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了但又没死

    “……它望着我们，撕扯腐朽的躯体，高呼着，欢悦着，咏颂神之名讳……”
    鲜血绘成的诡异螺旋中央，苍白如尸体的少年以殉道者的姿势躺着，爬满诡异肉块的匕首深深插入他的胸膛，四肢处皆有被匕首刺穿的伤口。
    “不死者将于永夜复苏！呜呼~！阿格拉尼特！阿格拉尼特！颂神名两次！”
    为首的怪人站在少年身边，展开双臂，用扭曲嘶哑的声音宣告。
    “阿格拉尼特！阿格拉尼特！”
    螺旋外围成一圈的怪人们齐声高喊，按要求颂神名两次。
    随后将带有夸那林血液的匕首刺入自己的手臂，让伤口流出淡绿色的血液滴在螺旋的鲜血之阵上，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淡绿色的血液仿佛有意识般的顺着鲜红的螺旋向中央爬去。
    冥冥之中，某个伟大的注目降临，山谷底部的空间随之扭曲，宛若疫病的翠色毒雾开始弥漫。
    然而还没等这些怪人将嘴角咧到眼角边，露出小丑般的恐怖笑容。
    此时异变突生，一抹纯白的雾气在翠绿中出现，开始疯狂吞噬那些翠色的毒雾，转瞬间原本笼罩在山谷中的毒雾就被纯白之雾吞吃大半。
    原本将视线投向这里的伟大存在随着毒雾的削减而‘移开’了目光。
    那些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狞笑的怪人终于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没等他们准备反击，白雾之中仿佛有无形之物扑出，带着‘甘洛——’的低吟，将那些怪人尽数撕碎！
    “它们……它们来了！”
    “无形无相的恶犬！”
    “神啊……阿格拉尼特……”
    怪人们哭喊着，再次咏颂神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手中的诡异油灯也随之熄灭。
    主导仪式的怪人领袖想要取回夸那林胸膛上的血肉短剑，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在靠近尸体半米范围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成了碎片！
    “怎么会！这是……升格的密仪？！”
    惊愕的望着消失的手臂，这句话成了他最后的遗言，他自己连同他的部下们，尽数被那白雾中出现的无形之物无情撕碎。
    只余螺旋的鲜血之阵中央躺着的尸体。
    ‘甘洛————’
    无形之物们围绕着螺旋的鲜血之阵低吟，但没有上前将中央的尸体撕成碎片，仿佛受到某种规则的制约让它们无法靠近尸体。
    这个时候，远处湍急的流水声中似乎掺杂了别的怪异声响，一开始被持续不断的流水声掩盖，直到白雾另一侧传来马匹极度疲惫下的哼哧声音。
    叮——————
    音叉敲击般的高频震音陡然响起，一块溢散着彩色光华的石块突破白雾封锁落在了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说了，你这是在浪费有限的【遗物】耐久！你以为这种超凡的道具是能无限使用的吗？！老爹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听说过给这些遗物充能甚至修复的玩意！”
    白雾之中传来一个苍老且富有磁性的叨叨声。
    “老先生，我从未怀疑过您的专业性，但请您理解，经验这种东西不一定有用，我们得小心且谨慎才能活到最后。”
    另一个声音虽然含有些许怒气，但还是慢条斯理的说完他的话，显得很有绅士风度。
    “经验不一定有用，但却能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臭小子！要知道老爹我经历过的绝境比你写的报告还多！”
    这句话说完，一高一矮一瘦小的身影从白雾中走了出来，他们彼此手牵着手，却双眼紧闭。
    高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西装大衣的中年男子，头上带着帽子，腰带的右侧配有一把左轮手枪。
    矮的是身形稍显佝偻的老人，但精气神却不比年轻人差，穿着比较随意，就像杂货店的老板。
    瘦小的则是一位可爱的小姑娘，穿着朴素的连衣裙，肩上披着一件厚大衣，虽然这里的寒气冻的她有些发抖，但并没有表露出害怕的情绪，似乎早就习惯了。
    而那中年男子和老人正是在她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
    “很好，蒙娜，告诉老爹有几头恶犬，好让老爹我计算出事后应当索要多少报酬。”
    老人的话让中年人眉头皱起，脸上的绅士风度都快维持不住了，沉声说：“老先生，现在可不是计较事后‘分成’的时候。”
    “你在隐喻老爹是土匪？呵，有些东西如果不提前算好，收入和支出就不成正比，老爹我年轻的时候吃这样的亏够多了！”
    老人捏紧中年人的手，让那个中年人露出吃痛的表情，那枯槁的老人手臂竟有着不下于成年人的力气！
    “像你这样的体制内新星，肯定不明白吧，正义的大肥羊迟早会在亏本的道路上摔得满嘴泥，然后灰溜溜的滚来当只只会精打细算的铁公鸡……”
    语气中的寒意让中年人感到颤栗。
    “哦……好，好吧，是我的阅历不够深，对不起，老先生……”中年人咽了口唾沫，赔笑着说。
    “这还差不多，只要下次别在做这种让老爹血压飙升的事情就行了。”
    不过说了这么多话，两人身前的小女孩却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蒙娜，如果那些恶犬混在一起了就大概估算一个值吧，最好估算多一点，好让老爹多算点报酬。”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身上的挎包。
    “老先生……”
    没等中年人开口说什么，小姑娘蒙娜的话让两人的动作不由一滞。
    “不……我不知道，那到底有多少只，但是，光是围绕着密仪中心的，至少有二十只。”
    蒙娜的话让老人握着瓶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让里面类似星辰沙粒的液体撒出来。
    “好家伙，我猜那密仪的制式是螺旋状的对吧。”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是的，上面还有带着‘杯’灵性的液体，正向着密仪中心移动。”
    “是‘杯’教中的【始祖灵血】结社，那群以自然之灵血踏上超凡一道的疯子最喜欢这种血了，恨不得身体里流的全都是这种绿色的东西。”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充斥着对那些怪人的厌恶。
    “不过，死在这些恶犬口中，也算是了却了他们的一大心愿，可惜拥入怀中的‘知识’连尸体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将其中的怪异物质各提取一部分混合。
    “小子，老爹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回答：“先……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老爹带的材料不够，一次性最多也就驱逐掉二十只恶犬，剩下的会在驱逐的仪式展开时发现我们。”
    发现的结果自然是死，哪怕他们现在闭着眼睛。
    你不去看‘知识’的话，‘知识’也不会看到你，哪怕‘知识’本身看不见摸不着，但要是‘知识’发现了你，那你看不看它就无所谓了。
    “……”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将会有一个‘新伙伴’诞生。”
    中年人闻言一脸诧异，这也算是好消息？
    而且新伙伴……
    意思是这里有人要踏上超凡之道？
    “你别跟我说那个密仪中央的尸体就是我们的新伙伴……”
    “他确实是死了，但又没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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