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529.读取记忆

    出了漠城，便是塔戈尔大沙漠。
    因为漠城与石漠城都在塔戈尔大沙漠里的原因，所以，进入漠城与石漠城本就意味着进入了塔戈尔大沙漠，并不存在向东再走多少里才能进入塔戈尔大沙漠的问题。
    当然，进入塔戈尔大沙漠并不意味着就能找到绿洲。
    就算是找到了绿洲，也并不意味着找到的这片绿洲就一定是美杜莎女王所在的那片绿洲。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抓一个蛇人！
    魂殿所谓的抽魂炼魄，只不过是一种折磨人的手段。
    虽然这种手段和折磨肉身相比，相对高端了少许，但终究还是有限度的，依旧存在于“折磨”的界限内。
    因为真正的抽魂炼魄，不只是折磨一个人的灵魂，还能根据双方实力的差距，完美的获取灵魂中的记忆，亦或是部分获取灵魂中的记忆。
    所以，非要说的话，在一位擅长玩弄灵魂的超凡者面前，没有任何生物能保守住任何的秘密。
    陆渊并不擅长这方面。
    但是……
    银龙王给了他初步玩弄灵魂的能力……
    因此……
    “啊啊啊啊啊啊！！！”
    在热浪滚滚的塔戈尔大沙漠里。
    在烈日炎炎的正午之时。
    在一阵嘶哑的吼声中，陆渊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
    在他手下，一名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算得上是“魂不附体”的蛇人，如视鬼神一般的望着他，即便，它目前已经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鬼”了……
    灵魂是不存在实体的。
    这是灵魂体的优点。
    但也是灵魂体的缺点。
    昏迷，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功能被激发后所产生的症状，在这个环节中，最关键的点在于身体，而非自我保护功能被激发后产生的症状。
    换而言之：有身体，才能昏迷！
    没有身体，甚至连昏迷都做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这名蛇人被折磨到如此地步却依旧没有死亡的原因，因为它就算是想死也难！
    当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因为：这名蛇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这名蛇人能突破斗皇，真正掌握了自己的灵魂体，可以控制自己的灵魂体在迫不得已的关头自杀，如今，它就没必要承受这份痛苦。
    可惜，这名蛇人并不是斗皇。
    它甚至连一名斗王都不是。
    衡量斗王与斗皇的，其实就是有关于灵魂体方面的掌控程度，虽然斗皇看上去只是比斗王的斗气浑厚了一点，并没有产生类似于斗王和斗灵之间“斗气化翼”的这种质变级别的差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斗王与斗皇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指的是战斗力！
    斗王击败斗皇的例子确实不少见！
    但是，斗皇比斗王强的是灵魂！
    这是质变的一步。
    和斗王级别的“斗气化翼”……
    以及斗灵级别的“斗气凝物”……
    包括大斗师级别的“斗气铠甲”……
    总之，和每一个境界的质变，其实都是一个级别的质变，只不过斗王到斗皇这个级别的质变，并不像前几个与后几个质变一样表现的非常明显，但是，这并不能否认这次质变的重要程度。
    毕竟……
    根据这个世界的修炼规则……
    包括一些境界的特点……
    除了寥寥几个意外情况，大部分斗皇在斗皇这个级别中所掌握的质变特点，其实都是为了突破斗宗在做准备。
    要不然的话，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像去掌控空间之力，哪怕只是最简单或最纯粹的空间之力，也是一种近乎找死的举动。
    空间，在任何世界里，都是构成一个世界的基本力量，能掌控空间之力的人无论走到哪个世界里，就算不是一名站在世界之巅的强者，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换而言之：掌握了空间之力，也就意味着下限有了保证，虽然上限不敢保证，但空间之力的上限本身也是无限的。
    过度追求上限完全没必要。
    况且，有些时候，潜水难出真龙的道理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从世界之外，我们才能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
    所以，如果换成眼下这种斗宗抽魂炼魄的情况，斗王就不具备任何自我了断的能力了。
    而斗皇就可以做到。
    即便，成功的概率也很渺茫。
    毕竟，斗皇和斗宗的差距太大。
    你活着都打不过我，还想求死？
    但斗皇最起码有挣扎的余地。
    不会像现在这名蛇人的表现一样……
    “杀了我吧！”
    “求你杀了我吧！”
    “求求你，快杀了我吧！”
    蛇人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求死的话语，简直是达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
    虚幻的灵魂体在尸体上空飘着。
    跟个“阿飘”差不多。
    当然。
    目前，这个“阿飘”也确实是阿飘。
    唯一的区别在于，目前的这个“阿飘”的肉身还具备一定活性，还有呼吸，心脏还在跳动，顶多算是一种另类的植物人，和真正肉身死亡的阿飘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这名“阿飘”显然是心态崩了。
    被折磨到意识崩溃的它，一点都没意识到陆渊目前没在对他进行抽魂炼魄，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在烈日下，不慌不忙的回味着它的记忆。
    记忆很复杂。
    对此，陆渊却表现的毫不意外。
    既然他选择了读取记忆，自然不可能囫囵吞枣的看一遍，不说仔细的研究，但也需要从头到尾的观看一遍，避免出现结果与过程完全是矛盾的情况。
    这名蛇人的寿命也很长。
    足足四十三年的寿命。
    也就是说，即便他刨除掉这名蛇人十八岁以前的记忆，也足足有二十五年的记忆需要他观看一边。
    幸好，他可以自主快进。
    就像是看纪录片一样。
    如果觉得两倍，就调整为五倍。
    如果觉得五倍太慢，就调整为五百倍。
    如果觉得五百倍太慢……
    嗯，可以不设上限的往上调！
    虽然正常斗皇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他并不是一名正常斗皇，像过目不忘这种小能力，早在他开启命运之眼时，就被命运之眼直接馈赠给了他。
    不过，非要说的话，倒也算不上馈赠。
    这本就是命运之眼自带的能力。
    就像是命运之力和命运之力的下属分支因果之力一样，掌握了命运，其实就相当于掌握了因果，但掌握了因果，并不意味着掌握命运。
    拥有命运之眼，即有过目不忘。
    没有命运之眼，就没有过目不忘。
    所以，这并不能算是一种馈赠。
    顶多算是一种赠品。
    命运之眼所带来的赠品。
    所以，对他而言，无论把这份记忆放快到多少倍，只要他的思维能跟上，就是能完全消化掉的知识。
    这也是“读取记忆”的恐怖之处。
    这和“读取记忆片段”还不一样。
    读取记忆，相当于把一切告诉了你。
    读取记忆片段，相当于你要寻找原因。
    这就像是一道数学题。
    读取记忆虽然繁琐了点，但结果无疑是喜人的：解题过程包括答案，全都给你标了出来，你只需要按照这份思路继续往下走即可，因为无论是过程还是答案，在你面前都不是什么秘密。
    读取记忆片段虽然简单了点，但结果无疑是复杂的：只有一份答案，最多只能非你附加上几个重要的公式，你只能用这几道公式去尝试如何对上这个答案，在什么都不懂的前提下，就算是对上了答案，过程无疑也是破绽百出的。
    当然。
    有些时候，对某些人来讲，读取记忆和读取记忆片段这两种选项，并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
    就像魂殿一样。
    大部分魂殿成员只会折磨灵魂。
    少数的魂殿成员才会提取记忆的片段。
    极少数的魂殿成员才能提取完整记忆。
    这和魂殿成员的实力也有一定的关系。
    比如说魂殿的大殿主二殿主……
    说他们俩不会提取记忆，谁信啊？
    不过，这也要看他们提取记忆的对象是谁，如果碰见药尘这种不仅仅是炼药师还是九转斗尊的强者，哪怕只是一个灵魂体，能不能提取记忆都还是一个问号呢！
    毕竟，炼药师的灵魂力本就很强。
    凡、灵、天、帝。
    四等灵魂力，没一等皆是质变。
    非炼药师的一星斗圣都不敢和一位九转斗尊级别的炼药师比拼灵魂力，魂殿里的这两位殿主有没有能力提取药尘的记忆，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魂殿本就没打算提取记忆。
    魂殿要的是药尘这个人。
    要的是药尘为他们炼药。
    药尘的秘密，他们没兴趣知晓。
    如果药尘当时臣服于魂殿手下，哪怕是提出明天便要见到慕骨老人和韩枫的人头出现在自己面前，魂殿为了促成这次合作，也会答应下来这个条件！
    即便……
    当时的慕骨老人已经效忠于魂殿……
    但是！
    魂殿始终是个利益至上的工具！
    是八大古族中，魂族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就始终存在磨损的问题！
    如果因为磨损就不用这件工具了……
    那工具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要知道，炼药师可是个金饭碗！
    你可以说这个职业是辅助职业，永远无法成为主力，在紧要关头，处于优先被舍弃的行列里……
    但是！
    你也不能否认，这个职业的就业前景非常明朗，尤其是你的水平越高，就业前景就越明朗，就算有人威胁你，你也可以用自己的炼药技术保护住自己的性命，因为没有哪个蠢货会杀死一只持续下金蛋的母鸡！
    听上去确实很不好听。
    但现实情况确实就是这样。
    以药尘的身份，如果突破斗圣，哪怕只是一名一星斗圣，在魂族内的地位也不会低于魂族的几位长老。
    包括魂族四魔圣。
    当然。
    跟虚无吞炎肯定是没法比。
    不过，当时的药尘也莫得选择。
    这确实不能怨药尘。
    毕竟，慕骨老人也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药尘的价值，也很清楚魂殿原以为得到药尘付出怎样的代价，到了那时无论是韩枫还是他，都将会成为一枚被魂殿随手舍弃的棋子。
    他也是一名炼药师，这没错。
    可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有药尘这位“接近九转斗尊”、“半步九品炼药师”的珠玉在前，谁还看得上他这位“八品炼药师”、“三星斗尊巅峰”的慕骨老人？
    更何况，这还是现在的数据！
    按当时的数据来算……
    他还不是八品炼药师，只能说一只脚勉强跨入了八品，和当时便已是一只脚跨入九品炼药师的药尘相比，差距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解释清的！
    毕竟，众所周知：任何超凡途径都是越往上越困难！
    修炼法术是这样。
    修炼功法也是这样。
    因此，半步八品和半步九品的差距，也许慕骨老人用一生都追不上，在很清楚人心险恶的情况下，慕骨老人其实是绝对不会允许药尘活下去的！
    甚至连选择的机会，他都不能给药尘！
    当然。
    并不是魂殿是什么好角色。
    非要说的话，魂殿就是一名奸商。
    先是作为一名幕后黑手，推动慕骨老人与药尘针锋相对，然后，在药尘危难之时给药尘一个并不算太好的选择，只要药尘还想活下去，除了这个选择外，都没有其他的选择可以选。
    如果药尘不想活下去……
    杀死药尘，也就相当于削弱了药族的力量，就算药尘和药族的关系不好，指不定哪天药族玩认祖归宗拿一手，还能把药尘重新收纳回来。
    到了那时，药尘可就是敌人了。
    所以，还不如让药尘提前站队。
    趁火打劫怎么了？
    你就说你怎么选吧！
    反正，你也许会赚……
    但我们魂殿这么做，永远不亏！
    其实，只是这一个原因，就足够魂殿对药尘动手了。
    因此，只能说：药尘死的不冤。
    毕竟，别说是当时势单力薄的药尘，就算是拥有斗圣的宗，在魂殿面前，也是难以支撑。
    当然，魂殿也不敢太放肆。
    最起码，丹塔还在明面上镇压着。
    但凡魂殿敢对丹塔动手……
    不用别人，魂族自己就会销毁这件容易引起天下人围攻的工具。
    魂族可以对丹塔动手！
    但是，魂殿不可以！
    这两者是有绝对区别的！
    非要说的话……
    魂殿就是炮灰……
    死多少都无所谓。
    试探和充当先锋才是他们最大的作用。
    只不过，倒也不想说的这么绝对。
    大部分魂族子嗣都会在魂殿里历练。
    所谓的“炮灰”指的只是像慕骨这种人。
    综合上述规律所言……
    读取记忆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只不过，有些人确实在这方面的造诣比较高。
    就像药族的子嗣在炼药上都具备远超常人的天赋一样，魂族的子嗣，在对灵魂的力量上也有非同寻常的感知力。
    不然的话……
    陆渊也没必要和之前的那名魂殿使者废话……
    虽然说，他当时那么做，确实存在着一部分“杀鸡儆猴”的念头，想要借着那名魂殿使者的惨状，杀一杀萧薰儿的锐气，更好的取得谈判中的主动权。
    当然。
    结果还是挺圆满的。
    只不过……
    就是有点太顺了！
    顺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想到这里，陆渊自嘲的笑了起来，摇摇头，把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凡尔赛念头甩出脑海。
    随后，眸子微微眯起。
    掩饰住眼中的杀意。
    看向这名渐渐缓过劲的蛇人……
    再次抬起了罪恶的手掌……
    “给你一个速死的机会。”
    “你要不要？”
    陆渊的语气中夹杂了非常多似笑非笑的部分，只是听上去，就能让人感觉到那种不怀好意。
    可是，这名蛇人已经快被逼疯了！
    思维已经混乱了！
    陆渊的提问已经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思考能力，所以，在听见这个问题后的第一时间，这名蛇人就不顾一切的喊道：
    “要！”
    “我要！”
    “让我速死！”
    陆渊点点头。
    刚想说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眼角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并不美好的画面。
    当然。
    不是和这名蛇人的。
    而是和涂山红红等几个伴侣的。
    像涂山红红这种性格偏冷或偏静的伴侣还好一点，像东方秦兰或碧瑶这种性格偏活泼一点的伴侣，在负距离接触时，有时候也会说出类似的话。
    想到这里……
    陆渊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这名蛇人……
    随后，扭过头，发出了一声干呕。
    不过，该杀人诛心的还是要杀人诛心。
    从虚空中撤出一把红线。
    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
    换上了一副笑吟吟的面具，沉声对这名还不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蛇人开口解释道：
    “速死可以。”
    “但是，你要同意我剪断这些红线。”
    “就这一个要求。”
    “你愿意吗？”
    蛇人哪还有精力想这么多？
    崩溃的叫嚷道：“愿意，愿意！”
    “好。”
    陆渊微微颔首。
    露出了一个令蛇人如坠深渊的笑容。
    “抱歉。”
    “刚刚忘了说。”
    “这里的每一条红线，都代表着你一位亲属的性命，如果剪断，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性命走到头了。”
    “和你屠戮那些手无寸铁，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平民百姓相比，我自认为，我要比你礼貌的多，最起码在我动手之前，还特地征求了你的意见，直到得到了你的允许，我才开始动手。”
    明明是烈日当空。
    塔戈尔大沙漠如同一个蒸笼一样。
    但蛇人却好似待在了一个冰窟里。
    冷的浑身发颤。
    情不自禁的叫嚷道：
    “不愿意！”
    “我现在不愿意了！”
    “你尽可能的折磨我吧！”
    “我的家人是无辜的！”
    陆渊的表情却异常淡定。
    似乎根本没听见这话一样。
    笑着摇摇头，反问道：
    “哪有什么真正无辜的人？”
    “他们只是在你眼里无辜罢了。”
    “他们享受着你的战利品，奴役着一些同样相对无辜的人类，如今，你事发了，你却跟我说他们是无辜的？”
    “如此说来……”
    “那些惨死在你剑下的五岁幼童，莫非是罪有应得的？”
    陆渊笑着。
    干脆利落的扯断了所有红线。
    一面面转而即逝的死状投影出现。
    蛇人不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愤怒之下，口不择言的骂道：
    “那你和当初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给我悔改的机会？”
    “人类，我不服啊！”
    陆渊笑着抬起手。
    无声无息的合拢。
    这名蛇人的灵魂顿时被碾碎。
    空旷的沙漠，再度恢复了宁静。
    只不过……
    “说的确实没错。”
    陆渊缓缓松开手掌。
    眸中的坚定一如既往。
    “但是，我比你更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比你更清楚我自己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杀你，与你无关！”
    “也许，屠龙者终成恶龙……”
    “但是！”
    “那只是我的事！”
    “我期待着有屠龙者来斩杀我。”
    “毕竟……”
    “以自己的意志和观点来判断一件事的对错，其实就是强者的权利，也就是一名掌权者的权利！”
    “你没我强……”
    “所以，你没有选择权！”
    “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
    “但是，也仅仅是保留意见！”
    抬起头。
    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的烈日。
    陆渊平静的按下斗笠。
    止住自己偶然之下的感慨。
    几个闪身，顿时消失不见。
    炽热的风带着灼热的沙。
    将地上的蛇人尸体掩埋。
    生于沙漠，葬与沙漠。
    也算是符合天道生灭规律了。
    虽说是一种令人死不瞑目的死法……
    但这与陆渊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负责把这名蛇人送下去。
    至于这名蛇人下去后找谁……
    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再说了……
    以这名蛇人曾经犯下的那些杀孽……
    死个几十遍都是绰绰有余了！
    杀掉所有想杀自己的人，这种举动顶多算是自卫过当，但是，杀掉所有出现在自己目光范围内的生物，这种举动可就是在纯粹的积累杀孽了！
    陆渊很讨厌这种举动。
    尤其是不分敌我的乱杀。
    只不过……
    谁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塔戈尔大沙漠将会出现或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