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水家的图谋

    此次天治帝让贾芸获取了一份账册，要对两淮盐业的贪官污吏开征议罪银，同时会严令若再有贪赃枉法严惩不贷。
    是的，天治帝不仅要对这些贪官污吏开征议罪银，同时也会严令若再有贪赃枉法严惩不贷。
    此次天治帝也对扬州总盐商们跟私盐有染这项罪名开征了议罪银，也会严令这些总盐商再跟私盐有染严惩不贷。
    这种严令是很必要的！
    前世的清朝，在和珅的提议下, 乾隆也对贪官污吏开征了议罪银。
    议罪银的实施解决了乾隆的缺钱之事，然而也加大了贪官污吏们的贪腐力度和速度，加快了清朝的腐朽。
    这是必然的，用钱就能赎罪，贪官污吏们贪腐起来岂不就更大胆了？也会通过贪腐变本加厉地捞回缴纳的议罪银，同时破坏了法制。
    所幸天治帝在这件事上不算糊涂。
    天治帝也考虑到了这种事，所以此次，他只是临时对两淮盐业的贪官污吏和扬州总盐商开征一次议罪银, 他会同时严令这些贪官污吏和总盐商, 以后若再犯就严惩不贷。
    因此，此事才会对两淮盐业有一定的整治效果，不然就是反效果了。
    饶是如此，贾芸知道两淮盐业以后依然会是个很大的乱摊子。
    因为，想要真正整治两淮盐业，在于制度而不在人事！
    除非庆朝的盐业制度进行变革，不再实行纲盐制，否则哪怕人事上再用力，这个乱摊子也会一直乱下去……
    而想要变革庆朝的盐业制度，就连现在的天治帝都办不到！
    一来，天治帝目前还没有变革盐业制度的想法，二来，即便天治帝有了这种想法, 阻力也会很大, 包括了来自太上皇的阻力。
    所以贾芸知道，邹锦也已经身处于危险的境地，若事情没有转机, 邹锦多半会跟林如海一样没有好下场。
    这种事贾芸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而已，不会跟邹锦说明，事情很敏感，他跟邹锦说明了，可能给自己招致大麻烦。
    而事实上，邹锦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些！
    邹锦已经为此做好了打算。
    他打算着，只要太上皇死了，他就会向天治帝建言变革庆朝的盐业制度，哪怕为此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邹锦，既老成持重能力很强，同时也刚烈！
    此前贾芸跟邹锦说，既然天治帝让他当了锦衣府指挥使，他就只能为了天治帝为了庆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是谎言，是故意在获得邹锦的赏识。
    邹锦就不同了，既然天治帝让他接任了两淮巡盐御史，他便想要为了庆朝盐业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
    ……
    翌日，一月十八日。
    上午，贾芸、赵修远、曹武率领着四百名锦衣骑军离开了扬州锦衣府千户所, 返回神京城。
    与此同时，最近被贾芸提拔起来的正五品千户贺秉, 将会率领五百名锦衣骑军留在扬州锦衣府千户所, 以后会驻守在这里。
    贾芸离开时，释放了汪炳东。
    因为贾芸此前在沈远文跟前说了一句谎，说汪炳东还对他招供了沈远文有其他违法之事，贾芸以此作为威胁。
    现在贾芸离开了，放掉汪炳东，这句谎言就没什么了，沈远文难不成会因为这句谎言而懈怠维持扬州盐业的皇命？
    姚思礼及其母亲、正妻、嫡长子，则被贾芸押去神京城。
    为了防止姚思礼自尽，在贾芸的命令下，有锦衣对姚思礼严加看管，甚至在姚思礼的口中塞了东西，防止咬舌自尽。
    而姚思礼的母亲、正妻、嫡长子，跟姚思礼是分开看押的。
    贾芸此次回京，也押着几个林如海的妾室下人，这几个妾室下人的娘家或家在神京城，将她们押回神京城后会进行索赔。
    另外，贾芸此次回京，还押送着价值一百多万两银子的扬州总盐商的议罪银，其中一大半都是现金现银，也有一小半是财物。
    跟来时一样，此次回京，贾芸一行人依然是走陆路，而且比来时更赶路。
    饶是如此，此次回京耗费的时间注定会比来时要久，因为押送着一些犯人，押运着很多财物。
    来时一共耗费了二十五天，而此次回京估计需要耗费一个月了。
    ……
    ……
    此时，贾芸一行人已经出了扬州城。
    “失踪”了数日的唐大千率领着一百名锦衣骑军，出现在贾芸的视野之中。
    唐大千这群锦衣还押着数十人！
    “大人！”唐大千骑马来到贾芸面前，下马上前对贾芸恭声喊道。
    贾芸问：“情况如何？”
    唐大千道：“数日来，我等在城外一共拦截拿下了行踪可疑的数十人，其中多半都是通风报信的。”
    说完，唐大千将一个包裹递给了贾芸。
    贾芸打开包裹，只见包裹里摆放的几乎都是书信。
    贾芸没有立刻查阅这些书信，而是继续率军赶路。
    夜晚时分，贾芸一行人进入了一个县城休息。
    在县城客栈里，贾芸仔细查阅起了唐大千上午交给他的那些书信。
    看完后，贾芸感到了满意……
    此前，贾芸进扬州城之前，给唐大千下达了一项特殊任务。
    任务便是，让唐大千率领一百名锦衣骑兵，在扬州城外拦截捉拿通风报信的人。
    锦衣府此次在扬州的行动霸道，既惹到了扬州总盐商，也惹到了两淮盐业的贪官污吏。
    于是贾芸断定，他在扬州期间，扬州必定会有不少通风报信的人。
    在扬州城外悄悄拦截捉拿这些通风报信的人，既可以降低贾芸从扬州回京时的凶险，也可以通过这些书信获取更多的贪官污吏的情况。
    要知道，贾芸从神京城南下扬州时的路上就遭到过两次刺杀了，其中一次还是锦衣府内部番役的下毒。
    贾芸不想让自己的回京之路很凶险！
    唐大千没让贾芸失望，数日来在扬州城外拦截捉拿了数十名通风报信的人。
    这些人携带的书信中，涉及到了多名两淮盐业的贪官污吏，其中不少还都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
    这些书信，贾芸也会一并交给天治帝。
    如此一来，他此次背负的皇命便完成得更好了。
    ……
    ……
    贾芸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扬州城的这天，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扬州城，并且一路不断更换快马，不断快马加鞭，抵达了神京城，进入了北静王府，面见了现在的四代北静郡王水溶。
    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名为密侯，显然，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而是他的代号，同时也象征着他的地位。
    水家旗下有一支神秘的密探军，为首的头目代号密王，其次便是密公、密侯、密伯、密子、密男。
    也就是说，密侯是这支密探队伍的三号头目。
    水溶知道当年水桢和姚家勾结调换天治帝之子和水桢之子的事，甚至知道贾芸便是当年那个被调换的天治帝和青婉所生的皇子！
    因为如此，此次贾芸率领锦衣骑军南下扬州，让水溶异常重视，生怕贾芸此行会通过姚家得知了当年的那个惊天机密。
    于是水溶特意将密侯派去了扬州城打探消息。
    而今日，密侯回到了北静王府，出现在水溶的面前。
    眼下，密侯将此次贾芸及其锦衣军在扬州的所作所为，跟水溶详细说了一番，尤其重点说了姚府的事。
    水溶虽年龄不大却是个聪明成熟稳重的。
    饶是如此，眼下当他听完密侯的汇报，尤其是听说了贾芸以姚思礼犯下大案为由，要将姚思礼及其母亲、正妻、嫡长子押回神京城由天治帝处置……
    水溶难以掩饰地惊慌了起来。
    他立刻便意识到，贾芸此行很可能发现了那个惊天机密！
    “你且退下吧。”
    水溶挥了挥手，先屏退了密侯，随即独自一人坐进书房沉思了起来……
    是的，姚思礼在记叙文里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水桢和姚木春勾结，调换了天治帝之子和水桢之子。
    贾芸的推测也是对的，水家这么做，是因为水家当年就有了反心，谋划着以后扶持水桢之子登基为帝，用这种方式霸占庆朝！
    而当年天治帝和青婉所生的儿子就是贾芸！
    后来贾芸被悄悄从扬州抱去了金陵。
    当时，在水桢的计谋下，在贾代化的安排下，贾琢、卜五娘去了金陵，在金陵接手了贾芸，开始收养。
    贾琢、卜五娘故意在金陵待了一年，然后带着贾芸回到神京城，有人问起，两人便说贾芸是他们在金陵时所生的儿子。
    贾琢、卜五娘都以为贾芸是水桢跟一个花魁的私生子，以为那花魁刚生下贾芸就病死了，而水桢不想贾芸损害到他和北静王府的名声，又不想杀害自己这个私生子，所以将贾芸送给了他们抚养。
    事实上，就连贾代化都不知道贾芸是天治帝之子，当年水桢连贾代化都欺骗了，贾代化也以为贾芸是水桢的私生子……
    当年水桢在调换了天治帝之子和他的儿子后，本打算杀了贾芸的。
    一来，水桢觉得，留下贾芸这个天治帝之子，以后或许有用。
    二来，水桢想利用贾芸，将贾府跟他捆绑在一起。
    当年，宁国府的贾代化是水桢的亲信，但荣国府的贾代善不是，贾代善只忠于太上皇。
    而当年贾代化、贾代善的身份都很尊贵，权力都很大，贾代化是二等公也是京营节度使，贾代善是二等公也是长安营节度使。
    水桢为了让贾代化对自己更忠诚，不至于在以后反叛他，也为了将贾代善代表的荣国府跟自己捆绑在一起，特意欺骗贾代化，让贾家悄悄收养贾芸，于是贾代化将此事悄悄安排给了贾琢、卜五娘。
    要知道，悄悄收养天治帝被调换的皇子，这可是大罪啊，哪怕贾代化、贾代善事先都不知道真相也是大罪，是整个贾家的大罪！
    何况，此事当真曝光了，贾代化若是辩解自己不知真相，估计天治帝也不会相信，就连康兴帝都不一定会相信。
    当年水家为了谋反大业支持义忠亲王。
    因为义忠亲王对水家承诺了，一旦他登基为帝，就会将北静王府的王爵从郡王提升为亲王，并且给予世袭罔替的王爵和节度使，以及其他好处……
    饶是如此，水家并未因此就满足，水家的野心是皇位！
    当年，水家谋划着，先将义忠亲王扶持为皇帝，以后再找机会将水桢之子扶持为皇帝！
    水家没想到，贾芸这个天治帝真正的六皇子，沦落到被贾琢、卜五娘收养，竟然还能冒出头。
    没想到贾芸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就那般奇才了，甚至在红楼六年也就是天治元年的皇宫之战中成为头等功臣，并且因此封爵授官。
    当时水桢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实在是很诧异。
    贾芸为何会如此神奇？而且此事为何会如此巧合？天治元年，天治帝“遗失”在外的皇子贾芸，偏偏因为皇宫之战而受到了天治帝的重赏？
    当时水桢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命运的伟力了，命中注定了贾芸这位皇室血脉具有皇室气运，命中注定了天治帝和贾芸这对亲生父子有缘。
    当时水桢有了暗杀贾芸的想法。
    仔细考虑后，水桢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当时的贾芸不仅已经名声大振、封爵授官，而且武力值很高，暗杀贾芸难度不小，而且也容易惹来大麻烦。
    二来，当时水桢又有了新的谋划。
    由于贾芸的武力值很高，加上当时贾芸很有希望考中武状元成为一等侍卫，以后的前途很光明……
    而水桢认为，贾芸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只会通过卜五娘得知他是水桢的私生子，这种情况下，水桢再厚待贾芸，便可以让贾芸更加如此认为。
    于是水桢便谋划着，以后当水家正式造反的时候，让贾芸刺杀天治帝！
    水桢觉得，当贾芸认为他是亲生父亲，出于父子情，也出于贾芸不跟着造反就会受到连累，贾芸应该就会去做这件事了……
    由于此事甚大也甚是机密，水桢才一直没有对贾芸“坦白”，说贾芸是他的儿子，等到以后水家即将造反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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