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欢迎来到东国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之前的王文从来都不知道是思乡是什么感觉，可经历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现在难以入眠的他知道了。
    尽管他对东国，对来到这个新世界后的一切都感觉不错，他也可以肯定，就算他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长梦，他也会深深记挂着王不言。
    但东国，毕竟不是他的家。
    之前的他对这一点的认识并不怎么深刻，因为那时他的生活方式和在帝国没有什么区别，完成一个科研任务之后再进行另一个科研任务。
    然而当他打算想在帝国那样，科研成果交上去，想要什么直接开口时，东国表现出来那对公平交易的追求，让他明悟了。
    他没把东国当成家，东国也把他当成了客人。
    如果他对东国有归属感，如果他对帝国的忠诚没有那么坚定，如果他把东国当成家。
    东国自然不会和他这么客气，就和帝国一样，一个足够隆重的表彰仪式就足够了。
    但，没有如果，王文很享受来自帝国的赞誉，至于东国，就算以后王文确认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也不会在乎来自东国的荣誉。
    这区别，就好像自己父母的赞誉和其他人的赞誉一样，缺少了一种感觉，而东国，比王文更早意识到了这些。
    想着想着，躺到床上的王文思维逐渐发散，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东国为什么要把他当客人看？
    他并不奇怪东国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因为他根本就没想隐瞒。
    可问题在于，如果把东国看成一个穷苦的大家庭，王文的到来，就好像这个家庭中一个不起眼的成员突然发了大财。
    虽然那个成员和以前相比有很大差别，对大家庭也表现得有些疏离，但这个人还愿意在表面上维持家庭成员的身份。
    只要东国这个大家庭装作王文是自己的家庭成员，他们就能获得大量利益。
    可东国却直接说，你是客人，我不能拿了你的钱之后只说一句感谢，然后在交易时竭力追求公平。
    王文百思不得其解后，追求答案的办法很简单，他直接给自己能联系到，最有可能了解内情的周恒强周秘书打电话。
    虽然是深夜，但对方似乎早就准备，很快就接通了。
    王文直言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当客人看？”
    周恒强心里一惊，3号预案的猜测竟然是真的，接着深吸一口气，按照预案冷静道：“因为我们想和您交个朋友。”
    王文闻言心乱如麻，没头没尾道：“可你们为什么非要戳破这次窗户纸，为什么非要那么大费周章，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接受不好吗？”
    周恒强思考了一会才想明白王文的意思，参考预案，顺着王文的语气道：“相比您的友谊，那点相互欺骗得到的好处不值一提。”
    “继续把我当成家人，你们也能和我交朋友。”
    “您都没有刻意伪装，我们如果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在刻意疏远您。
    而且那种情况下即使产生了友谊，即使那友谊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但也终究隔着一些东西。”
    其实我是想伪装的，只是没有做到而已，这句话王文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即然你们知道我是客人，为什么你们还敢用生物质计算机技术，甚至敢大量推广？
    毕竟那种技术不是很可控，又是个客人拿出来的东西，要是那玩意在你们大量使用的情况下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的损失应该不会小才对？”
    “虽然我很想说这是我们对一位客人表现出的善意，但我还是觉得说实话比较好。
    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对您做了足够多的工作，同时还确认了您足够安全，另一方面的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只能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您。”
    王文想到了那些让应月异常惊讶的安保力量，以及那些人不和他接触，只是独自工作的行事风格，他知道，那些安保人员确实是负责他足够“安全”的。
    一阵沉默后他回道：“我没有问题了。”
    “请不要着急，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您，当然，您可以只说自己愿意说的内容。
    您属于哪里，为什么会来到东国，原来的王文呢？”
    王文思考了很久答道：“我来自一个和东国十分相似的国家，我也不知道我的祖国和东国之间到底相距多远，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至于原来的王文，我现在就在使用他的身体，也知道他的大部分记忆，但他的那些记忆并没有对我的人格意识造成什么影响。
    原来的王文应该算是死亡了，但，我认为我也是受害者。”
    周恒强沉默了很久，问道：“对于您的祖国，您现在的状态，您以前的生命形态，以及您表现出来的科研能力，我们都很好奇。请您说一点自己想说的吧。”
    他为什么要故意问我的生命形态，他是在怀疑我以前不是人类，为什么有这种怀疑，难道他们接触过非人生物？
    王文又思考了很久答道：“我以前是人类，我的国家和东国无论人种还是文化都十分相似，但实力要比你们强大，我们有百亿人口，已经全民完成基因改造，平均寿命三百年，极端寿命一千年。
    我在使用以前的知识时有极大限制，在科研方面只是个普通的天才而已。”
    虽然王文回答得很简单，但周恒强并不在意，十分高兴道：“感谢您的回答，最后，欢迎来到东国。
    另外，请您不要主动泄露自己客人的身份。”
    “没问题，还有。你好，我叫王文，真名。”
    挂断电话，王文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切是不是幻觉的控制者在背后有意安排的，如果不是，东国愿意推广生物质计算机技术，那没说出来的原因会是什么？为什么周恒强会怀疑他不是人类，还刻意表现出来？这次沟通也处处都是疑点。
    需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
    以前的王文绝对不会思考这些问题，可现在，他是孤独的旅客，没有可以完全信赖的家人，有些问题他必须独自面对。
    不过他对于这种感觉并不排斥，在戳破那层窗户纸后，他也好好感受一下东国，这个他可能要待很久的地方。
    然后想着想着，王文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东国都能发现他状态不对，王不言小姑娘肯定也能发现，只是会想到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这难道就是小姑娘最近很努力的原因？
    要不要向她说一句，你好，我是王文呢？
    算了，等她长大之后再说吧，希望小姑娘不会觉得是我杀了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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