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千公里外的另一个世界

    从蛇藤谷出来，日已偏西，瑞和老希曼加快脚步往峭壁镇赶去，在黑杉森林中走夜路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穿过黄斑竹林，再顺着小溪往下，两人沿着通往峭壁镇的土路一路小跑，当最后一缕暮光即将消逝在天际时，已亮起零星灯火的峭壁镇终于出现在眼前。
    吃了块黑麦面包，再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好累。这一天对身体的消耗实在太大，肌肉的酸痛在玄气带来强大回复力下已消失不见，但心神的损耗却一时难以弥补，看来今晚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瑞用手随意的摸了摸胸口，虽然隐隐仍有痛感传来，但原本折断的肋骨已奇迹般的完全愈合。这一方面要归功于体内玄气对肉体愈合能力的加强，但关键的所在，却是这个。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两枚鸡蛋大小的果子，通体翠绿，却又有阵阵红光在表面流动，仔细一闻，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从鼻孔直沁入心脾，身体的疲倦仿佛瞬间褪去了一些。这便是来自老卡尔的馈赠，蛇藤灵果。
    这蛇藤灵果只长于已开启初蒙之智的蛇藤上，每条蛇藤满百年才能成熟一颗，由充满生机木属性灵气孕育而成，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只要不是生机已彻底丧失，不管多重的伤势都可快速愈合。
    下午在山谷内，瑞只用刀削了一小片服下，果肉刚刚落入口中，便立刻化作无形的溶入身体之中，一股强烈的生机感顿时涌向胸口断掉的肋骨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由于成熟条件的苛刻，整个蛇藤谷内也不过有十余枚成熟的蛇藤灵果，向来被老卡尔珍之若命，视作危难时刻的保命之物。这次为感谢瑞和老希曼对蛇藤一族的救命之恩，才忍痛割爱送出了两枚。
    小心的将蛇藤灵果收好，瑞躺在床上，随手掏出怀中的玉符把玩，温润通透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符体上那依旧线条古朴的“瑞”字散发出难以捉摸的韵味。
    回想起来这次蛇藤谷之行还真是危险重重，如果不是昨晚恰逢一番巨变，让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太一玄经》并悟出“心眼”，武技大幅度提升，今天在那月灵祭坛上恐怕压根就没法看破月神之力的防护，也就难以击碎雕像打断月灵教的献灵仪式，那样一来不但蛇藤一族灵魄不保，自己和老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瑞”字本就是幸运之意，看来这符还真是有逢凶化吉的功效。而老爹……看来曾经的我对养大自己的这位老男人知道真是太少了，他绝不是简单的一位水手那么简单，得找个机会好好这位最亲的人好好聊聊。
    瑞一边想着一边开始盘腿凝神而坐，准备继续修炼《太一玄经》。随着心神缓缓凝聚，玄经法门运转，虚空中玄气自生，从头顶百会穴缓缓涌入体内经络，流转周身十二经后，百川纳入气海，这便是一周天。如此反复三个周天，虽然依然有玄气可引入，但体内经络隐约已有排斥之意。这玄经讲究道法自然，大盈若冲，瑞心中明悟，这便是该停了。
    随着功法散去，百会穴上聚集的玄气也逐渐淡回虚空。回想起刚才运功之时，一股磅礴的生机也随着玄气流转周身，所到之处均感觉极为畅快，想来便是那蛇藤灵果的残余药力了，一些经络和肌肉中的瘀血和污秽均在这股生机的冲刷下消逝一空。
    这次修炼，体内所能容纳玄气的总量提升明显，看来是新打通了督脉两处穴道的缘故，如今督脉诸穴已打通了会阴、长强二处，再加上早已贯通的百会穴，督脉九穴，已通其三，下一步便是腰阳穴了。瑞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能打通督脉，便可感悟出斗气的力量。
    瑞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窗外熟悉的海浪声让夜晚越发显得宁静，那些被老卡尔抓住的月灵教人不知怎样了？
    老卡尔本想将他们杀死埋在谷里全部变成滋养蛇藤的肥料，但在老希曼的劝说下决定给他们一点教训后赶出山谷。老卡尔的教训可不是那么容易受的，是让他们清理谷内所有的碎石和垃圾，想来现在还在受虐吧？
    瑞脑中又隐约闪现出“血人唐恩”的修炼笔记内容，但强烈的睡意很快就让他将一切抛之脑后，明天，继续努力！瑞默默的在心中给自己加油，然后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与已安静入睡的海边小镇相比，两千公里外，圣索托帝国雄伟的帝都圣城内，夜晚的精彩却仿佛才刚刚开始。
    辉煌的圣皇时代开启至今，已是第一千又三十二年，尽管帝国已是内忧外患深陷困境，这座从未失陷的大陆第一雄城依旧歌舞升平。
    宽阔的光荣大道上依旧亮如白昼，高耸的黑铁路灯里熊熊燃烧的魔鲸油将黑夜驱散得无影无踪，鲜花、烈酒、迷香、俊男美女，贵族们醉心于乘坐着精心装饰的马车往来圣城各个角落，对车外阴暗处伸出的那一双双瘦弱而满是泥污的手浑然不觉。依旧涂着香粉通宵达旦的周转于一个又一个奢华靡烂的宴会。
    城南，圣城酒店，帝国繁荣和奢华的象征，由光滑闪亮的黑曜石铺就的大堂里，此时正是人声鼎沸。衣着光鲜的贵族，趋炎附势的商人，浓妆艳抹的交际花，用来照明的魔法水晶散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欢快而充满暧昧的乐曲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让这帝都之夜更增添了一份迷离。迷醉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顶楼的月曜号包厢里，正有两双冷漠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尤如在看着栏中待宰的肥猪。
    月曜号包厢位于酒店大堂进口的侧上方，产自卡林西亚公国的魔力玻璃为单向透光，这使得包厢里的客人能对大堂的情况一览无余，但从外面看却是一片漆黑。包厢的顶部是散发着柔和如月般光芒的魔法灯，四周的装饰则以精致的精灵风格为主，用以映衬出月之静美。
    宽大的包厢内，此时只有两名客人。端坐在桌前看着楼下的，是一名身穿黑色斗篷、双眼狭长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下巴留着短须，灰色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拢，手拿一壶酒在自斟自饮，满桌的珍肴却丝毫未动。
    而另一名身穿白色上衣，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此刻正半靠在窗边，俯瞰着楼下的光鲜景象。“这些蛀虫们！”只见他瞪着双眼，金发扎在脑后，恨恨的说道：“我们的战士每年在冰天雪地里和奥丁人搏命，得到的钱饷还不够在这吃一顿饭！”
    听到年轻男子的抱怨，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眼角露出难以觉察的笑意，嘴上却正色说道：“注意你的言行，尼尔，这里是圣城，不要招惹无谓的麻烦。”
    “麻烦？”只见这名叫尼尔的男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如太阳神般灿烂的蓝色双眼自信的上扬，“侯爵大人，您是指三处那些只会瞎着眼乱撞的蝙蝠吗？就那些废物，来再多也是白废。”
    被称为侯爵大人的那名中年男子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慢悠悠的喝了口酒，这才问道：“如果是戴克里那只老蝙蝠来了呢？”
    听到戴克里这个名字，包厢里的空气似乎顿时都变得阴冷许多，原本一脸自信的尼尔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略作思索，然后正色回答道：“现在的我在他面前还只有逃的份，但他想要抓住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尼尔又自信的笑了起来，“但我正年轻，而他却在逐年老去，气血已进入衰败期，境界再也不能提升。三年内我还不是他的对手，但三年之后那可就不一定了。”
    是呀，年轻就是一切。中年男子心中暗暗叹道。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面前的尼尔突然面色一凛，“有人来了。”
    雕花精美的精灵风格木门被无声推开，走进来一名身穿褐色斗篷的男人。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宽大的斗篷并不能遮掩消瘦的身材，面孔躲在帽兜的阴影中，只露出那苍白而削薄的嘴唇。
    原本坐着的中年男子却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笑容的迎了上去，“格罗夫伯爵，我的老朋友，近来一切可好？”
    “感谢您的问候，托瑟伯爵，我近来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你这老家伙又来找我了。”
    进来的男人边说边摘下帽兜，露出苍白而消瘦的脸颊，两人短暂的对视后，哈哈一笑，拥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托瑟，”
    “好久不见，格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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