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采蛇果花的日子

    粗犷的喊声在木门外响起：
    “臭小子，怎么还没起来，今天可是个好天气，你得跟我去森林采些蛇果花去。”
    呃……是老希曼的声音。
    瑞努力的睁开双眼，窗外已是明亮的白天，透过窗户，他怔怔的望着清澈的天空，昨晚的一切好像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但浑身沾满的黑色垢物却在提醒他所经历的一切。
    “小瑞？小瑞？”半天没听到动静的男人已经在敲门了。
    我是谁？李杰？嗯，我是瑞，门外敲门的男人是老爹。
    缓过来的瑞忙大声回答：“马上就起来了，老爹！”
    将手中的玉符仔细收好，瑞拿了套干净衣服准备从二楼窗户直接翻去海边，这一身臭泥的样子不去洗洗可没法见人。
    他一脚踏出木窗，立刻觉察到身体的变化，整个人如轻盈的红嘴燕往前飘去，在空中扭腰一转，脚尖准确的点中一块凸起的崖石借力轻轻跃起，再落地时，脚已踏到离酒馆有近二十米的崖壁石阶上。
    简直就像武侠小说里的轻功。瑞兴奋不已，曾经的他年少时也是个的武侠迷，各种地摊上的“铁砂掌”、“梯云纵”也没少练。不曾想来到异世倒圆了武侠梦。
    先洗干净再说。
    只见瑞如飘动的蝴蝶般快步奔向崖底一处浅湾，边走边脱掉上衣，一个猛子扎入海底没了踪影。数十秒后，湿漉漉的脑袋才冒出海面，满头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清洗干净后，瑞这才从崖底上来，石屋内，鲜香的银鳞鱼肉粥撒着细细的葱花，腾起阵阵诱人的雾气，老希曼正在边哼着小调边摆放餐具，瑞径直走到他的跟前，一个满满的熊抱，把老爹惊得餐刀都掉到了桌上。
    老希曼正想问个究竟，瑞却已放开了他，坐到了桌边。
    “吃饭。”
    “呃，吃饭”。
    “来多抹点肉酱，艾达大婶刚送过来的新鲜货，”
    “嗯，嗯，咱们峭壁镇的肉酱还真是够味。”
    “那是，这一口在外面可吃不到。”
    吃完美味的鱼肉粥，又就着鲜美的肉酱啃了块面包，瑞起身帮老爹收拾餐具之际，突然异常的感激现在的生活。
    曾经的李杰一直都渴望能有个温暖的家。
    他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更别说兄弟姐妹。长大后当了刑警，虽然有能托付性命的战友，但亲情却始终是空白。
    相比之下，同样身世不明的瑞却幸运的多，虽然不知亲人在何方，但他有幸遇到了老希曼，老爹给了他一个有温度的家，而峭壁镇充满亲情的氛围，更是让他陶醉其中。
    挎上猎刀，竹筐里再装上蛇药、干粮、水，去森林里可少不了这些。
    “老爹我先去下学堂，在路口等你”，和老爹打了个招呼，瑞便往学堂赶去。
    今天上午是武技自修，虽然没人授课，但老约翰叔叔会过去指点孩子们的动作，得和他请个假。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卡门姐姐家的肉铺门前，一名黑袍人正在和卡门聊着什么，看到瑞来了，卡门冲他招招手，用爽朗的嗓门喊到：“小瑞，这么就去上课啊？”
    “我今天要和老爹去采蛇果花，早点去和约翰叔叔说一声，”瑞回答道。
    这时，那名黑袍人也已转过身来，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留着短曲的胡须，黑色的帽兜挡住了他的双眼，只能看到一片深邃。
    “月灵永存世间，”似乎看到了瑞眼中的疑惑，黑袍人摘下帽兜，露出一头金发，冲瑞点头致意并颂道，灰色的双眼蕴着一股让人心宁的气息。
    瑞弯腰回礼，告别卡门继续往学堂走去。
    那是名月灵教教徒，瑞注意到了他黑袍上的暗色月纹，前几天约瑟夫神父在上课时才刚刚讲过。
    “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隶属于光明教会的神父不屑的评论。
    装神是说月灵教素来行事神秘，爱故弄玄虚以月神神旨为名来吸引信徒。
    而弄鬼则指的是月灵教中的巫师往往精通操纵魂魄的阴灵之术，或伤人于无形，或抽取魂魄强化自身。
    圣索托大陆以光明教会信徒最广，势力最大，连峭壁镇这样的大陆边缘都有派驻约瑟夫神父在此传播教意。
    但大陆名义上的统治者圣索托帝国并未设立国教，各种教派只要不是淫邪污秽的邪教，经帝国宗教管理所备案即可合法传教。
    月灵教奉月神塞勒涅为唯一主神，以灵魂永存为教义，认为死亡是生命真正的归宿，月神塞勒涅会给灵魂永远平静的世界。
    这几年帝国内各王国、公国间摩擦不断，时有战事，死人一多，月灵教便越发活跃，连峭壁镇都开始有他们的身影出没。
    瑞一边想着一边往学堂走去，前世地球上的宗教斗争何其惨烈，从西方的十字军东征到东方的毁佛灭道，诛杀摩尼，虽然圣索托大陆在宗教信仰上比较宽容，但看眼下这情形，光明教会必不会无动于衷。
    杂货铺里，老扎布特一如继往的带着老花镜在柜台里不知道摸索着什么，只有他养的大花猫懒洋洋的趴在门口的木椅上。走过杂货铺再往右一拐，白墙红瓦的小木屋前，已有几名男孩在那说说笑笑。
    拿着木剑正在边说边比划的小胖子是盖尔，铁匠巴林的儿子，旁边围着的则是几名年龄稍小尚在练习基础武技的男孩。
    “这一剑可不能发全力，要不然对方躲过来就能给你一下，”盖尔正在学老约翰一脸认真的教学样子，有模有样的在指点其余几名孩子的动作。
    “瑞！”盖尔看到瑞，立刻绷不住了，跳着脚咧开嘴大叫起来，“快来和我练练，我又想出新的招式了！”
    “今天不行，一会我要和老爹去森林里采蛇果花，我是来和约翰叔叔请假的。”
    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家伙，来自前世记忆的影响让瑞难以用同龄人的心态来面对盖尔。
    “就来几下呗，反正老约翰还没到呢。”盖尔可不愿放弃。
    等着也是无聊，瑞于是答应了，将身上的猎刀、竹筐一一放下，再穿好护具，二人在小院子里就开始对练起来。
    “啪～啪”，
    几次木剑相交，瑞立刻发现手臂力量明显增强了，虽然比起盖尔还略有不如，但已不怵和他剑身接触，而同时被增强的还有更为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更灵活的移动，感觉又回到了昨天逆转获胜时那如有神助的状态，但上次是玉符积蓄的玄气帮他临时感受到，而这次，瑞明白，才算是获得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见瑞灵巧的盘旋在盖尔身体两侧，木剑连续几下巧妙的拖卸，顿时让盖尔胸前门户大开，跨步上前一剑刺中了盖尔胸口。
    “ko，”瑞收剑反持，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冲还在发呆的盖尔眨了眨眼。
    “ko是啥意思？”
    “呃……就是秒杀的意思，”
    “嗯……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感觉突然又强了好多？”
    “可能睡觉睡得足精神好。”
    “啊……”盖尔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嚷道：“少来这套，咱们再打一场，刚才算我失误。”
    不得不说，盖尔真是天生的战士，魔兽般的不知疲惫，永远昂扬的斗志，以及，在战斗中的学习能力，连输给瑞两场后，第三场他已经可以跟上瑞的节奏了，任凭瑞怎么虚晃调动，防守都岿然不动，一个不慎，还险些被他反击得手，木剑紧贴着瑞的面具削过，惊出一身冷汗，但也被瑞乘机点中盖尔的手臂。
    “好！”盖尔正在沮丧之际，旁边却响起了叫好声，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约翰叔叔，他正笑眯眯的站在院外，大家赶紧行礼问好。
    老约翰虽然只是巴森男爵的骑士侍从，但武技精湛，为人和善，与偶尔来指点的男爵相比，他和孩子们相处时间更长，关系也更为亲密。
    只见他穿着常见的麻布上衣，棕色的短发卷曲的贴着头皮，嘴唇上的棕色胡须弯曲而上翘，此时说起话来上下抖动：“你的进攻已足够灵动，但缺了一股狠劲，”老约翰对瑞说道：“扑击的雄鹰不会因毒蛇的利牙而畏惧不前，这句话你有空可以想想。”
    瑞心中猛然浮现出前世开车撞向毒贩的情形，低头沉思起来。
    见瑞已有所得，老约翰满意的暗暗点头，扭头再看到听得不知所以正在呆站的盖尔，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个小胖子每天吃得比我还多，一身蛮力却只会死守，平时让你减肥你不减……”
    “我本来就是力量型选手的嘛……”
    “力你个头，给我跑步去，”
    “我还没吃早饭……”
    “你嘴角的油还没擦干净！”
    “我要上厕所……”
    “憋着！你们几个笑什么？一起跑！”
    “哎呀……”一片惨叫。
    看着盖尔和其它几名孩子一路吵吵嚷嚷的往后山跑去，老约翰忍不住笑了笑，这帮皮猴，看我不收拾住你们。
    “约翰叔叔，”是瑞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其已从沉思中醒转，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缺的就是这种气势，没有果断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狭路相逢勇者胜！老约翰略作思量，立刻忍不住叫好：“说得好！战场上就是要有这种气势，谁怂谁就躺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小瑞你说的这句话太精彩了，我得把它编入课程中去！”
    看着老约翰在那一副激动的模样，瑞忍不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本来还想说说亮剑精神的，但看老约翰反应这么夸张还是下次吧。
    “小瑞，”喊声响起，是老希曼来了，“和你约翰叔叔请过假没？”
    一来就和盖尔对练，都差点都忘了这事了，瑞赶忙准备向老约翰请假，谁知老约翰反而看着他先开口了：“和你老爹去采蛇果花是吧，算算也到时候了，快去吧。”
    抬头又对着老希曼喊到：“等酒好了可得第一个告诉我，我就爱那股新鲜劲！”
    “哈哈放心吧老东西，哪年我忘记过的，到时候记得带只野兔子过来下酒！”老希曼咧着嘴回答他，冲他挥挥手，转身带着瑞往黑杉森林方向走去。
    老约翰站在小木屋门口，若有所思看着老希曼和瑞沿着小路走入森林，背着竹筐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转过弯后，彻底消失不见，他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踱步进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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