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易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索兰特有些愤怒的看着给自己的丈夫用毛巾拭脸的女巫，她瘦弱普通的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尽管应为贫穷和劳让她的脸色有些蜡黄和菜色，但是依旧无法遮掩她对床上躺着的那人深深的眷恋。

    可是这样的眷恋为什么只给与了她的醉鬼丈夫，而不能够分出一丁点儿来给她同样昏厥的儿子吗？

    当听艾琳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答应过丈夫不再与巫师扯上关系而不能用魔药来救儿子的话后，索兰特简直气乐了！

    这个女巫究竟是个什么脑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在以夫为天的东方古代，那些深受封建毒害的女人也少有这样的思想。

    丈夫固然重要，但是儿子难道就不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吗？

    从来都是母亲疼爱儿子胜过自己，丈夫都要向后靠，索兰特还从未听说过为了顾全丈夫的约定而不顾儿子的死活的。

    虽然非常愤怒，但是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索兰特一个外人的确不好评判，只得铁青着脸招呼艾琳带上那个醉鬼，自己抱起西弗勒斯出了门，在蜘蛛尾巷不远处的富人区，有一家麻瓜开的医院。其实不论是索兰特还是艾琳都没有发现，当索兰特抱着西弗勒斯向戏院冲去的时候，在他的臂弯里，那个原本应该是在昏厥的孩子，睫毛颤了颤，顺着眼线，流下了一滴泪水。

    ……

    毫不嫌弃的用自己上等龙鸟羽毛编织的袍子盖在西弗勒斯的身上，索兰特顺便查看了这个孩子的身体。

    瘦弱的身体上几乎可以数出肋骨，有些浮肿的脸上尽是蜡黄蜡黄的，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所拥有的矫健和白嫩，甚至索兰特还发现在他的十手指头上，有着冬天留下的冻疮的痕迹和一些溃烂的疤痕。

    这个孩子在昏睡中仿佛在遭受着什么梦靥，手指无意识的摇晃着，似在抽搐；嘴唇轻微的开阖着，不时发出低微的咕哝声，似在抽泣。

    怜惜的用沾了水的毛巾给西弗勒斯擦拭了额头，索兰特有些不满的瞟向了还在握着托比亚手的艾琳一眼，她一直都守在她丈夫的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好像除了床上那个酗酒、颓废、暴的男人之外，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这样痴情的女子，若是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了或许会很感动。

    的确，身为一个拥有特异能力的巫师，无论她本身魔力的高低，在普通人的眼里无疑是十分强大的，这样的她在巫师界不好说，但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只要稍微用魔法打个擦边球，日子都不会太难过，可是她就因为丈夫的不喜，她抛弃了作为一个巫师的标志和骄傲！

    不，或许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抛弃了太多。

    家族、父母、荣耀……后来是尊严、骄傲、儿子……接下来是什么？

    索兰特甚至在想，艾琳不是没有智慧，只是不知不觉中为了这个男人失去了这么多，她不能够再失去这个男人了，因为如果失去了这个男人，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她不知道她付出了那么多，究竟得到了什么？

    就像是都要一样，很多上瘾的人明明知道那时毁去一切的元凶，可是已经为了一时的欢愉失去了太多，如果不抱着这毒药，那么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够抓住些什么。

    明明知道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但是失去了却又不舍，因为已经为他失去了太多，如果再失去了他，那么，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拥有什么。

    可能，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女巫，除了自己的醉鬼丈夫之外，觉得她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所以，宁可受伤，也要牢牢地抓住！

    就像是遭遇海难的人一样，弹尽粮绝，失去了一切漂浮在海面上，明明知道海水会加速脱水死亡，可是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希望，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都会饮鸩止渴的去喝。

    对于艾琳的想法，索兰特多多少少都能够猜出来一些，但是，却不敢苟同。

    爱一个原本没有错，爱情也是最为自私的情感之一，但是这并不是说，爱情就是盲目的。

    或许对于艾琳来说，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她初见时的风度翩翩，已经失去了重振生活的斗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一个女巫为之抛家舍业的男子，颓废到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艾琳并没有因此放弃，不知道是真的是爱惨了那个男子，还是已经以夫为天到了盲目了！

    盲目到，要用自己儿子的安危和健康来证明对那个男子爱情的忠贞；承诺的不悔！

    儿子对她而言是什么呢？

    对爱人感情而生出的证明？足在他和丈夫之间多余人口？还是婚姻的必然产物？

    索兰特不知道，因为他实在是无法认同艾琳这种除了我和他之外，其余任何人都是虚无的爱情。

    原来，不是电影和小说的幻想与描写，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一种浓烈到几乎惨烈的爱情：除了我眼中的那个人之外，我的心里完全容不下第三个人，就算这个人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也一样。这样的爱情太过深厚，也太过自私了！索兰特不想去评判，只是心中泛起了疑问。

    只有彼此的爱情，真的是爱情吗？

    索兰特不知道，当制压着艾琳的那弦被挣断了之后，她会不会因此而疯掉！

    抛弃了家族、父母、骄傲……甚至是儿子之后守着的男人，给予他的究竟是什么？

    刚才西弗勒斯的情况，对于魔药世家普林斯嫡传的艾琳来说只要小小一瓶魔药就可以让他立刻清醒，但是艾琳她却……

    看着躺在糙木板床上的瘦弱男孩，索兰特冰绿色的眼瞳里溢满了怜悯。有这样的母亲和父亲，难怪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

    索兰特不是圣父，但他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负责人的老师，对于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学生的男孩，他不想就这么置之不理。

    “斯内普夫人……”想了想，索兰特还是觉得开口询问一下艾琳有关于西弗勒斯的将来，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

    “是的，斯顿普教授……”艾琳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来这些年来的生活早就已经将她曾经的骄傲磨砺殆尽，现在的她，哪里还像一个出身斯莱特林的高贵巫师。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引导小斯内普先生入读霍格沃茨的事情。您知道，尽管您本身是以为出身斯莱特林的巫师，有着相关的能力，但是我认为孩子还是能够和同龄人在一起学习的好，这样不仅能够得到系统的学习，集体的生活也能够让他健康的成长，况且……”索兰特想着该怎么把话给说的委婉一点，他忍不住朝家徒四壁的屋子和醉倒在床上的男人那瞟了几眼，勉强道：“而且我认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对无论是对小斯内普先生的成长还是关于巫师力量的系统学习，都是很不妥当的……”

    “这，可是……可是……”艾琳涨红了脸，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极为不安。

    “还有一件事……”索兰特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紧盯着艾琳道：“斯内普夫人，您应该知道，据霍格沃茨千年以来的传统，除了出身麻瓜家庭的小巫师外，凡是有父母一方是巫师家庭的孩子一旦受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他们的父母都会写上一封回信确认入学。只有那些不懂得巫师力量的家庭才会由霍格沃茨的教授登门拜访，因为他们的父母很有可能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而且他们也无法带孩子去对角巷选购魔杖、书籍、巫师袍之类的东西，因此才会由我们教授来引导……”

    “您……”索兰特严肃的说道：“身为魔药世家普林斯的嫡系子孙，斯莱特林毕业的巫师竟然会不知道这一点？并没有给霍格沃茨回信，那么我是否能够这么猜想。您，斯内普夫人，并不打算让您的儿子去霍格沃茨就读。”

    “这……这……”艾琳的脸色由红晕转为苍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兰特。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您似乎也不打算在家里亲自教导小斯内普先生是吗？！”索兰特有些愠怒地说道：“您应该知道，十一岁之后的小巫师如果不能够得到有效的学习来掌控自己的力量的话，日益积累的魔力将会在他体内肆虐，如果不谨慎处理的话，轻则魔力失控酿成灾难；或者被爆发的魔力乱窜成为哑；更严重的后果……他会被因为体内的魔力紊乱而自爆掉！您难道希望自己的儿子面临这样的下场吗？！”

    后面这几句话，索兰特已经带着点疾言厉色了。

    “不！不是的！”艾伦的情绪似乎极为激动，她想要争辩，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终究张了张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唔哽道：“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托比亚他会生气的！他说过，永远都不要我再与魔法、巫师产生任何的联系了！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的话……他，他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

    “所以你就宁可冒着自己的儿子会时时刻刻都有魔力暴动的危险？！”索兰特觉得艾琳的理由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呜呜……”女巫抽泣着：“我……我不能够没有托比亚，我……我只有他了。”

    她唔哽一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带着希冀看着索兰特道：“普斯敦教授，您是来引导西弗的不是吗？我请求您，将他带走，将他带去霍格沃茨吧。”

    带走！？索兰特蹙眉，他听得出来，艾琳这句话可绝不仅仅只是带西弗勒斯去霍格沃茨的意思，倒像是……

    “自从西弗两年前有魔力暴动的情况出现以来，托比亚就经常打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够请求您带他离开，这样他就可以好好学会怎么做一个巫师了，这样他就可以免除魔力暴动的危险了，这样他……”他就不会出现在托比亚面前，惹他生气了。虽然艾琳这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索兰特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

    “你……”你难道就这么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丈夫不生气，将儿子托付给一个还不知道品行如何的外人？

    “可是，小斯内普先生现在才十一岁，他……”艾琳的意思，可不是说让西弗勒斯去霍格沃茨学习，假期还可以回来。分明就是说希望索兰特将他带走，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丈夫面前。

    “我相信西弗一定会理解我的，他是我和托比亚的孩子，一定可以理解我们的……”艾琳看着索兰特没有应下来，以为他不愿意帮忙，一咬牙，从脖子上取下一枚暗红色的铜钥匙道：“普斯敦教授，请您务必帮这个忙，我是绝对不会让您白白帮助我的。”

    “斯内普夫人！”索兰特脸色一变道：“我希望您能够知道，我……从不用自己的学生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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