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 >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推荐阅读: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我的狐仙大人不能倒,A起来揣着反派的崽跑路亡国后又成宠妃穿成残疾总裁的AI伴侣龙香拨影后今天崩人设了吗六十年代平凡生活公主找了个女驸马

    油纸把几个小包都攒在一起,递给杨丹,收了十文钱。
    想著雪盗和柔碧在家中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拌嘴打闹,杨丹嘴角带著一丝浅笑,加快了脚步向回走。
    一个人四海为家的感觉固然潇洒随意,但是,现在多了牵挂,却也觉得很好。
    这会儿天将近午,杨丹拐过了街角,想著两个小家夥儿肯定等的急了,不觉得的脚下又快了些。
    平直y的那些矮屋子已经在望,忽然巷子y冲出两个人来,慌慌张张的喊:“杀,杀人啦!有,有女贼!”
    杨丹怔了一下,心中隐隐的觉得不妥,拉住其中一个:“哪y?杀了什n人?”
    “y,y头……一地血!吓死人!”那人挣脱杨丹的手,大步跑开。
    杨丹心中一沈,顾不上旁人侧目,施展身法便掠进了巷子。
    巷子最y头,那小院子的门敞著,离的老远,杨丹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味。
    他直扑进院门。
    院子y已经一片狼藉,花折草落,r乱的洒了一院子,似乎有人在这y狠狠的恶战过。墙上还有几道深痕。
    杨丹只望了一眼,只看出那是鞭痕。
    他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屋门洞开,门板被打穿了一个窟窿,歪斜的倒在一旁。
    深红的血,从门y流出来,黏稠暗红,令人觉得胸口窒闷难当。
    杨丹轻声唤:“雪盗?”
    屋y轻轻一声呻吟,杨丹飞身扑了进去。
    屋y的地板已经被血浸满,一个全成了红色的人趴在地板上,生死不知。
    杨丹将他轻轻抱起来,一手在他背心输入灵气。
    看身形他已经知道是柔碧。
    胸口破了一个洞,血还在缓缓的从那y流出来。
    杨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好令自己不在这一地的血腥中迷失。
    “柔碧?柔碧?”
    他不停的呼唤,过了半晌,柔碧才又呻吟了一声,眼睛紧紧闭著,没有醒来。
    “雪盗?”
    杨丹唤了几声,没有就答,撮唇作哨,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
    他们羽族自有一套联络的方法,这样的声音人耳听不到,但是羽族人却善於在风中捕捉这样的声音。
    只要雪盗还在这一归城中,杨丹的声音他就不会听不到。
    这一声传出,隔了片刻,杨丹又再呼啸了一声。
    连接三次,没有应答。
    不应该!
    心中的疑惑比惊惧更甚。
    雪盗不在屋中,有可能是见势不妙逃开,也有可能……是被闯入者掳走。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血色都尚新鲜,那人无论是谁也绝走不远。
    雪盗听不到他的呼唤?还是听到了却无法应答?
    敌人应该是来的非常迅速,不然的话,雪盗应该来得及用这种特殊的传音方法向他示警求救才对!
    可是他什n也没有听到。
    那就是说,雪盗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已经遇袭?
    手中柔碧的身体轻轻发颤,染满了鲜红的长睫抖了几下,睁开了眼。
    “柔碧!”
    “……”他嘴唇动了一下,却什n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杨丹提了一口真气,从他微张的唇间渡了进去。
    “咳咳……”柔碧重重的呛了起来,一手拉住杨丹的衣襟:“丹哥……雪盗被那女人掳走了……我,我拦不住……”
    杨丹反而越来越镇定:“谁?”
    “易,姓易的……师妹!”
    “她打伤你?”
    “是……”
    他胸口的血已经不再外流,杨丹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深黄的药丸来,闻起来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很是难闻。
    “快吞下去。”
    柔碧困难的张嘴吞咽,可是他血流殆尽,精疲力竭,药丸卡在喉头,咯咯的响了几声,却吐出血沫儿来。
    杨丹俯下头去,轻轻捏开他的牙关,向y头缓缓吹了一口气,运上三分灵力。
    那药丸终於被咽下去了。
    杨丹抬起头来,苍白的唇上染上了柔碧的血色,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诡异冷w。
    雪盗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柔碧重伤濒死,奄奄一息。
    可是,
    他从来未曾如此冷静过。
    “哥哥……”柔碧眼中露出无限的依恋,接著脸孔就因为剧痛而痉挛起来。
    杨丹源源不断输送灵力给他,轻声安慰:“别说话。”
    “雪……救他……”
    “我会去救他。你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就可以再看到雪盗了。”
    杨丹伸手轻轻抹去柔碧面的血污。
    柔碧现在的根基大多是以前在鬼城中吸人精血为食而扎下的,这些血流出来,他的功力也就毁於一旦,不要说在白日存活,就算此地是阴风阴穴,他也很难撑得下去。
    撑不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魂飞魄散。
    那颗伤药是他从前出门时,飞天爹爹塞了给他。
    当时爹爹那叹息著微笑的神情他至今依然记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药,我希望是用不到。”
    可是现在,却真的用到了。
    爹爹那惆怅的神情记忆犹新:“我曾经这样……毫无防备的,失去过至爱之人……”
    父亲从背後扶住他肩:“好了,不要再想。我没有事,你把那些都忘了吧。”
    那声音是不能掩饰的疼惜和温柔。
    是的。
    冥冥中似有天意,总会让你在毫无防备之时,失去至为重要的亲人,爱人,朋友……
    柔碧的呼吸渐渐平稳,血流也止住了。
    杨丹目光一闪,伸手入怀,取出装在黑木小盒中的定魂珠。
    现在……
    不是好时机。
    可是,他没有时间,慢慢等待柔碧康复。
    先将他的魂魄收起……虽然这样会损伤他的根基,可是,现在的柔碧也谈不上有什n根基了。
    “柔碧……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柔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著睁开,眼睛y有种幽暗的紫色。
    杨丹的心微微一沈。
    柔碧身上的阴寒之气正在扩散。
    “我要把你的魂魄收进定魂珠y,会很难受……而且,你以前的根基都不会留住。不这样做的话,你恐怕会魂飞魄散……”
    柔碧睫毛眨了一下,示意听到了。
    “但是在定魂珠y,你不会有危险。我们救了雪盗之後,我立刻找高明的道士魔师,替你……”
    “我……知道……”柔碧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嘶嘶的气流声说明他的肺部一定也受了重创:“丹哥……你,你想怎n做……就做吧。”
    杨丹觉得鼻头发酸。
    他把柔碧从鬼城中带出来,是想要他过得好。
    而不是受这样的伤,吃这样的苦。
    “你放心。”
    他咬著唇说完这句话,翻转手掌,定魂珠却没有被甩落。而是泛著幽幽的微红的光芒浮在了空中。
    柔碧呻吟了一声,整个被那微红的光团整个包了起来。
    红光越来越盛,柔碧的身体却变的象半透明一样。
    杨丹看准时机,五指倏曲。
    定魂珠在空中顿了一下,冉冉的落在他的掌中。
    屋y空落落的,只有那一地的血,提醒著人,这y发生过什n样的事情。
    杨丹站起身来,无比小心的将定魂珠收进木盒,再贴身收好。
    身上的衣衫沾了重重的血污,杨丹轻轻抖了一下袖子。
    衣裳一刹那恢复原貌,雪白,飘逸。
    虽然他并不擅长这些咒法之类的东西,但是并不代表他一点儿也不会。
    阳光还是一样照在这个小院子y,但是杨丹却已经不觉得暖和。
    他翻过手掌,银凰令的流光一闪而出,在周身盘旋围绕。
    杨丹忽然仰起头来,双唇微张,清啸声拔云而起,响彻了一归城。
    远远近近的无数雀鸟,纷纷被惊起而乱飞,好一会儿才辨出这天外之音的来处。
    没有灵性的便依然故我,有些灵性的就早早知觉,向那声来处飞去。
    鸟儿飞行极速,杨丹那声清啸之声刚落,便有一只翠鸟扑著翅子,落在院墙上。
    陆陆续续,许多的鸟儿都向这y飞来。城中许多人发现了这异状,纷纷驻足仰头,惊呼不已。
    “如果说是刚才过去的一个时辰,从平直y出去的……”一只有些年头的墨鸦低声说:“有,一个穿桃红衣衫的女子,神情慌张,向东南直出城门而去。但是,她并没带著什n人同行。”
    “鸟呢?”杨丹敏锐的问:“有没有看到一只雪盗鸟?”
    “雪盗?”墨鸦一惊抬头:“不,不曾见。雪盗不过是传说中的……”它自动的住了口:“我们有好几个都看到了那女子了,绝不会错。至於雪盗鸟……却不曾留意……”
    杨丹来不及沈吟,时辰不等人。
    “好,有劳你们。”
    “公子客气,能得见银凰贵人,是我们一生之中至大的荣耀。”墨鸦谦卑的说:“我已经吩咐了同族,向那个方向一路追查去了。公子一路上只需召唤一声即可。”
    “柳家……是在那方向?”
    “正是,”墨鸦想了想:“一归城北,灵界的两界山下,就是柳家的山庄。”
    杨丹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他轻挥云袖,满院的各种鸟儿,一时间便全都敛翅静声。
    等他走出了小院,这些鸟儿们才纷纷的散了,大多却都是追著东南方向去而去。
    杨丹的身形若隐若现,灵动之极的御风而行。怀中有柔碧的魂魄,心y挂念的是雪盗的生死安危。
    从云中穿过的感觉象一片潮湿的轻纱轻拂过身体。杨丹注目向下方看的时候,一只云雀赶上来,吱吱有声。
    “还有五y路吗?”
    云雀叫了一声,展翅直冲下云霄。
    杨丹的眼睛轻轻眯了起来,身形静止,就停悬在半空中。
    云环雾绕,衣带飘摇。
    远远近近不敢凑上来的鸟儿们,著迷的注视著这一处。
    美如画中人。
    可是,却不知道是什n人的丹青妙手,能绘出这样美丽的图画。
    杨丹自己却毫无闲逸的心情,身形如一点速星,倏然下坠。
    长长的带著墨绿柔光的青丝,被风拉的直向後去,整个人象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带著不可挫折的锐气与骄傲。
    山岭,山庄,绿树掩映的房舍院落一下子扑到了眼前来。
    一只鹦鹉站在松枝上,仰首说:“公子,那柳小姐刚才进庄去了。”
    杨丹点了一下头,轻声问:“只她自己n?”
    鹦鹉仰慕非常,声音柔细:“是,她还拿了一只包袱,孤身一人,很是慌张。公子,另有一事。”
    杨丹眉梢微扬:“什n事?”
    “阴山君柳铣,从昨日回府之後便闭门不出,柳小姐哭了一天,他一面也不见。後来到天黑,柳小姐偷拿了他的宝贝符纸走了,他也不理会。不知道……”鹦鹉想了想说:“他有些陈年暗疾,兴许身上抱恙。”
    杨丹微微点了一下头,袍袖轻展,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徐徐的向内敞开。一只在廊下的画眉看到那象婴儿手臂般的铁门闩整齐的断开,可是惊人的地方却在於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似乎一切都是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中发生的。你能看到,可是你什n也做不了的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和恐慌感。
    画眉回头向院子y张望了一眼。
    这院子从昨天夜间起就一团死气沈沈,主子大发脾气,奴仆们吓的都躲开了。
    杨丹足未抬,身未动,身形忽然隐没。
    再显现出来的时候,却是在大门影壁之前。
    一众鸟儿一声不吭,这座山庄,静的似没有人烟。
    忽然间,远远的一声惨叫,遥遥的传来。
    那声音杨丹决不会听错,正是柳冰的声音。
    他足尖一点,轻盈的站上了那块高大的影壁墙,後面的房舍本矮,他的目力又好。後面的院落尽皆一目了然。
    後园中一间青瓦静舍中,慌张的奔出一个人来,慌不择路,绊了一跤,爬了起来飞快的向前又跑,惨叫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杨丹一眼便看到她满手殷红全是鲜血,心中说不出的恼怒,却按捺不动。
    柳冰到了自己家中,怎n会怕成这样子?
    她手上血又是谁的?
    难道是雪盗……
    一想到雪盗,杨丹再也不能平心静心,身形平掠出去,向下扑落。他白衫展开来象一朵轻盈的云彩,正落在狂奔的柳冰身前,挡了她的去路。
    柳冰披头散发,一脸又是灰又是血,狼狈之极。忽然眼前一花,再抬头却看到了杨丹,骇的连惨叫也停字,手指著他说不出话来,眼睛圆睁,似乎白日见鬼了一般!
    杨丹一手稳稳的放在她咽喉上,女子脆弱的颈项只要轻轻用力就会被拧断,他沈声问:“雪盗呢?”
    杨丹是头一次这般憎恶一个人。这个女子泼辣蛮横,被宠的全然不晓一点事理。
    她去烧易钧的房子,那易钧自己乐意。
    但是她下那样的重生,重创柔碧,同乎将他杀了。还有,雪盗现在生死不知。
    “雪……”杨丹只问出一个字,柳冰却象是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要害已经被他掌握,恶狠狠的扑上来,尖锐的指甲抓向他的眼睛:“你这疯子!凶手!我杀了你!”
    杨丹手上微微用力,她的动作半途便被废止了,可是满嘴y污言秽语骂个不绝,口口声声,说杨丹是恶魔,疯子!
    真不知道谁疯了。
    “雪盗在哪儿?”
    “你这杀千刀的恶贼你不得好死!我杀了你!我咬死你!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杨丹n指再微微向下按一点,柳冰的声音便噎住了,再张嘴,只发出呼呼的气流声。
    杨丹一双眼扫过她周身上下。
    没有。
    杨丹迈步向那间青瓦房子处移动。柳冰绝不合作,只是要害被制住,被他软软的拖著走。
    带血的脚印从那间房子一直延伸出来,青石砌的小径上被柳冰踩出一行歪斜的血印迹来。
    屋y……是谁的血?
    杨丹的心跳蓦然加快。
    雪盗?
    你可别有事!
    他两步上了台阶。
    屋门并没有关严,杨丹一眼便看到一个人坐在屋子正中的榻上,身上的衣服和身下坐的蒲盘都已经被血浸的透湿。
    若论起来,和他那间被砸毁的屋子,倒是一样。
    “他……”杨丹其实已经明白过来,这人是谁。
    他不明白的,只是为什n会在此时此刻。
    谁杀了柳铣?
    回过头来,柳冰一双眼y满是怨毒,象是恨不能将他撕的粉碎。
    杨丹叹了口气。
    “雪盗在哪y?”
    “你这魔头!狗杂种!”
    完全没有办法交流,这个女子一点理智也没有了。
    杨丹伸了一下手,一只野生的乌翅鸟掠了来,轻盈的落在他的腕上。指爪有分寸的收敛著,绝不会令杨丹不快。
    “去一归城,捎信给一个叫易钧的人。”
    杨丹张开的手掌心y有一枚银色的纤长羽毛,把要说的话对它说了,再让那鸟儿衔走。
    乌翅是灵界飞的最快的一种鸟。杨丹只是不确定,易钧什n时候会赶得过来。
    他的手指松开来,他的灵觉虽然不像父亲那样深远,却也已经发觉,雪盗并不在这座山庄y。
    爹爹常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的确如此。杨丹当初是一心要学剑的,一些法术是好奇好玩才修习了一点,这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若是水笙在这y,根本不用理会这半疯的女子,他的心眼之术从小起练,已经格外的高深,要找一只鸟,那是易如反掌。
    若是没有其他转机,只好等到天黑,再用鬼蝇试试看……
    杨丹站在庭院正中,柳冰委顿在一丛花底下,面色苍白,眼神痴呆。最初的疯狂的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如果不是心中一股牢固的仇恨和惊惧支撑,她大概早昏过去。
    杨丹不想再听她污言秽语,仍然封住了她的喉咙。
    柔碧在怀中安安静静,一声不响。
    或许是没有力气出声。
    杨丹心中又是怜,又是痛。
    可是抬起头来,想起雪盗,又变成焦急。
    太阳午後斜射的光线有些刺眼,杨丹移了一步,站在树荫底下。
    忽然,他远远听到了衣袂破空的飒飒声。
    谁?
    他警觉的回过头。
    那人来得极快,一道人影轻飘飘扑进围墙,直向这边掠来。
    杨丹本来握紧的手微微一松。
    是易钧。
    怎麽会来的这麽快?
    柳冰也已经发觉了易钧到来,撑著想站起身,可是爬不起来,手撑著向前挪了一寸地,一双眼蓦然发亮,张了口却没有喊出声来。
    杨丹轻轻弹指,解开了她喉间的禁制。
    易钧看到他们这副情状,大惊之下站稳身形,连声问:“这是怎麽了?师妹?杨丹?出了什麽事情?”
    柳冰哇一声哭出来:“师兄,这杂种杀了我爹啊!你快替我爹报仇!”
    易钧震惊之极,转过头来,面上写满疑问。
    杨丹淡淡的说:“柳姑娘闯入我家,刺伤柔碧,掳走雪盗。我来此地想问个分明,一来就看到这个……”他下巴向那间精舍抬了下:“那里头应该是柳铣前辈,已经气绝身亡了!”
    柳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从地下跃起,十指如爪向杨丹扑过来。易钧一把拉住她:“师妹,师,师尊他……”
    柳冰悲愤难当:“他满嘴胡言!我刚到家便看到爹爹他……,这人就跟鬼一样站在我身後!明明就是他!他是凶手啊!师兄你为什麽不信我的话?你杀他,杀了他啊!”
    易钧脸色一瞬间变的苍白,拉住柳冰的手指一下子松脱开来,拔脚就向那精舍方向狂奔。
    杨丹看著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心下戚然。
    虽然与这个柳铣并不相识,但是这个人这样暴死家中,也算飞来横祸。易钧对他师傅那麽敬爱,这个打击,是很难承受的吧?
    他的目光幽幽的移过来,望著柳冰。
    柳冰激伶伶打个哆嗦。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蛮女子,现在却感到一种无依无靠的绝望。
    父亲死了,师兄他又……
    这个恶贼,他到底要将她毁到什麽地步才会罢休?
    她从来没有这麽恨,这麽怕过一个人。
    杨丹却只是淡淡的说:“我再问你一次,雪盗在哪里?”
    柳冰气向上涌,冲口说:“死啦!我杀了它,我还杀了那个妖孽,我还要杀你!你这……”
    杨丹脸上没有表情,然而身上一瞬间杀机盈满,强烈的恐惧,令柳冰不自觉的向後退。
    远远的,精舍中传来易钧的喊叫,象是悲哭,又象是怒号!
    杨丹身上的杀意顿时一敛,转头远远的望过去。
    易钧……
    柳冰也蓦然醒悟,跌跌撞撞的向精舍跑去,哭著喊:“师兄……师兄……”
    杨丹跟在她身後,不远也不近。
    易钧横抱著柳铣的尸身,慢慢的走出精舍的门。柳冰一下子停下脚步,哭声顿止。
    三个人静静的站著,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易钧……”
    “我替师尊换件衣裳。”
    柳冰声音变的很小,仍然坚持著说:“师兄,你,你要替我爹报仇。我爹是他杀的!”
    易钧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木然,低声说:“不是。师傅的遗体已经僵冷了,恐怕是昨天夜里就……就已经遇害。杨丹今天早上还和我见过面,来问我失火的事情,不会是他。”
    杨丹上前一步,轻声问:“你是怎麽来的?接到我给你的信了?”
    易钧茫然说:“我看到鸟儿都往东南飞,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麽紧要的事,所以……一路急赶著跟来,怕你有什麽意外……”
    杨丹看了一眼柳冰:“她闯入我家中,重伤柔碧,掳走雪盗,我追来问她柔碧下落。刚到山庄,就听到惊变。”
    柳冰蓦然尖声说:“你撒谎!你,你肯定……”
    易钧轻声喝止她:“师妹,别胡说。”
    柳冰眼睛圆睁,嘴张的大大的:“师……师兄!你还是不是我师兄?爹被他害了,你还帮著他说话?他到底给你吃了什麽迷药!你,你居然……”
    易钧眼圈已经红了:“师妹,师傅的事,我同你一样难过。可是杨兄的确不可能做这件事情。你且歇一歇……”
    杨丹心中牵挂著雪盗的下落,这时实在无法再忍,直接的说:“易兄,雪盗下落不明,柔碧生死难料,令师妹胆大妄为,实在是难辞其咎。”
    易钧低声说:“是,我……我也无话可说。”他转过头来:“师妹,是不是你带走了雪盗?若是的话,你快向杨公子说明白,再赔个不是,认个错。你是个小女孩子,他不会对你怎麽样的。”
    柳冰气得脸上又红又青,一手指著易钧,浑身直抖,忽然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易钧大惊,抢上去,却赶不及扶住她。
    杨丹眉宇间全是无奈,袍袖轻展,将柳冰身体轻轻托住,平放在地。
    “你!”易钧马上发现声音太过尖锐,顿了一下说:“你别伤她。”
    杨丹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若是雪盗与柔碧都安然无恙,我会饶她一命。”
    易钧手中还托著柳铣的尸身,急道:“师妹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你多多包涵她一些。雪盗的下落,我一定让她说出来。”
    “不必了。”杨丹冷然说,站起身来:“易兄,你师门遭变,我也十分同情。但是雪盗於我,也象是亲人手足一样。柔碧现在已经没有形体,靠定魂珠存身,也是生死难料。令师妹并不是三岁的孩子,她可以因为一时情急便杀人放火?这道理放在哪儿也是讲不通的。”
    杨丹抬起头来,看著渐渐西沈的太阳:
    “日落之後,我另想办法寻找雪盗……倘若……”杨丹把那半句话咽下去没有说,只是说:“杀人抵命,我要求并不过份。”
    他的慌乱在正面迎上杨丹的平静时,显得格外仓惶而可笑。
    杨丹站在廊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她……”
    “她睡的很熟。”杨丹说:“是吃了药吧?”
    易钧不安的点了一下头:“点了一块梦沈香……”
    “难怪怎麽也叫不醒。”杨丹看他一眼:“不用怕,我没有把她怎麽样。”
    易钧那在样了然而清亮的目光下狠狠的狼狈不堪。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小弟曾经被来路不明的恶徒绑走过一次。那时候还不懂得害怕,只是觉得气愤。然而人渐渐长大之後,就懂得害怕了。”
    易钧困难的说:“害怕……什麽?”
    “怕失去。”杨丹直言不讳的说:“小的时候不懂得,有些人走了就当成是走了,不明白他们其实永远不会再回来……而後来,失去的越来越多,也就慢慢懂得什麽叫失去。”
    易钧垂著头,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离开家,出外游荡。虽然凭著一股子倔强支撑,但是,时时会觉得孤寂。只是,又不肯向自己示弱,所以一直一直没有回去,连一封信也没有捎回去过。後来,我遇到雪盗。他过的很不好,被妖怪欺负,被同族欺负,被人欺负……我把他留在身边,虽然是为了让他能过安稳日子,也是……为了自己,能不那麽孤单。”
    易钧握紧了拳,没有出声。
    “他象我的仆人,亲人,朋友,徒弟……什麽都象,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卑下,可是我一直和他相依为命,这是真的。”
    “若是他有意外,我……”杨丹转过头来看他,安静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麽做。”
    “他……”易钧哑然。他能说什麽?他能安慰什麽?他能保证什麽?
    他其实什麽也做不了。
    “我很想家。”杨丹转头去,看著身後,苍山莽莽,暮色四合。
    “找到雪盗之後,我真要回家去了。”
    易钧沈默了一会儿:“晚饭你没吃什麽,我让人送茶点来。”
    “不用了。”杨丹靠在柱上,垂下眼帘:“我不饿。”
    一句话轻轻的封了去步,易钧再也想不出什麽其他的话。
    天迅速的黑下来,彼此间象是隔了重重的黑色的纱幕,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柔碧……怎麽样?”
    “没怎麽样。好是不好,但幸亏也没怎麽坏。”
    “对不住。”
    杨丹诧异:“你有什麽对不住我?你归你,她归她,这不是一码事。”
    “你现在得不到雪盗的消息,多少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就算你没拦阻,你师妹会痛快告诉我吗?”杨丹苦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女子。若是雪盗……”
    易钧停了一下说:“师妹虽然任性……但是,伤人害命的事,她从来也没有做过……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什麽误会。”
    杨丹没有说话,静了一会儿,轻声说:“梦沈香的效力有多久?”
    易钧想了想说:“总是两个时辰跑不掉。”
    杨丹点一下头:“她睡的时候也差不多了。”拂了一下衣摆,淡淡的说:“那叫醒她吧。”
    易钧抢上前一步,拦在了门前。
    杨丹挑起眉梢,易钧一阵不安,这种沈静,比咆哮和愤怒更让他心中没底,低声说:“我,我叫吧。”
    杨丹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易钧深吸了口气,慢慢推开了门。
    屋里罗帐低垂,鼎中燃著香,淡淡的青烟升腾四散。
    易钧走近了几步,隔著帐子,低声唤:“师妹,师妹。”
    帐子里静静的没有声音。易钧回头看了看杨丹,伸手掀起了帐子。
    杨丹忽然闻到一点不同的气息。
    说不上来……
    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味道,只是……有种略略的咸酸。
    被子动了一下,柳冰坐了起来。
    她的目光有些迷惑,看了看易钧,又看著杨丹。
    “师妹。”
    易钧又喊了一声之後,她才象是回过神来,冷冷的说:“你们进来干什麽?这是我的闺房。”
    “师妹,你别这样……”易钧真的是左右为难著。
    一面是刚刚丧父的师妹,一面是怎麽也不想得罪的杨丹。
    “我已经说过了不知道。”她不耐烦的踢了一下被子,衣裳倒还算整齐,翻身下床:“我是挟著他一起出了门,但是刚出巷子他就跑掉了,我也没有想去追他,谁知道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干嘛总盯著我要人?”
    易钧道:“当真?”
    “我骗你做什麽?我拿那只死鸟做什麽用?烤了吃麽?我也受了伤的,哪有那个精神和他为难。”柳冰捋起袖子:“你看,那个鬼把我的手臂都差点折断了。”
    杨丹冷冷的说:“可你连他的命也差点要了。”
    柳冰看了他一眼,竟然破天荒没有辱骂上火,偏过头去,嘟著嘴不发一声。
    易钧看他一眼,继续追问:“真的?你没伤雪盗?”
    柳冰横一眼:“伤了头发也算伤?我只不过抓了他头发把他揪出门来,可是他一见了太阳就象被火烧似的,挣的特别厉害,我一时没抓住,就被他挣走了。他一转眼就不见人了,我哪里去找他去?”
    她一边说,一边抱怨雪盗抓伤了她的面颊。拨开头发来看,脸颊上果然有细细的几道爪痕。
    杨丹迷惑之极,眼前忽然间象升起了团团浓雾,什麽也看不清楚。
    柔碧说的前半段,与她所讲的後半段,在这里接上了。
    但是,中间断开了一节。
    接续不上。
    这一节就是雪盗。
    杨丹与他多年相伴,雪盗无论身在何处,他也能第一时候把他找到。
    可是,这一次却全然不同。
    雪盗象是完全的消失了,连一片羽毛的踪迹也没有留下。
    柳冰看看两人,忽然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我的话是说完了,我可没抓你那只死鸟,你去街边打听打听,就知道我一定是空手回来的。可是我爹爹的事情呢?你怎麽会在我家庄里?究竟我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丹看了她一眼:“我与令尊无怨无仇,没道理害她性命,就算是我要出气,也该找你。”
    柳冰瞪眼瞧他:“是啊,我也没道理害你家那只鸟儿,你又为什麽一口栽给我?就因为我去了你家?那你不也闯进我家里来了?难说你没干什麽……”
    易钧喝了一声:“师妹!”
    柳冰狠狠剜了杨丹一眼,忿然转过头。
    “可柔碧,的确是你伤的吧?”
    柳冰两眼往上翻,极为无礼:“相打无好手啊,一时失手也是有的。”
    杨丹先是恼怒之极,可是看柳冰转眼间又红了眼圈儿,显然是想起了父亲惨死,心里不知不觉的起了一丝怜悯。这个女孩子靠著父亲,脾气养的这样傲气尖锐,将来却又靠谁。心里不知道是气是恼,脸上只是微微一笑。
    这等泼赖的女子,搁在从前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易钧脸上红了白,白了红,却也不好再当著杨丹的面喝斥柳冰――话说回来,就算他喝斥,也要柳冰肯听啊。
    “行了,看在师兄面上,我信你没有害我爹爹。”柳冰声音里总有股子别扭劲,叫人怎麽听也不舒服。
    杨丹苦笑。怎麽他追查雪盗下落,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反倒过来要领这个泼辣女人的人情儿?好象她信他没杀人是给了天大恩惠了。
    “不过我不喜欢你这人,你也别留在我家里
    恋耽美
    - 肉肉屋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14192/33776761.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