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波朗国（十一）

    第301章 波朗国（十一）
    三十多年前，波朗国被恶疾所缠。当时的莎——那个美貌的女子，曾嫁过三个男人，可三任丈夫都不幸去世，这让她变得忧郁，但这暗淡的阴影反而衬托着她像朵比光还耀眼的红色曼珠沙华。疾病肆虐，人们在绝望中寻找出口。作为光主的他们安抚群众的理由是信仰之光被黑暗笼罩，我们会驱散黑暗。他们带领群众以灵魂上的幽暗的理由闯进了她的家，将她抓捕。那一刻，她神色慌张，看着他，他明白，她是害怕自己以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她和许多人一样被绑在了木桩上，理由是太阳会驱散阴暗，让他们重新健康而开心地活着。他像所有见证的人一样闭上了双眼，他让自己也相信了这个荒谬，他开始祈祷。睁开眼，他看到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斥着激荡不安的嗤鄙。那一刻，他垂下了眼。夜来了，她终于被松绑，和其他人一样走下那个象征灵魂污浊的场地。仅一瞬的功夫，她转身，撞向了那个她被绑着的木桩。她的生命融合到了月光里，那样，消弭于无形。后来的日子里，人们继续进行着这场灵魂上的洗礼活动。直到不久后，这个疾病真的悄然离去。是光吧，真的是光照的力量吧。那时是夏日，每个人都在广场上和木桩上的人一起曝晒在夏天酷热的太阳下，也许我们真的阴差阳错做对了事，可也付出了一个刚烈的生命为代价，不，还有木桩上那许多变得卑微的灵魂。人性既然有光那便有阴影，每个人都一样，这，哪有对错啊。人群开始传着这样的话——是神带走了那个撞死在木桩上的女人，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唤来了疾病。他们当然知道，不是，怎么可能呢。有个声音日日在夜里大喊——她只是不开心。光带走了她，因为她不适合这个愚昧又昏暗的世界。谁都知道，这是她的傻子一样的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的声音。不久后，她的弟弟也在暗夜里走了。而在那不久后，另一种声音在人群里传开——是女人将自己献祭给了神灵，告诉了神灵这世间的苦疾，所以是她保护了我们。人们开始信仰，是黑暗里的星月之光给予了太阳力量。可是，光，为什么身为光主的他找不到那光了。谁都不知道吧，火节的来由是因为一个刚烈不屈的灵魂败给了所谓的光。光赢了，可他却输了。
    他们听到了光主的祈祷，不，该说是忏悔。那一刻，董韦的神情茫然而又无助。
    董韦拉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聆听房。他带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像一个无处可归的游魂。直到热情的波朗人叫住了他，和他打招呼。他的脸机械地笑着，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对不起。”董韦突然向他道歉，“我不该把你带到这里。”
    我记得当时的自己坚定地说：“我想留在这里。”我还是想在这里找到答案，即使董韦说：“这里原来并没有那么好。”
    青年说到这里将头巾重新包在了头上，说：“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好像找到了答案，可是，却又不知道，那是不是答案。”
    “你的答案是什么？翼。”一声清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都给忘了，董帆也在这里。此刻她的脸上是受伤的表情，她心中的光还亮着，只是心疼着那个女人还有那位守着秘密的光主以及叔叔董韦和眼前的翼。虽然她是光女，一直到现在她幸运地从未遇到变故，可是她知道的，这世界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光明和黑暗并存，幸福与悲哀也是一团分不清的混沌。她总算明白也理解叔叔还有小翼了。可是，她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光女还有光主，是要先欺骗自己相信光的人吗？不知道是心疼他们还是自我感到悲哀，一颗眼泪就这样滑落董帆的脸颊。
    “小帆。”翼在看到董帆后神情才有了一点波动，要不然，他只像个冷漠地在讲故事的人。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伤害了自己最不愿意伤害而且还细心保护着的最善良的女孩了，是她让他找到了以前的董韦。
    董帆拭去自己的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带着哭腔说：“翼，我没事的。只是当书中和父亲口中的故事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身边，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我只是有点难过，因为你们都很好，可是灵魂上都带着伤口。我其实很感动，即使那缺口让人疼痛，你们却很温柔地不让悲伤蔓延到其他人身上。翼，你真好。”说完，董帆的眼泪决堤，花了她的脸，可是却是那么得动人。董缘也红了眼，她紧紧抱住面前这个善良的姐姐，只是她有点遗憾，不能给当初的父亲一个拥抱。她想，再次遇到父亲，她一定先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翼看着董帆，眼里闪烁不定的光，昭示着他内心的波动，“小帆。董韦身上的阳光照亮了我，所以，最初我想追寻他的过往。可是，聆听房之后他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但，我知道只是有片乌云暂时挡住了他的光。后来，他带着董缘回到了波朗国，我又见到了他，他还是那个阳光的青年，不，该说是已经成为一个温暖的父亲了。见到我的变化他很开心，他说我的心不再乖戾，看来波朗国并不算不好。是的，虽然我还是那么孤僻，可是我没有了愤怒的理由了。我在这里长大，也是一步步看着小帆长大。小帆是你给了我一个答案。内心有光，才能看到光，否则即使站在光下，还是只会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董帆心底挣扎，还是迟疑地开口：“可是，光不是骗人的吗？”
    “不是。”若风突然笃定地说：“光既然是人人为认定的存在，那它就是人活在这世上的一种设定。万物都逃脱不了这世间的设定。蜘蛛天生会织网，鸟儿会飞，而人却不一样，即使逃脱不了世间给人下的定义即人性，却还可以给自我选择一种幸福的活着的方式。光就是幸福的选择。”
    翼看着这个和他一样拥有元素精灵陪伴却看不到它们的男孩的脸，他的脸上也有信仰之光，可，是什么？他的元素精灵说，去世非大陆吧，那里有答案。
    世非大陆，他会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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