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难如烟（5）

    法式晚餐是最花时间的。
    走出餐厅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唐逸好像还有什么安排，但梁熙太困了，只想回家睡觉。
    她的体能属于末世电影里活不过叁分钟的类型。被丧尸追杀，她大概率跑不了几百米就要累趴在地上。而且很容易犯困，睡意上涌的时候，敌军就算说要把她剁成肉酱，她都没力气睁眼，更别说反抗了。
    车驶向回公寓的路。
    车内，梁熙睡眼朦胧地靠在角落。耳边不时听见唐逸翻动纸张的声音，不知道他在看杂志还是看文件。
    城市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深不见底的墨蓝色，自天边温柔地晕染开来，纯粹得像蓝宝石一般。
    唐逸今晚才送了她一枚蓝宝石戒指来着。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提醒了梁熙：还有一个重要的待办事项。她拍了拍两边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唐逸……”她小心凑近了他那边。
    唐逸抬起头，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们不合适，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我不觉得浪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不合适。”
    翻动文件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熙的指尖被唐逸拿捏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但他面上仍然是一派温柔从容：“哪里不合适？”
    “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能给你。不管什么样的生活，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实现。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他的话音低沉如水，像是在诉说充满诱惑的咒语。
    然而唐逸这样游刃有余、俯瞰众生，仿佛料定了梁熙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态度，反而莫名地在梁熙心里激起一股绝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叛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拍开唐逸的手，横眉冷对，一脸正气，庄严宣告：“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
    不料，这句宣言在闪到唐逸之前，先闪到了前排的司机。
    一个突然转弯加急刹，正沉浸在自己高尚情操中的梁熙，猝不及防跌入了旁边唐逸的怀里。
    尽管唐逸堪称迅速地接住了她的“投怀送抱”，但还是没能拦住她可怜的鼻梁一下子撞上他的胸前。
    疼得梁熙“哎哟”一声，嘶嘶地吸气，泪花直往外冒。
    痛劲儿还没缓过来，她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一开始还只是断断续续的轻笑，后来笑意似乎是发展到难以压抑的程度，搂着她的那双手都随着胸腔的颤动在抖。
    梁熙深吸一口气，慢慢摸索着撑起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地看向唐逸：“我痛成这样，你就这么开心？”
    一把推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梁熙气鼓鼓地抱着手坐回另一边。
    抬头时，不经意和罪魁祸首司机先生在后视镜对上眼神。
    司机一脸欣慰地点头——梁熙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确定地听见了别人的心声——“少爷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梁熙：“……”
    像是看不见梁熙“闲人勿近”的冷脸，那位“很久没有这么笑过”的少爷又挨到她身侧，捧过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
    “都撞红了。还痛不痛？”
    面对着他笑意未尽的脸，梁熙很不优雅地丢给他一个白眼，意思是“你说呢”。
    回应是脸蛋被唐逸很不客气地捏了几下。
    下一刻，他的气息缓缓靠近，一个湿热的吻差点落在她的眼角，被她用手掌轻轻隔开。
    “唐逸，我是认真的。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
    伸出去的手被他顺势握入掌中，十指交扣。
    “可是我喜欢你，梁熙。”
    他的脸贴上她的手心，带着他的体温一起。
    冷峻的眉眼融化在暖色的灯光里。
    他又开口，语气难得有些苦恼，像是收集了全世界闪闪发光的珍宝，但还是得不到公主芳心的反派恶龙。
    “怎么才能让你也喜欢我，教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