影响不到其他圈子。我只是个最低层的人员,不需要知道太多。”
    黎诡在黎霍面前早就收敛了锋芒,军政本身就是两套系统,虽然说大了点,都是服务全国人民,但是仍旧各有各的行事方式,都各自觉得是保障国家的唯一顶梁柱,暗自竞争相互拆台的也不少,不闹出大动静,上层也不会下来管什么。黎霍这次让他看个军方调令文件,多是有意让他还重回军界,有这样一个老子在上头,他这个作为儿子的,往上升也慢不了。
    但是,黎诡的心,从头到尾也没有动摇过。
    “你跟那个人也没什么关系了,楚南和许明也干的不错。”黎霍夹了筷子菜到黎诡盘子里,“什么时候回来?”
    黎诡起身给老爷子倒了杯酒。酒倒了半杯,滴水未漏,手端的很稳。黎诡知道,黎霍的一双鹰眼一直盯着他看,想从他的动作神情上看出些什么。
    虎父无犬子,归根到底,黎诡没给他丢人。“最近政界的时机不错,对我说也是个机会。”
    “放屁!你对着别人点头哈腰的,也算时机不错!我黎霍的儿子是老虎!不是家养的病猫!”
    “这是官场规则。”
    “规则!在军界,老子就是规则!”
    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军人,上至将军,军痞的风格也早就融到了骨子里。一开始看黎诡跟个男人搞在了一块,想尽办法让俩人分开,黎诡的反抗,他只当是孩子闹脾气,现在分也分了,是该回来的时候了。他黎霍这几十年军队生涯里,还从没做低伏小过,教出来的儿子也从没有服输过,当然跟老子服输不算丢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政界官员,成天点头哈腰,虚与委蛇,一派酸臭味,黎霍看不下去了,非得让儿子回来。
    “我想在要再历练历练。”
    “要历练,回来也能历练!”一拍桌子,酒杯碗碟齐齐一蹦,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黎诡吃菜。
    黎霍看黎诡气定神闲的模样,稍稍压下了怒气。“最近有什么难处么?”
    “没什么难处。”
    “没什么难处,你到处找人融资?!”
    “正常融资,只是这次的金额比较大,不过已经解决了。”
    “办事能力不错,就是太窝囊。”
    无论黎霍怎样冷嘲热讽,黎诡都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只当这次是普通的聚会,黎霍想表现他的父子情深,他就陪着他演。明明早就在他母亲死去的时候,他们的父子关系就无法修复,现在,才表现出为儿子,为亲情,太迟了。
    黎霍对黎诡这样子有些生气,他本来以为黎诡会服输,会彻彻底底服从重回他的身边,老老实实当个军人,像他当年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好好在军界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他相信,如果黎诡回来,成就一定不会比楚南和许明差,这两个人虽然是他的得力干将,算是他的传承,但到底还不是亲生的,只有黎诡,才他是黎家的种,他们黎家光耀门楣的希望。
    “窝不窝囊另说,这两年虽然晋升的速度不快,但是人脉不少,话还能说得上两句,上面的消息也还能在正式发布之前,听上几句,有那么几句消息有用就行,政绩也好增加一些筹码。”黎诡表情越发外露,一开始的乖顺服帖慢慢褪去。
    黎霍心内有些惊异,却也在意料之内,这才是他儿子,掩盖锋芒太久了,外露之后一定大放异彩。
    “三天前,有消息说,军政要联合举办一次活动。其实,这两个圈子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交集。至于主导者是谁,得看上层的意思了。”
    黎诡话没说明白,但是黎霍也听清楚了,结合这次的多达百余人的调令,很容易就猜想到,有人再操控着军政两界,至于操控的人,就是他们难以控制的上层。
    “看您也没有胃口了,这顿饭就到这里吧,父亲。”黎诡放下筷子,起身离席,在黎霍的咆哮声中,没有回头。
    外头的人在黎诡开门的瞬间听到了首长的呵斥,一行人排成排把黎诡拦住了。
    黎诡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交给服务员,脖颈和袖子的扣子解了开。嘴角刚扯出一个冷笑,一拳就过去击中了最中间的那个人的鼻梁,侧身手肘,击向右手边的勤务兵的太阳穴。
    其他几个人到底也是跟在老爷子的军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丝毫不把他这个将军儿子的头衔放在眼里,军人只听命令,不讲情理。
    老首长让拦下的人,就得不计后果立马拦下。
    好好的餐厅成了比武场,服务员看着架势立刻清了场,连电话都没敢报警,毕竟这一水的有军衔的,他也不敢得罪。
    桌子被撞翻,昂贵的红酒撒了一地,配上柔美的音乐声,却也是一种奇妙的组合。
    黎诡虽然从未从军,但是训练却也不必从军的那些军人少,虽然现在从政做办公室,但是早上的训练和晚上的训练也没减少,多年形成的习惯和爆发力跟正牌军人有得一拼。
    撂倒了大半之后,许明站在一边看着,眼神中有种热度,很想上前干一场,却碍于身边的楚南,俩人都没动。
    “哎,这招你熟不熟?那个时候我们整天没他的同一招放倒。后来比划多了,这招对我们来说,就没用了,瞧,下手还挺狠的!”楚南手指头动了动,不是想动手,是想找跟烟抽,看戏么,不抽根烟,心痒。
    “我现在,不输他!”许明忍得有点爆青筋了,跟黎诡干一架好像他忍了很久。
    “一对多,你也想上,这种趁火打劫的时候,你要是去了,出去别说是部队的,丢人!”
    楚南这句话一出,许明动摇的心又坚定了,继续忍。
    “再说了,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楚南摸了摸下巴,慢悠悠的说。
    “闭上你的臭嘴!”恶心的他隔夜饭都要吐了 。
    那边的战场上如火如荼,黎诡身上也挨了不少。直到老爷子的一声,让他走。所有人才停下了拳头。
    两方人马谁也没的便宜。
    黎诡伸手,从战战兢兢的服务员手里取回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
    这就是军人的思想,谁拳头硬谁说话。这才是真正的迂腐。
    黎诡回了住所,点开了电脑。用手指描摹着那个人的身影,像是在吸取能量。看得见摸不着,相思入骨。
    好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和李牧正式在一起之后,有次凌晨三点,李牧从噩梦中醒来,黎诡问他怎么了。
    李牧喘息了很久才消下去一身的冷汗,“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还会好好生活吧。”
    黎诡的执念很深,从他对他父亲的态度就知道,一旦他执着于一件事,那就会是一辈子。
    黎诡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亲了他的额头,“我会跟你一起消失。”
    “不行。”李牧着急,他的重生是没来由的,是属于不稳定的事件,也许不久之后,他的这个轻飘飘的灵魂就又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但是黎诡他是个普通人,只要好好生活,会活得很久很久,远比他要久。他们的誓言,因为李牧的坚持,一直没有说到不能同生只愿共死。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因为李牧爱他,不愿意让他陪他一起消失。但是黎诡也爱他,不愿意让他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他们没有人会怀疑彼此的爱。
    “那就为我坚持,留下来,陪着我,等我们都成为耄耋老人,一起找回家的路。”
    黎诡的话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清晰,一字一句像是刻印在李牧心上的魔咒。
    屏幕中,抱着头翻腾的身影,时而变化的表情,黎诡看到了。
    他们都在为回家争取着,这样简单。
    ☆、第80章
    终于风波开始大面积的扩散,连平日里不看新闻的市井小民也感觉到了,风向变了。不过,谁也没怎么在意。谁在上面,让咱兜里的钱能变多,咱就支持谁,至于这个人是谁,没人在乎,没人关心,该吃吃该喝喝,没多大的事。
    但是对于那些醉心权术的人来说,一半战战兢兢,一半得意洋洋,另外一小部分,隔岸观火,反正怎么动也不会乱到他们这里,舒舒服服地等看风起云涌之后的晴朗蓝天。
    古泽瞧着手里的几个调令。身边的方宏担心,怕他担心,所以这上面下来的文件,他藏了好久,但到底是被敏感的古泽发现了。细细观察古泽的表情,竟然没有在生气,反而是一种释然的神态。
    “泽哥。”方宏犹豫着开口。
    古泽把手上的文件丢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紧皱的眉毛。伸出双手,把人抱在怀里,紧紧搂个结实。感受着彼此紧贴的胸膛有规律跳动的声音。“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也算是黎诡那小子给送的大礼。”
    突然从高位退下,这是大礼?方宏也搞不懂为什么。
    古泽捏了捏方宏的手,用了点手劲儿,“这样,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南方找个舒适的地方,自由地过我们剩下的这十几年。”
    方宏的腿经过复检,恢复了不少,但是每到极端的天气还会免不了疼痛,南方的某些城市,四季温和,倒是养老的好地方。以前身居高位,一举一动身边几百双眼镜盯着,把方宏庇护起来,让旁人以为是对待普通战友的情谊,坚持的太难了。现在,终于有理由退下了,这怎么会不是一份大礼!
    方宏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眼圈有些红,“泽哥,黎诡那孩子还真挺像你。”
    古泽难得笑了,是啊,都一样是个信念坚韧的异类,黎霍那边,看起来也快了。
    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情,黎诡偏偏占据在龙卷风的中间,无风无浪悠然生活。
    大院里的几位老家伙此时正聚在黎霍的书房里,商量着怎么平息这场动荡。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上位者,这时候偏偏被这次的大浪冲个措手不及。没有一点风声外泄,突然就有几个老友离开了。顺带着一种明显的拖拽力,让他们连带都有了危机感。
    “黎老,这次谁带的头,谁搞的事,我可是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出来,你再不出面,我们可真的都得下去了!”
    “你说都到这个岁数了,老了老了还被人一把给撸了,这面子上也不好看。”
    其他几个人附和着。
    他们也是一块从大院出来的,几十年联手也算能咳嗽一声,全国抖三抖,没想到,却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打个措手不及。
    黎霍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老家伙,脑袋上斑白的头发,盖都盖不住。似乎还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他们年轻时候,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是还没到你那儿么,都着什么急,手上可以动的,都动动手,我还不相信,这点事,还解决不了。”
    事实证明,这点事,他们还真解决不了,从下到上,就像大风天气被点燃的森林,一夜之间,全部都烧了个干净。
    黎霍听到古泽下位消息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有些无力回天了。
    那些他们的下一代,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升的升,该外派好去处的,一点都不含糊。
    他们这些老家伙本来以为,这群小子都是小泥鳅,翻不了大浪,没想到竟然是他们顺势越过了大坝,游去了大海。
    几乎是立刻地,在老爷子都收到调令之后,楚南许明换了军衔,上面说的好听,年纪大了,是该养老了,其实,心里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解了他们权。
    大面积的调整动荡,部分波及到政界,有些拿了好处的人也出了把力。
    就这样,从人心惶惶到风平浪静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
    动作在历史上也算是最快的一次。
    黎诡第一次主动站在黎老爷子的书房里,书桌上摆放的文件,他早就看过。
    “年岁不大,胆子却不小!”黎霍像只被拔了牙齿,砍断利爪的狮子,没了所有气势,“你这次来,是不是又想说什么!”
    黎诡没坐下,就这样站着,“我看到过机密文件,日期是十年前,我只是推动了这个计划的实施而已。”
    两人都没有说话。日光偏斜,照在一张相框上,是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黎霍和他的妻子。
    黎霍摸了摸相框,“你母亲曾经跟我说过,她不愿意让孩子走我这条路,太难,太苦。当时还为这事吵了一架。狮子的孩子不该是只兔子。该教的我一样都会教个他。”他抬眼看了看这个早就比他高了许多,脸上褪去青涩的孩子,他的孩子,果然狮子的孩子不会是食草动物。
    如果黎诡的母亲还在,他们父子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不相亲相爱至少不会父子相残。但是一次次的彼此伤害,黎霍想要牢牢把儿子控制住,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式成长,但是从妻子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父子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李牧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一个必要的催化剂。但是本来想要让黎霍一败涂地的计划,也因为李牧的存在而偏离的轨道。
    对黎霍的解任改为了荣退。这里面有大大的不同。
    黎霍军人了一辈子,解任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否定了他建立的功勋,否定了他对国家做出的价值。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是致命的。黎诡本来也这么做,他是报复,是复仇。但是到最后,他放弃了。这样的放弃意味着他二十多年的信念和坚持是失败的。他的报复是失败的,他的仇恨不知向谁发泄。
    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心里很平静,放下的一瞬间,心里却没有任何焦躁不安,他一直选择错了。
    他用李牧作为借口,想要控制住黎霍的势力,他想瓦解黎霍对他的禁锢,他以为这是他爱李牧的表现,但是其实内心深处,他还是在报复。
    没有人能解开黎诡对的憎恨,他的憎恨症结就在于那个女人的死。他用自己的人生做赌注,这是他一开始就决定的事。
    李牧的事情加速了整个事件的进程。
    “结束了。”黎诡这样宣告着,宣告着父子战争的结束。
    黎霍看着儿子的背影,“明年,一起去看看你母亲。”
    黎诡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
    黎霍坐在书房里很久很久,他打开抽屉,在抽屉的最深处,是一张黎诡五岁时候的照片,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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