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虎！”
    瞥见刘虎突然掉了下去，老奶奶和老吴皆是心头一紧。
    他们听见了蟒蛇的低吼声，凶戾且暴虐。
    而且那分明是两条蟒蛇所发出的。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的话，高台下方搞不好是一个“蛇井”。
    刘虎这么毫无防备地掉下去，势必很危险。
    “我去！”
    刘虎在距离两张血盆大口不到一米时，看清了一切。
    两条巨蟒，身体比洗脸盆的盆口还要粗。
    四双眼睛，如鬼火明灭，泛着幽深的光芒。
    而且一黑一白，堪称“黑白双煞”。
    虽然知道这墓穴里机关重重，但刘虎着实没有想到上一秒还准备略作休息呢，这一秒已是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求生反应，猛得让腰腹发力，强行让身体往黑蟒与井壁之间的空隙间坠去。
    空隙不大。
    按理说他只能一条腿踹进去。
    然而，有了跟虎鲨的战斗经验，他已经知道如何在这些“凶兽”的血盆大口下求生存。
    他的右脚不上不下，正好踹在了黑蟒的眼睛上。
    下坠所产生的速度和他自身的蓄力，让这一脚充满了爆发力。
    黑蟒被踹疼了，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
    刘虎见缝插针，硬生生地让自己挤进了空隙中，随后双手如鹰爪，死死地抱住了黑蟒。
    “嘭！”
    “嘭！”
    “嘭！”
    ……
    黑蟒缓过来后，直接甩动着自己的身体撞向井壁，试图将刘虎活活撞死。
    可刘虎跟条泥鳅一样，极为灵活地在它的身躯上来回转，根本就没被撞到。
    白蟒见状，伺机咬向刘虎。
    好在井不大。
    它和黑蟒能够施展的空间有限。
    这种攻击很难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两条巨蟒猛攻了一会儿后，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往井底缩。
    “这井底搞不好是个蛇窝！不行，在它们完全缩回去之前，我无论如何得先重伤一个，不然会很麻烦……”
    刘虎横起剑眉，杀气毕现，整个身体也滑到了黑蟒的七寸处！
    蛇打七寸！
    甭管什么蛇，只要重创其心脏，必死无疑！
    黑蟒的警惕极高。
    在察觉到刘虎想要伤及它的伤害时，顿时异常慌张地甩动了起来，还发出一阵急促的低吼声。
    像是在表达愤怒，也像在求援。
    白蟒当即扭到身体卷向刘虎。
    “不管了，先打了再说！”
    眼见双蟒缠绕，马上就要卷到自己了，刘虎怒吼一声，聚集全身的力量于铁拳之上，朝着黑蟒的心脏位置重重地砸去。
    黑蟒痛吼一声，疯狂地甩着头。
    白蟒也趁机卷住了刘虎的身体，而且瞬间便倾尽了全力。
    刘虎只觉呼吸一滞，双眼都变得模糊了。
    不过他那早就备好的另一拳，还是砸在了白蟒的身体上。
    尽管这一拳的威力远不如刚刚那一拳。
    但白蟒还是感到了疼，卷的力道明显泄去了一些。
    刘虎正准备脱身，一袭白衣仿若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旁。
    而她手中的竹竿，也准确无误地插在了白蟒的右眼中。
    两人对了一眼，随后嘴角皆抹过一丝笑容。
    瞎了一只眼的白蟒彻底被激怒，配合着黑蟒连卷带拖地将他们带到井底。
    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井底竟然藏着一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富丽堂皇，看着比燕京的“三大殿”还要恢宏奢华。
    只是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蛇窝。
    大大小小的蛇遍布整个宫殿。
    而且只有黑白两色，透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
    当看到宫殿的尽头还有一个湖泊，湖泊的正上方悬着的赫然是一个白色的盘龙时，他赶紧从脖子间掏出了黑曜盘龙，不禁咋舌道：“这……这东西竟然有两个。”
    老奶奶也看到了。
    她眯起双眼，微微一笑道：“我刚刚还想说你太会挑地方休息了，正好挑在了蛇窝的上方，现在同样得说，你太会挑地方了！”
    “只是这宝贝恐怕不好拿，这些黑白蛇明显已经被那长舌妇驯化……”
    “够了！”
    不知藏身何处的殿主直接打断道：“你们张口长舌妇，闭口长舌妇，这回本尊让你们统统闭嘴！”
    他话音刚落，似有若无的击打声响起。
    殿中的黑白蛇迅速聚集到了刘虎和老奶奶的周围。
    受到重创的黑白蟒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率先冲到他们俩面前，用力地甩起了长尾。
    两人快跑几步，翻身而起，躲了过去后，异口同声道：“先杀了它们俩再说！”
    一人一条。
    刘虎负责猛攻黑蟒，老奶奶负责击杀白蟒。
    十来个回合后，黑蟒的心脏再遭重拳，高高扬起的脑袋忽的砸在地上，再也没有昂起来。
    白蟒更惨。
    插在右眼的竹竿被拔出后，左眼同样被捅了，变成“瞎蟒”不说，七寸处也被重创。
    老奶奶收起拳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白蟒，又扫了眼岿然不动的黑白蛇，面无表情道：“看来长舌妇是要用这些蛇跟我们打消耗战。”
    刘虎沉声道：“咱们先冲到湖边，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湖另有玄机。”
    “听你的。”
    这一次，老奶奶挥舞着竹竿，为他开道。
    刘虎则是亦步亦趋，保护她的左右翼和后方。
    两人很快便在蛇群中冲出了一条血路。
    然而，那似有若无的击打声，陡然变大、变快、变急促，产生的回响也在大殿之中来回冲杀，致使蛇群如同千军万马，前仆后继地攻向刘虎和老奶奶。
    面对这种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的攻击，刘虎和老奶奶前冲的速度越来越慢。
    蛇血沾染了老奶奶的白衣，亦涂了刘虎的道袍。
    两人都露出了疲态。
    这样下去可不行。
    老奶奶咬了咬牙，直接将手中的竹竿给掰成两半道：“你我默契尚可，那我便把‘两仪剑法’传授给你！”
    “墓主人信道，这座大殿里的很多东西又都暗合阴阳，两仪剑法在这里应该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看好了……”
    老奶奶把半截竹竿扔给刘虎后，将手中的半截竹竿一甩，似有风起，让周遭的气流都涌动了起来。
    随着她手臂摆动，竹竿附近好像泛起了剑影。
    肆虐的剑气上下翻飞，剑锋所指，一条条黑白蛇被削成了两半……
    刘虎看得目不暇接道：“好剑法啊！”
    老奶奶行云流水地演示了整套剑法道：“你可看明白？”
    刘虎点头道：“我尽力一试！”
    说着，他祭出了竹竿，配合着老奶奶耍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生疏的。
    随着耍得次数多了，又有老奶奶带，这套两仪剑法的威力便显现了出来。
    他们周围两米内，但凡有蛇靠近，都会被立即削成两半。
    那些黑白蛇既看不到竹竿，也看不到刘虎和老奶奶。
    他们这会儿俨然一体。
    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互相替代。
    速度也是快到了身影与剑影交错不休的程度。
    而随着他们往前移动，完全是所向睥睨了。
    但凡有蛇靠近，无论大小，都会顷刻毙命。
    刘虎还从未跟人配合得这么完美过。
    所以他这会儿已经是沉浸其中，尽情享受了。
    至于杀了多少蛇，距离湖泊还有多远，他似乎彻底不关心了。
    是以在老奶奶突然收起竹竿的时候，他还在挥舞呢。
    老奶奶抿嘴一笑道：“你还上瘾了？”
    刘虎愣了一下，看到自己踩在冰面上，而那些黑白蛇全都聚集在岸边，不敢再上前一步时，如梦方醒道：“这是那湖？”
    他清晰地记得，先前远观此湖时，它微波荡漾，并未结冰。
    这么厚的冰是刚结的？
    不太可能啊！
    老奶奶亦是很疑惑：“这里的温度并不低，之前我还看到了湖水，现在却是这般，而且你留意周围，有薄雾生起，此湖怕是有古怪。我们需要尽快取了宝贝离开！”
    说到这，她和刘虎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白色盘龙。
    刘虎道：“奶奶，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白曜石’？”
    老奶奶摇头道：“我只见过黑曜石，此物应该是由月光石雕刻而成，我们权且叫它‘白曜盘龙’吧，它和你戴的黑曜盘龙明显是一对。”
    刘虎刚想说话，只觉白曜盘龙散发出了一缕白光，袭向老奶奶。
    与此同时，黑曜盘龙也泛出一缕黑光，灌入他的眼中。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一切都改变了。
    他竟变成了一个古代大善人的孩子，度过了快乐的童年，随后用心读书，一举高中状元，娶了隔壁县有名的官家大小姐为妻。
    洞房花烛夜，当他掀开红盖头，看到那副仿若天人的绝美容颜时，他魂都没了。
    红浪翻滚，春宵苦短。
    这一夜如同婚后一样炙热。
    两人如胶似漆，一个青云直上，官拜宰相，一个相夫教子，贤惠本分。
    日子过得很幸福。
    可随着妻子容颜渐老，刘虎发现她变得跟老奶奶越来越像了。
    而当两人行将就木，她也变成了老奶奶的样子时，刘虎恍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陷入幻境了。
    他提醒老奶奶一起摆脱。
    不过转眼间，他又变成了官宦子弟，继而还是娶老奶奶为妻，幸福地共度一生，最终还是在临死之前发现真相，继续换身份循环。
    上至皇帝，下至贱奴，他都当过。
    相同的是，遇到老奶奶后，他都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穿着长袍，消瘦异常的无常站在岸边，看到刘虎和老奶奶抱在一起，摇头道：“殿主，这是不是太重口味了？”
    戴着漆黑面具，负手而立的“阎罗”皱眉道：“它们可是通灵之物，此墓又专门为埋葬它们而建，若非心灵契合，纠缠颇深，以他们俩的道行，不会陷入其中，难以摆脱。”
    无常慌忙道：“殿主的意思是？”
    阎罗冷笑道：“不管她是真老，还是假老，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们现在就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