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年之后

    秦国，都城咸阳。
    “大王驾到。”
    宫城之内，伴随着一道嘹亮的报号声，一身墨色冕服的秦王嬴稷缓缓走入了大殿之中。
    脚下步伐一步步地向着前方走去，年轻的身影穿过过道两旁一名名的秦国朝臣，秦王嬴稷最终站在了大殿前部的阶梯之上。
    下一刻，秦王嬴稷缓缓转过身来, 将自己展现在了殿中每一名请过朝臣的面前。
    之后在右丞相嬴疾、左丞相甘茂的率领之下，台阶下方那一名名的秦国朝臣纷纷从自己的坐席之上站了起来。
    按照各自官职在大殿中央的过道之上排列两行，接下来只见众人向着面前的秦王嬴稷躬身一拜。
    “臣等拜见大王。”
    “诸卿平身。”
    “谢大王。”
    一番君臣之间的礼节过后，下方的一名名秦国朝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而秦王嬴稷则是转身向着身后的王位走了过去。
    待到在王座之上坐下，秦王嬴稷那充满锐利神情的视线, 从下方一名名的秦国朝臣脸上一一划过。
    在将那些朝臣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的同时，秦王嬴稷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脑海也不禁开始回忆了起来。
    今年，已然是秦王嬴稷继位的第五年，同时也是秦国覆灭义渠这个宿敌的第五年。
    过去的五年之中，秦国上下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了两件事情上。
    其一，便是对于新近占领的义渠之地的治理。
    根据咸阳宫中那一次与嬴疾、甘茂还有魏冉的交谈，又听取了作为大军统帅的嬴华、姬凌两人的意见，秦王嬴稷最终决定对义渠之地的处置。
    就在大战结束之后不久，秦王嬴稷便在一次大朝会之上宣布，在义渠故地之上设置北地郡，以原本的义渠国都郁郅城为北地郡的郡治所在。
    伴随着北地郡的设立，秦国中央当即从各地抽调精干官员，并将他们安排到了北地郡的各个职位之上。
    在上任之初这些秦国官员们便接到了一个严峻的任务，那就是在北地郡境内推行秦国如今所执行的制度，将北地郡彻底纳入秦国的统治之下。
    为了完成好这一个任务，数年之间这些抵达北地郡这一个陌生环境的秦国官员们，依靠着自己之前治政所积累下来的经验逐渐摸索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按照太傅姬凌听闻这些之后的说法，这种道路便被称为了“一手利剑、一手美酒”。
    其中这一手利剑说的是，靠着秦国在北地郡中所驻守的重兵, 北地郡内的各级秦国官府在数年之间有条不紊地推行着秦国的各项法律。
    对于那些不满秦国统治的义渠部族首领、对于那些敢于触犯秦律尊严的人，秦国各级官吏向来是从不手软。
    每每这些人以为自己能够在与秦国官府的对抗之中占据上风的时候，便会有一支支身披墨色甲胄的秦军站在他们的面前。
    说起这一支秦军，那我们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这便是卫尉魏冉。
    在魏冉的建议之下，秦国在北地郡内设立了郁郅大营，并在此驻守了一支整整五万人的重兵。
    这支大军的使命十分明确，那就是维护新近收取北地郡的稳定，保证秦国对于北地郡的绝对统治。
    在这一支大军主将的人选挑选之上，秦王嬴稷思考了很久，最终在姬凌、嬴华和嬴疾的推荐之下这个人选才被确定下来。
    担任郁郅大营主将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义渠大战之中担任先锋，此后因功被晋爵为左更的白起。
    总而言之，靠着白起所率领大军的支持，北地郡各级官府以一种堪称酷烈的手段，斩杀了一批对于秦国不满的义渠上层。
    最终，在平定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叛乱之后，北地郡逐渐变得稳定了下来。
    当然，北地郡之上生活着的可不都是那些敢于叛乱的义渠贵族，仅仅凭借杀戮也并不能够将北地郡彻底纳入秦国的统治之下。
    这个时候和一手利剑相对应的一手美酒, 也是时候可以登场了。
    北地郡的各级官府在对义渠贵族毫不留情地打击的同时, 开始对原本处于中下层的义渠百姓开始了积极地拉拢。
    在太傅姬凌的建议之下，在太仆、治粟内史、少府和北地郡各级官府的统一安排之下，一座座超大型秦国国有牧场、马场开始在北地郡的土地之上建立了起来。
    有了这些牧场、马场的存在，秦国便能够对于那些原本义渠中下层族人有一个合适的安排，让他们在不改变自己生活状态的情况之下也能过上一个不错的生活。
    在这项政策开始在北地郡内推行之后，伴随着大批义渠族人进入秦国太仆寺所设立的牧场、马场，北地郡之内的不安定因素也逐渐消弭于了无形。
    当然，从这些牧场马场的设立中受益的，可不仅仅是原本的义渠中下层族人、如今的秦国百姓。
    作为这些牧场、马场设立者的秦国，也从那一个个的牧场、马场之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就比如，伴随着北地郡中一片片马场的设立，秦国立刻便获得了一个品质优良、供应稳定的马匹来源。
    原本马匹的供应不足、品质参差不齐，一向是制约秦国骑兵发展的重要因素，而在获得了这一个马匹来源之后，秦国骑兵未来的发展便是可以期待的了。
    又比如，伴随着北地郡内一片片牧场的设立，秦国原本紧张的牛羊供应也逐渐得到了缓解。
    就在两年之前的春耕时分，关中各县各乡邑的农民们便收到了来自官府的一个特别的礼物，一批来自北地郡的优良耕牛。
    可以说，如今的北地郡已然成为了秦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且北地郡和秦国原本土地的交流还在日渐加深。
    这一点，从秦国朝堂日前通过的一项决议之上便可见一斑。
    就在不久之前由少府提出建议、在秦王嬴稷的拍案之下，一条旨在加深北地郡和秦国内地沟通的直道开始修建。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条直道一定能够使得北地郡，更加融入秦国的怀抱之中。
    回忆完了这些年中秦国对于北地郡的消化之后，秦王嬴稷的目光开始从秦国向着天下转移。
    这个时候，五年以来秦国精力所投入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呼之欲出了。
    说起来，这五年之中整个天下的形势还算安定。
    除了地处北方的赵国与邻国燕国一道覆灭了中山国这个实力并不算弱的国家之外，天下之间便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役。
    让我们将目光从北方的燕赵之地，缓缓向南转移，投向漫长楚国边境之上。
    虽然五年以来，秦国、韩国、魏国、齐国这四国与楚国的边境之上时常爆发小规模的冲突，但是像是之前动辄数万人的大战却并没有爆发。
    不过当今天下的有识之士心中都很清楚，眼前的只是大战之前的安静，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正在悄然降临。
    事实上，在各国的内部，针对这一场不久之后便会到来的大战的准备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别的国家不看，就看作为此战重要参战方的秦国。
    五年之间，秦国在国内新近设立的大营一共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上文所提到的郁郅大营，它的设立是为了维护北地郡的安定；
    而另外一个则是靠近楚国边境的丹阳大营，它的设立则明显是针对南方的楚国。
    伴随着丹阳大营的设立，秦国针对楚国的战争准备也同时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在秦王嬴稷的命令之下，原本的卫尉魏冉调任丹阳大营主将，统帅陆续抵达这里的十万精锐秦军。
    调兵遣将的同时，在少府、太仆、治粟内史三方的合力之下，一车车的粮草辎重开始沿着商於道送往了丹阳大营。
    战争的脚步已然在一步步地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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