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绝情绝义！

    玉连城衣袖一卷，掌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狭长、古朴、漆黑的剑，看起来毫不起眼，仿佛移位任何江湖剑客手中都有这样一柄剑。
    正是久违了的“夺情”。
    夺情剑是从石门中的储存空间中取出来的。
    随着宿主的实力提升，穿越的世界越多，获得的权限也就越高，最终便能完全掌控石门。
    这是玉连城第一次主动穿越时得到的信息，也是他不断攀升武道的动力之一。
    而如今，玉连城已是绝代宗师，甚至触摸到天人屏障，石门自然对他放开了许多权限，其中就包括一方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并不算太大，十几个平方米的正方形空间。
    这空间中就仿佛定格了时间一般，将天材地宝放在其中，也绝不担心会变质。
    夺情剑也被放在了这片空间中，以备不时之需。
    实际上，在杨公宝库中就有不少兵器远胜夺情剑。但无论是夺情，还是杨公宝库中的兵器，对玉连城的用处都是微乎其微。
    若非是火麟剑、雪饮刀那样的神兵利器，玉连城也懒得收藏，夺情剑更多的是具有收藏价值。。
    每当看见夺情剑时，总是会怀念当初那段醇酒美人，仗剑江湖的时光。
    如今，一剑在手，玉连城气质又是一变，仿佛化作一尊绝代剑手，欲用掌中剑主宰万物苍生，就连气机也变得锋锐肃杀起来。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玉连城目光注视在夺情剑上，面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手腕轻轻一转，挽了一个剑诀。
    他的动作如流水行云般自然，不会与人丝毫突兀的感觉。却有一股无形无质的剑意冲摄苍穹，直入苍穹云霄。
    “高手，剑道上的绝顶高手。”
    刀中不二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手上青筋凸起, 他的手臂在颤抖着。
    ——兴奋的颤抖。
    日本刀和剑十分相似, 是故刀法与剑法虽有区别, 但也可以相互借鉴，刀中不二的七七四十九式“杀无赦”就曾参考中土神州的剑法。
    当初游历中土神州时，刀中不二就曾想挑战中原剑术高手, 以此增进修为。
    只可惜，随着老一辈的剑圣身死, 中原剑道落寞, 能被他放在眼中的剑道高手更是屈指可数, 未曾尽兴。
    据说年轻一辈中有个叫“华英雄”的人物，剑法卓尔不俗, 只可惜这人行踪不定。刀中不二就算想要以华英雄的剑法来印证自身的刀法，也根本找不到此人。
    而如今，终于出现了剑道高手。
    只是以“用心斩决”观之, 刀中不二就判断出这人的剑法只怕比他的拳法更加强横, 更加精妙。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 就已人剑相合, 仿佛化作一柄神剑。
    “一剑，我只出一剑。”
    玉连城动作优雅而缓慢, 周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意味。
    如吹皱一池春水的暖风，如轻笼酒家的薄雾、如斜照离人的皓月……非但契合着某种天地至理，而且美的令人窒息, 令人下意识的放松心神。
    唰！
    夺情剑刺出。
    所有美丽的幻象在剑势展开的瞬间破灭，又似融入剑势之中, 使得这一剑威力更甚一筹。
    在这一剑之下，天地万物仿佛黯淡下来, 世界陷入一片空虚、一片死寂之中。
    只有一道长虹剑光飞泄，划破长空, 如流星经天。
    长虹所过之处，火山爆发、大地龟裂、江河断流、……显示出一片末日的景象，这哪里是色彩艳丽的长虹，分明是透露着最深沉的黑暗与末日。
    亦或者说，这本就是九天十地、诸神诸魔所诅咒的一门剑术，一门本不该存与世间的剑术。
    它昭示的也只有死亡，只有地狱。
    在这一刻，刀中不二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法。
    而他更隐隐感到，这一剑尚留有变化。
    当那变化施展出来时，天地万物只能任由宰割，毫无反抗的余地。
    当然，即使这一剑的变化尚未施展到极致，也惊人至极，世上九成九的高手只能垂目等死，少数的一流高手只能稍作垂死挣扎。
    但刀中不二却不愧是屹立于世界之巅的高手，他先前和玉连城对拆数十招，精气神本已衰竭，最多只有巅峰六七成状态。
    可这时的刀中不二忽然一声爆喝，满头白发朝天飞扬，干瘪的躯壳中响起阵阵闷雷之音，仿佛在他的躯壳内有雷音滚荡。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在瞬息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原本干枯的肌肤突然光泽紧实起来，肌肉更是虬结如龙，原本并不算高大的身形拔升，魁梧异常，比起洋人阴阳使都要高出个头来，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显然, 这位东瀛第一刀客不但刀法了得, 内功修为臻至化境，一身横练功夫更是恐怖, 俨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杀！！”
    刀中不二爆喝, 再次一刀斩出，他整個人似乎都和刀合二为一，化作一道璀璨绚烂的血色刀光，倏然迎击上玉连城的第十四剑。
    如果说，“杀无赦”还有第五十招，那么这就是第五十招。
    杀气浓郁，简直到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地步，似要将这断崖变作腥风血雨的杀伐之地。
    刀光所过之处，礁石地面就如同遭受了千刀万剐一般，被细碎的刀气切割成无数碎石。
    刀中不二相信，就算是火云邪神，面临这一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要重伤乃至为此付出性命。
    当！
    刀剑交击，响起一道天音。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百米的范围中，就仿佛遭受到了百十枚炸弹持续轰炸一般，坚硬的礁石被削平，往下塌陷。
    不多时，烟尘散去，玉连城和刀中不二的身形再次显露出来。
    玉连城已收剑入鞘，卓然而立。
    他说过只出一剑，那便是一剑。
    谷攫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非但能够将第十四剑发挥出惊天泣地的威力，而且丝毫不惧剑术的反噬。
    “咳咳！”
    刀中不二半跪在地上，不断咳嗽着，咳出了鲜血。
    在先前的交手中，玉连城不但破了他“第五十招”，更破了他的横炼功夫。
    眨眼间，刀中不二那光泽的肌肤变得黯淡下去，虬然如龙的肌肉，也再次变得干瘪。高大挺拔的身形，更是矮小驼背。
    转眼间，刀中不二浑身上下已几乎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覆盖着干枯的骨头，气息若风中烛火，但却给人一种虎死骨立的感觉。
    但刀中不二却没有在乎自身的身体状况，而是“看”着自己的“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没可能，没可能的。”
    原来，不但他的招式、横练功夫被玉连城所破，就连“刀”也崩出了一条缺口，缺口处更有一道裂痕蔓延至刀柄处。
    自这柄刀铸就出来，不知陪伴了刀中不二多少时日，斩杀过多少高手。
    他相信自己的“刀”是世上第一神兵，完美无瑕，就如同他的刀道一样。
    可此时此刻，“刀”却不再完美，刀已残缺。
    “刀”是刀中不二精气神的寄托。
    “刀”出现的缺口和裂痕，其影响甚至比他自身的受的伤更为严重。
    一时间，刀中不二心神近乎崩溃，万念俱灰。
    “可惜。”
    忽然，刀中不二听到一声叹息声，他抬起头来，看向玉连城，声音冷漠而虚弱：“你在叹息？”
    玉连城反问道：“听说你为了练刀，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包括你的家人和一双眼睛。”
    “不错，用心斩，心刀合人，除了自残双目，还得绝情绝义……我一家二十三口的性命，便是由我亲手所取。”
    刀中不二冷漠冰冷，仿佛在述说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但这番话若放到外界，那就是惊世骇俗。为了所谓武道，自残双目，屠戮满门，简直畜生都不如。
    哥哥和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而就算成了刀中神圣，又值得么？
    “每个人有个人的路，你选择的路是否正确，也与我无关，但我还是想要询问你一个问题……”
    玉连城声音平缓而稳定，一双深邃的眼眸冷冷的凝住在刀中不二身上：“你真的做到了绝情绝义么？”
    刀中不二一怔。
    “你如此怜惜掌中的刀，只能说明你还未领悟到绝情绝义真正的含义，你对人虽无情，但对‘刀’却有情。”
    玉连城摇头转身：“若你有一天真正能够绝情绝义，不妨再来找我。我很好奇，一个真正绝情绝义的人，有会使出怎样的刀法，实在令人期待得很。”
    武学层次越高，越是涉及心灵之秘。
    而刀中不二修行绝情绝义一道，若无法斩断所有的留恋，全心奉献于刀道，是无法臻至最高境界。
    但一旦达到真正的绝情绝义，那么心灵境界将极具提升，扫除心灵上的一切尘埃执着，反哺肉身，刀法也将进入不可思议的层次。
    就刀中不二的徒弟无敌一般，在决战自由女神像一战中，他本不是华英雄的对手，但在斩了儿子，真正臻至绝情绝义的境界后，无敌的刀法终于也进入了鬼神皆惊的地步。天上天下，无人不可杀，就连华英雄也惨败在他手中。
    刀中不二心神剧颤，似是被玉连城的话深深触动。
    他低着头，不断呢喃这自己的十六字诀：“绝情绝义，求败壮志，用心斩决、刀中不二。绝情绝义，求败壮志……”
    就在玉连城即将离开时，却见刀中不二发出装若癫狂的大笑，满头杂草般的头发扬起，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怖气机，似一头史前凶兽从沉睡中苏醒。
    “绝情绝义，绝情绝义，我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刀中不二面容扭曲，显露出疯狂之色，那空洞洞的眼眶中，竟有两行血泪低落而下：“不错，我之所以会败，是因为我还有牵挂，还有妄想，我还没有真正达到绝情绝义的地步……”
    玉连城负手卓立，将目光兴致盎然的凝住在刀中不二身上。
    “刀……什么狗屁的刀……”
    刀中不二猛然发力，顺着裂口，将刀拗成两段，然后如垃圾般丢如浪潮翻涌的大海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肌肤上绽放出锋锐的光芒，一缕缕刀气逸散而出，切割在礁石之上，如切豆腐，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刀。
    他大笑道：“没有什么刀配的上老子，因为老子才是刀，才是举世无二的神兵！！”
    玉连城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在他的眼中，刀中不二在拗断“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不在是人，而是一柄绝情绝义的刀，刀气开始侵染天地，让宇内苍穹都成为刀的一部分。
    如果有刀客瞧见现在的刀中不二，那么就将把他当做刀中之神，奉上最为虔诚的顶礼膜拜。
    “小子，你先前的一剑很精彩，老子还你更精彩的一刀。”
    在狂笑声中，刀中不二向玉连城蹬蹬瞪的奔来。
    每踏出一步，地面就如遭雷击一般，次第粉碎开来，等他踏出第九步，整个人的气势已臻至巅峰，锋锐的刀势冲摄苍穹，层云溃散。
    下一刻，刀中不二的身体忽然起了一种诡异的变化。
    他的肉身崩裂出一道道裂痕，眨眼间就遍布全身，就仿佛即将破碎的瓷器娃娃一般，最后化作飞灰飘散在虚空之中。
    而在飞灰中，一道与刀中不二容貌一致的虚幻身影飞出，扭曲变化，最后化作了一道璀璨无匹的寒光，向玉连城投射而来。
    这道光既非日光，也非月光、星光。
    那已非世间一切之光，而是刀中不二将全部的精气神凝聚而成的刀光。
    那是一种带着惨烈杀伐、虚无毁灭的刀光。
    在刀光中。
    一刀断生死！
    一刀入地狱！
    “好精彩的一刀！若是你能遇到燕十三那家伙，想来会很精彩，”
    玉连城赞叹着。
    刀中不二的“杀无赦”和“夺命十三剑”都是致人于死地的武功，而这两人最后都现出了元神，绽放出最惊艳的一击。
    然后，他“缓缓”递出一剑。
    剑势如苍穹高山，横贯天地，厚重古拙，充满了莽荒的气息，仿佛能抵御一切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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