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模仿游戏

    手持匕石、木棒，方宇咬牙猫出草丛，趁着夜色快速地朝小镇边缘的那栋房子贴过去。
    因为提前得知剧情，他并没有在黑暗森林中苦等白昼，因此得以避免十多个小时的无用功。
    这房子与小镇其他建筑没什么不同，也是木制结构，门廊上挂着两盏昏沉的煤油灯，微弱的火苗在玻璃罩中跳跃。
    方宇忍受着凛冽刺骨的寒风，蹑手蹑脚地绕到房子侧面，停在一扇窗户底下。
    木制窗框镶嵌着彩色玻璃，业已斑驳。他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去，往里窥视。
    不料刚一冒头，方宇就不禁浑身一颤，僵在了原地。
    只见房子里面，同样杵着一个怪东西，往外探头探脑。
    一瞬间，四目相对，方宇喉结滚动，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后悔不迭，在心里痛骂自己不该自作聪明，去改变原有剧情，而使得故事的发展出现了歪曲。
    该死！
    窗户里面站着的，是一个小奇形人。倘若按照人类的年龄推算，这东西大概只有4-8岁左右。
    它同样拥有一个圆溜溜的身体，畸形的脑袋，以及八条粗短的腿臂。或许是因为幼小的缘故，它的五官看上去和人类较为接近，并没有完全“长开”，因此并不像成年怪物那么面目可憎。
    注视着窗外方宇的脸，它同样感到惊愕不已，整个儿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随后，它的嘴巴逐渐张开，眼看着就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
    与此同时，从小镇街道尽头，隐隐传来车轮滚动地声音。
    糟糕！
    方宇叫苦不迭，这小东西只要一嚎，势必会引来成年怪物的注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在那本漫画剧情中，小林正是趁着马车上的神秘人与小镇居民做交易的时候，偷偷躲藏在车底，从而逃离出去的。
    就是说，一旦打破这个剧情的发展，方宇就失去了这次宝贵的逃生机会。
    纵然马车还会再来，可方宇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熬到那个时候。况且，自己的行踪暴露，无疑会引起小镇居民的高度警惕，届时想再偷偷摸摸潜入小镇，恐怕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嘘！”
    千钧一发之际，方宇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食指贴住嘴唇，朝里面的小家伙作出噤声的手势。同时绷紧神经，准备在这东西发出尖叫的刹那间，全速奔逃。
    然而，令方宇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奇形人原打算张嘴叫喊的趋势随着他这一手势，突然止住了。
    它那暴突的眼球中，闪烁出天真好奇的光芒，并且学着方宇的动作，也把食指竖立在它肥厚的嘴唇上，笨拙地模仿着:
    “嘘——”
    “咯咯。”
    随即，它捂住圆鼓鼓的肚子，发出了得意的窃笑。
    它觉得这样的“模仿游戏”很有趣。
    而杵在窗户外面的方宇，早已憋得冷汗淋漓。
    “妈卖批！”
    他在心底狠狠咒骂了一句，蓦地用小指勾住两边的嘴角，用力拉扯，作出一个夸张的笑脸。
    小东西先是一愣，跟着有样学样，也用它那粗短的小指头，扯开了嘴角。
    此时，神秘人的马车已缓缓进入小镇。
    “咯咯……”
    小东西笑得挺开心，看得出来，它很喜欢这个“模仿游戏”。
    不过扮鬼脸的游戏它很快玩腻了，又用期待的表情催促方宇，换个别的玩法，再和它玩。
    方宇一时间想不起来，小东西的表情立即垮了下来，作势要哭。
    这鬼东西！
    方宇在心里破口大骂。
    诡异的马车此时已经快要接近这所房子了，方宇有些急躁，突然，他灵机一动，和小奇形人玩起蒙眼游戏。
    他摊开手掌，朝窗户里边的小怪物比划，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并用手捂住。
    过了几秒，他猛地拉开手掌，朝小家伙扮了个鬼脸，逗得对方“咯咯”乱笑。
    随即，方宇朝对方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该你玩了”。
    在方宇地引导下，小怪物展开了攥着拳头的小手，当即闭上眼睛，小小的手掌遮住了眼睛，很老实的没有透过指缝偷看。
    可是，当它再度睁开眼睛，准备扮鬼脸的时候，这才察觉到窗户外面和自己玩游戏的那个“怪叔叔”已经不见了。
    小东西很伤心，怪嘴一扁，鼻子一抽，呜呜地哭了起来。
    四轮马车停在了这栋房子门口的街道上，主人照例在玄关处的地板上放置一个造型古怪的八音盒，而后将门往外推开。
    这时候，它听见了小孩的啼哭，顿时暴跳如雷，怒气冲冲走到窗边，叽里咕噜地咒骂那小东西，并且用宽厚的手掌拍打它的脑袋。
    小东西被吓住了，止了哭泣，可怜巴巴地指向窗外，呜呜哇哇地说着什么。
    老怪物半信半疑，将那双阴冷暴突的眼球贴在玻璃上，转动着，阴沉着脸朝外面窥探。
    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老怪物蓦地提溜起小东西的后脖子，气咻咻地将它丢进一个小房间，“砰”地关上门。
    若干分钟后。
    当两个神秘人从马车内往外搬运“尸体”的时候，方宇趁机绕到了车厢后面，并且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钻入马车底部。
    交易并没有持续多久，马车启动了。方宇赶紧扒在轮轴上，身体紧贴车底。
    幸而这马车够大，完全容得下方宇的身体。而且手脚搭在轮轴上面，并不费力。
    可即便如此，方宇还是极度紧张，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车里的东西发现他。
    目前为止，他还弄不清楚马车内的东西是什么。只看到两个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脑袋隐匿于兜帽之中，根本看不清模样。
    不过，既然能够驱使无头人驾驭亡灵马车，想必不会是什么善茬。
    至于它们为什么要拿人类作为筹码，从奇形人那里换取八音盒，方宇不得而知。
    剧情后面的部分，很模糊，有几条关键的线索，方宇想破脑袋也没办法将其连接起来。
    马车在无头人的驾驭之下，颠簸着缓缓驶离了小镇，方宇的命运，也随着这辆马车，不知驶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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