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君臣同道

    楚国，国都郢都。
    王宫之中，一场议论战事的朝会之后，一干楚国朝臣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只是在那一干与会的一位位楚国重臣之中，却有两人被楚王芈槐身旁内侍专门留了下来。
    “哒哒哒……”
    王宫众多宫殿之间的一条道路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已然换了一身服袍的楚王芈槐正缓步向前走着。
    恰在此时, 另外道路的另外一边，一名楚宫内侍正领着两名楚国朝臣向着楚王芈槐一行人迎面走来。
    数息之后，三人的身影已然来到了楚王芈槐一行人的身前。
    “启禀我王，左徒、唐昧将军到了。”
    “臣拜见我王。”
    “末将拜见我王。”
    没错，在朝会结束之后被楚王芈槐单独留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左徒屈原以及将军唐昧两人。
    屈原身为左徒, 主掌楚国对外邦交的各项事宜；唐昧身为楚军将领, 刚刚被楚王芈槐任命为此战楚军主将。
    可以说，此刻站在楚王芈槐面前的这两人，便是如今楚国对外事务的最高负责人。
    楚王芈槐今日之所以会在大朝会之后还专门将两人留下，不是因为其他，依旧是因为即将爆发的大战。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出言让面前的这两人起身之后，楚王芈槐打量了一番跟随在自己左右的众多内侍：“你们先下去吧。”
    “诺。”
    伴随着楚王芈槐的一声令下，周围那些内侍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当即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片刻之后，眼见着那些内侍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此处只剩下了自己与屈原、唐昧三人。
    楚王芈槐当即带着一脸笑容对着两人邀请道：“寡人想在这宫中走走，不知两位可否愿意同道？”
    听到楚王芈槐这一句询问，站在他面前的屈原和唐昧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只见两人向着楚王芈槐躬身一礼。
    “固所愿也，不敢辞耳。”
    就这样楚王芈槐在前，屈原、唐昧两人在后，一行三人在楚王宫的宫殿楼宇之间慢慢地走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过去，当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楚王芈槐带着几分郑重语气的话语却是出现在了唐昧的耳畔。
    “唐昧将军，刚刚在朝堂之上人数太多，寡人不好询问。如今这里只有你、寡人还有左徒三人, 有一件事情还请你如实告诉寡人。”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王芈槐已然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他的目光也缓缓转向了身后跟随着的唐昧。
    迎着楚王芈槐那一脸郑重的目光，唐昧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威势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下一刻，唐昧向着面前的楚王芈槐行了一个军礼，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请我王放心，唐昧绝不会欺瞒我王。”
    “好。”
    看着唐昧这般样子，楚王芈槐脸上那郑重的神情之中多了一丝笑容，“寡人想知道此战我楚国究竟有多大的胜算？”
    楚王芈槐这一道问题传入唐昧的耳中，立刻让他脸上肃然神情之中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说实话，面对着由秦国、齐国这当世两大强国所组成的诸侯联军，唐昧心中根本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或者说面对如此差距悬殊的战争，就算是保持不败也已经十分困难，更不用说是有多大的胜算了。
    数息之后，眼见唐昧一直不开口，看着对方脸上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神情，楚王芈槐口中吐出了一声叹息。
    其实他也知道此战楚国若想赢得胜利，除非唐昧麾下的大军个个都是魏国武卒那样的天下强军。
    可是那真的可能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楚王芈槐轻轻抬起头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唐昧，这一次他换了一个问题。
    “唐昧将军, 寡人想知道我楚军能不能做到和诸侯联军维持一段长时间的对峙局面, 至少……”
    话说到这里，楚王芈槐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
    很显然他也知道按照如今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楚军就算是要和敌军保持均势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沉默了数息之后，楚王芈槐还是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问道：“至少不要输得太惨。”
    就在楚王芈槐自己都觉得此战楚国前途未卜之际，接下来唐昧的一番话语却是让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启禀我王，若是我王能够信重末将，将战场之事全权交由末将处置。那末将能够向我王保证，就算不能取胜，我楚军也不会遭遇大败。”
    等将唐昧的一番话语完全听完之后，楚王芈槐将视线投向了对方的脸上，目光之中一丝期待随即浮现：“将军此话当真？”
    “当真。”面对着楚王芈槐的这一声询问，唐昧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面对来势汹汹的诸侯联军，若是说要取胜，唐昧的心中却是并没有多少把握。
    但若是说要尽可能地拖住诸侯联军的脚步，保持双方之间一段长时间的对峙的话，唐昧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给予唐昧这一份把握的，是楚国那堪称辽阔的疆域，以及其上纵横交错分布的一条条的河流。
    在唐昧的设想之中，若是主动放弃前线包括方城在内的一些城邑给诸侯联军，那么己方必然能够在大战的一开始迟滞对方的进攻步伐。
    而楚国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收缩自己的兵力，沿着楚国境内那一条条河流构筑起防线。
    等到诸侯联军的兵锋抵达之时，已然严阵以待的楚军有很大的可能抵挡住他们继续前进的步伐。
    如果真的能够将战局推到那一步了，击败河水对面的联军或许很难做到，但是沿河对峙、保持一个长时间的均势应该不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虽然在唐昧看来与对面的诸侯联军保持一个均势不算太过困难，但是这一切的战局都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身为楚军主将的唐昧要在楚军之内拥有绝对的权威，唐昧的背后要有楚王芈槐的全力支持。
    此刻，身为此战楚军主将的唐昧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压力便转移到了楚王芈槐这里。
    脑海之中的思绪高速流转，楚王芈槐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幻，最终一抹坚定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面容之上。
    “唐昧将军，刚刚那番话不是将军用来劝慰寡人的吧？”
    面对着身前的唐昧，楚王芈槐再次出声确认，此刻他的眼中已然满是肃然的神情。
    楚王这一句问题被抛出之后，唐昧当即又是一道军礼：“末将不敢欺瞒我王。”
    “好”一声叫好，楚王芈槐快步走到了唐昧的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既然唐昧将军有信心，那么寡人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寡人即刻授予将军临机处置之权，大战之中的一切事宜寡人一概不会过问，全都交由将军自行处置。”
    “寡人会在这郢都城中全力筹措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绝不会让将军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君。
    楚王芈槐的这一番话语，让唐昧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此刻他恨不得用尽自己的全力来报答眼前这位君王的信重。
    “末将定不负我王重托。”
    听到唐昧这一句话之后，楚王芈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握了许久。
    许久之后，楚王芈槐的视线轻轻由此战的主将唐昧，转到了此处的另外一人，左徒屈原的身上。
    “寡人以为如今诸侯众志成城，要想瓦解他们的联盟可能性并不太大。”
    楚王芈槐只是提了开头的这一句话，身为左徒的屈原立刻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启禀我王，臣以为若是战事一直持续下去，与我楚国并不接壤的赵国、燕国两国或许会首先萌生退意；若是战事再作拖延，国力弱一些的韩国、魏国也会支持不下去。”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楚国派出使者联络这几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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