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欢欢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心中也多少松了一口气。刚才凌少阳的表现太过惊艳了，震惊了所有人。她也试想过，如果是她的话，甚至不确定十箭以内能否射中第一片杨柳叶。
    这么难的百步穿杨，饶是叶轻染胸有成竹，怕也只是比顾东流的成绩好一些，她敢断定，叶轻染绝对达不到凌少阳这种境界！
    比起叶轻染拿榜首，她更希望赢的人是凌少阳！
    若是凌少阳赢了，大家都觉得是众望所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一旦叶轻染赢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区区废物，一举击败蝉联五届的天才射手凌少阳，到时候必然会震惊西凉城，到时候大家恐怕会嘲笑她叶欢欢一届天才，居然输给了一个废物，她的面子往哪搁？
    不行，叶轻染，你必须输！
    “该你了！”
    凌少阳转身提醒叶轻染，心中战意凌云。
    说真的，他挺想知道叶轻染的成绩的。毕竟在他看来，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如果杨柳叶的数量再多一些，或许他还能尝试四箭。当然四箭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至于五箭，他没想过。
    叶轻染点了点头，拿着无痕借她的弓箭，走到施划的白线前。
    比试之外的叶轻染，总是一副慵懒随意的姿态，可是一旦她站在那里，一袭白银软甲，越是衬托的她冷艳高贵，英气逼人，像极了一名女武神！
    叶轻染举目遥望百步之外的杨柳树，目光似乎穿过了厚重的时空，回到了三十一世纪的华夏。
    前世今生，岁月悠悠。
    “师傅，你看我已经能做到百步穿杨了！我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了！”
    面若春花的绝色少女擦着额头的细汗，无比雀跃地对不远处白发老者说道。
    老者慈眉善目，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暗藏凌厉锋芒。
    “你是否想过，一旦你力气用尽，只要一箭不中，你那百发百中的名声就会受到影响。一个真正善于射箭的人，应当注意保持名声！”
    老者淡淡开口，令人闻之生畏。
    少女面露不解，老者循循善诱…
    青山绿水间，师徒一教一学的画面，温馨隽永，永远定格。
    叶轻染眨了眨眼睛，鼻尖的酸意，红透了她的眼眶，心中蓦然涌起浓浓的思念。
    那个少女是曾经的她，那个老者是教她射箭的师傅。师傅乃是后裔后人，他们族人皆是神射手，师傅那一辈以他为最，可百步穿杨，可百箭齐发！
    师傅教她的除了射箭的本事，也教她做人的哲学。
    可是，师傅却在她二十岁那年，便离开了。哪怕从那以后，在她的勤学苦练之下，她的本领日益精进，甚至超过了师傅当年的成就，却再也没有人能和她分享喜悦，能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你做的很好！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再回首，恍然如梦！
    叶轻染微微仰头，闭上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会将那一份思念藏在心底，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未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不见悲伤，而是如利刃般的锋芒！
    众人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叶轻染的心境已经经历过一次跌宕起伏。
    他们好奇的是，叶轻染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是如同顾东流那般，一箭一箭的来，还是如同凌少阳那般，多箭齐发？！
    在一道道炙热的目光中，叶轻染动了！
    一二三次五六七…
    众人的目光渐渐凝固。
    叶轻染，竟然一次拿了七根箭！
    “她疯了？这是要七箭齐发吗？”
    “天啊，这要是真的，我要疯掉！”
    “这也太疯狂了吧？我的天！！！”
    ……
    顾东流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不是吧不是吧？
    不会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向来波澜不惊的凌少阳，瞳孔重重一缩。
    七根箭？！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敢去想叶轻染会一次射七箭！
    “难道，六箭并非她的极限吗？”
    如果叶轻染懂得读心术，一定会对此一笑置之。
    射箭的世界里，没有极限！
    一如她的师傅告诉她，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万箭齐发，不是没有可能；一箭射日，并非存在于神话！
    无痕目光如炬。
    这个女人，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
    周围的声音已然被叶轻染屏蔽，此刻的她，心如止水。
    百步之外，杨柳树在山风之中，来回摆动，那些孱弱的柳条，随风起舞，几乎毫无规律可言！
    可是，就像是这世间一切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一样，任何的运动，也都存在一定的规律。这便需要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和一颗善于分析的头脑。
    倒映在眼底的那七片杨柳叶剥离出了其他的叶子，在她的视野里渐渐放大，直到目之所及，只有那七片叶子后，叶轻染唇角缓缓弯起。
    随即，放箭！
    刷刷刷刷刷刷刷~
    七箭齐出手，发出破空声响，皆是快若闪电，眨眼的功夫，便已飞出百步之远！
    众人屏息以待。
    在叶轻染放手的那一瞬，便扭过头去，朝着杨柳树瞪直了眼睛。
    但见七道箭影袭来，目标明确的，似乎是彼此有磁场吸引似的，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不快不慢的，以赤橙黄白黑蓝紫的顺序，以正中杨柳叶中心的准头，将七片抹了颜色的杨柳叶给射了下来！
    偌大的营地，成百上千人的规模，此刻竟落针可闻，唯独只剩山间悠扬的风以及吹动枝叶轻轻的沙沙声响。
    “七箭，全中！”
    有专门负责考核的考官检查完毕后，扬声朝这边喊来。
    顷刻间，众人用一种仿若看怪物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看着叶轻染。
    七箭齐发，七发七中，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这个叶轻染，确定不是哪个妖怪幻化的？
    凌少阳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那一双黝黑如墨染的眸子，深不可测地盯着叶轻染，其中凝聚出厚重的乌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杀了叶轻染。
    “怎么，要弑师？”叶轻染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看着眼前这个反应诡异的少年。
    凌少阳一直都记得他们之前的赌约。
    叶轻染说，他若是输了，就要拜她为师。
    一开始，他不以为然，坚信自己不会输。
    可是，他所有的自信，被她一箭一箭射的溃不成军。
    “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食言的！”
    他其实并不是愤怒，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
    有的时候，无敌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有道是高处不胜寒，五年的蝉联，让他觉得射箭索然无味，生活亦是如此。
    可是如今，他虽然输了，可是却也因此找到了生活的动力。
    不过，让他现在拜叶轻染为师，他一时半会还过不去这个坎。
    “你给我点时间。”他抿着唇，闷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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