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上苍

    “你杀了你的儿子！你亲手杀了你唯一的儿子！哈哈哈哈！”
    青渊宛如夜枭般刺耳的笑声让慕容冲阵阵心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吴浮云的头颅，慕容冲忽然发现，原来这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平生大敌，居然真的和自己眉宇之间有几分相像......
    “你还记得吧，二十年前，也就是在你十七岁的时候，你曾在一座山林中见到一名貌美女子被一群山贼劫持，你不假思索便英雄救美，那女子见你仪表堂堂又武功非凡，对你心生爱慕想以身相许，可你志在武道，不想被儿女私情捆绑，与她一夜夫妻之后连名字都没留，只留下一块当初你第一位师父也就是那无名拳师赐给你的无事牌后便扬长而去。”
    说道这里，青渊有些好笑道：“你慕容大宫主一生有过无数女人，可你知道当初你第一次下床不认人的女人是谁吗？”
    “是谁？”
    慕容冲声音此刻有些颤抖，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去回想第一次拥有的女人是什么长相，可正如青渊所说，他一生当中拥有的女人太多，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练功之后发泄的工具而已，他实在想不起第一次发泄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样子，事实上，如果那不是他的第一次，有些许纪念意义，他根本就不会将无事牌留给那女子。
    “她是山海门门主吴山海的姐姐吴紫清。”
    青渊淡淡道：“当初山海门刚刚成立，吴紫清正从乡下出来准备投奔弟弟，可中途遇到了山贼遇到了你，她和你一夜夫妻之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可是那天你发泄之后不辞而别，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再加上她知道山海门刚刚成立，自己未成家先有孕肯定会影响弟弟的名声，所以出于为弟弟考虑，她在山海门呆了没多久在肚子隆起之前又回到乡下去。”
    “后来吴紫清乡下难产而死，临终前不得不将刚刚产下的婴儿托付给弟弟照顾，因为不知道那男子姓甚名谁，便只好让孩子随母姓，取名浮云，吴浮云。”
    “浮云......浮云......孩子，你娘给你取名浮云.......是说你自小没爹没娘，就像天上的浮云么......”
    随着青渊的描述，慕容冲渐渐想起了尘封二十年的往事，此刻他越看吴浮云便越像自己，吴浮云被他以掌刀切断头颅，他俯下身子，将吴浮云的脑袋抱在怀里，眼眶渐渐泛红。
    青渊继续道：“吴浮云自小无父无母，被舅舅吴山海带大，而吴山海出于对姐姐的愧疚，对吴浮云的要求极其严厉，吴浮云不堪管教，十岁那年，吴浮云留下一封书信之后便甩掉保护自己的随从开始闯荡武林，没过多久他便和另一名少年被一伙人贩子给抓住，半个月后，他和那名少年趁人不备联手杀了看守他们的败类逃了出来，之后二人结拜为兄弟，那少年便是飞龙局大当家的爱子。”
    “接着，吴浮云投靠了千首寨，他机灵百变，足智多谋，深受千首寨大当家器重，没多久便被千首寨大当家收为义子。而在一次海上运输中，他和海鸟帮帮主的千金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后来，在一场意外的厮杀中，他被慕容宫的弟子打下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得到了一针婆婆的传承，神功大成，一举成为‘千山鸟飞绝’的龙头人物，集合五派之力与你为敌。嘿嘿，他从小就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想要手刃父亲为母报仇，可他却没想到，他早已经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照过面并交过手，只可惜，他到死也没想到你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但没能杀了父亲为母报仇，反而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掌击杀，死不瞑目，哈哈，怎么样慕容冲？我亲手导演的这出戏精彩不精彩？残忍不残忍？你意外不意外？喜欢不喜欢？”
    慕容冲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一代奇才，也是一代枭雄，他拥有过无数女人，却只有一个儿子，
    而现在，他的儿子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了自己怀里，而凶手，就是自己。
    不，自己不是凶手，眼前这个人才是凶手！
    都是他精心策划才让自己误杀爱子，都是他！
    蓦地，慕容冲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青渊，脸上带着浓浓的杀气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何要对付我？！”
    “我说过，我叫青渊，我要为婆婆报仇！为了今天这一刻，我足足准备了十二年！十日帮、年龙社、恶人磨、一掌门、血剑阁、千首寨、山海门、海鸟帮、飞龙局、绝命阁以及慕容宫追杀吴浮云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看着慕容冲痛苦的样子，复仇的快感让青渊兴奋的发抖，看到这一刻，十二年来的付出，全部都值得！
    “大言不惭！”
    慕容冲冷笑道：“他们想铲除我，我也想消灭他们，每一战都是双方自愿，你有何本事，竟然说是你的安排？”
    “飞龙局向来只售卖情报不参与江湖纷争，有一天，慕容宫一名弟子在酒楼喝多后走路不小心踩伤了飞龙局一名弟子的脚，飞龙局向来护短，于是一名长老带着受伤的飞龙局弟子去慕容宫分舵讨要一个说法，可是慕容宫的人却出言不逊，不仅不道歉反而仗势辱骂那长老，于是那长老一气之下，将那弟子杀死。之后慕容宫的人便去报复，将那名飞龙局弟子的全家全部杀害，飞龙局的众弟子大怒，说‘慕容宫欺人太甚，竟然公然杀害我们飞龙局的人，今天他们敢杀了刘师弟，明天就敢杀我们，这口气，我们不能忍！’，于是，飞龙局的人便召集人马聚众去慕容宫讨要说法，慕容宫的人心里有鬼，见飞龙局聚众而来，以为要攻打慕容宫分舵，所以便先发制人，一波冷箭射杀十几名飞龙局弟子，至此，飞龙局便和慕容宫势不两立，飞龙局自知力弱，便和千首寨、山海门、海鸟帮、绝命阁组成联盟，共同对付慕容宫。”
    青渊笑道：“怎么样？从不小心踩伤脚，一直到两派爆发大战，中间的演变过程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嘿嘿，当初那慕容宫的弟子之所以踩伤飞龙局弟子的脚，就是我暗中让人控制掌风推了一下那两人，才让他们站立不稳......”
    接着，青渊又一连说了好几条“因果线”，听的慕容冲目瞪口呆。
    “这种戏，这些年来我不知做了多少，可要说最精彩的，便是吴浮云了。”
    看着慕容冲目瞪口呆的样子，青渊嬉笑道：“我知道吴浮云是你的儿子，所以我安排慕容宫追杀他与他结仇，将他引到一座山洞之后令他传承婆婆的功夫，然后与你为敌，你太强大了，自创慕容八式和鬼影飘风，单论功力没人是你的对手。想要打败你，只有用婆婆晚年参悟出的大逆不道伐天功才有机会。我知道伐天功的弊端，知道它第一次肉体极限的表现，所以我一直在关注吴浮云使用伐天功的次数和时间，你和吴浮云有数次相斗，我都只让你们不超过一炷香，所以你们都没发现其中的奥妙，哈哈，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随着青渊的述说，慕容冲蓦地想起，每次他和吴浮云相斗，双方都有大批人马在场，而且自己每次都有明显的败迹，可每次到了一炷香左右时间后，要么有人昏头昏脑的发动大战打乱战圈，要么有人暗中放冷箭引起混乱，只有这次量天坡一战，剩下他和吴浮云二人，相斗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让自己反败为胜，本以为是自己洞悉了吴浮云功法的破绽，让人暗中刺杀才让自己有机会胜出，没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滴答”
    冷汗从慕容冲额头滴落下来，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强的男人，这一生他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不知恐惧是何物，他相信，只要自己活着，即便慕容宫只剩下他自己，假以时日他依旧可以东山再起，君临世间。
    可此时此刻，他怕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柔弱的青年，第一次让慕容冲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哪怕自己再强大一百倍，眼前这个青年举手投足之间依旧可以将自己视若玩偶，肆意拿捏！
    因为眼前这个青年掌握的力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从来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种力量！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慕容冲一片迷惘，蓦地，他一抬头，透过屋顶的大洞，他看到了深邃幽远的苍穹，此刻，在他眼中，苍穹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神秘，如此的不可捉摸。
    千百年来，世人生生死死，繁华过处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唯有无垠苍穹，静看生死繁荣，亘古永恒。
    “上苍......”
    慕容冲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恐惧，这十几来，他自认睥睨群雄，无敌天下，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操纵之中，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上苍才能做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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