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 > 明月出天山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推荐阅读:我在大夏窃神权我在妖魔世界拾取技能碎片开局赠送天生神力落崖三载后我父刘玄德综漫:从尸魂界开始砍穿万界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横推武道:从虎啸金钟罩开始横推武道:从龙象镇狱开始从魂动机开始姬械化斗罗

    中化成一道流光,举刀纵身扑向叶七公子。
    叶七追了他一路,等的就是这光辉灿烂的一刻,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此时莫名振奋,双手回旋反复,内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震得本来算是风平浪静的江水激荡不已,两人瞬间交上了手,众人只感劲风扑面,在水上躲避不及,纷纷落水,林再淳拉着未央往岸边游,却见萧谏抱着一根木柱浮在水面上,痴迷地看着萧雄在天上纵横来去,叶七在船上威风八面,刀如流光,掌风激扬,在这江上打得热火朝天。
    林再淳道:“萧公子,还不快躲,看什么?”
    萧谏斩钉截铁地道:“机会难得,百年一遇,不躲,看!”
    未央笑骂道:“小跟班儿,你真没见过世面。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捎带着你小命没了!快些过来!”
    萧谏道:“不,你们先上岸,这热闹,我死也要看到底!”
    未央笑道:“死?准备和他俩同生共死吗?人家俩死得棋逢对手相得益彰,你夹在中间算个什么?不觉得自己很多余?”
    江水在叶七公子的大地衍生功之下形成一波一波的浪涛,萧谏随着波浪载沉载浮,勉强能听到未央的风言风语,却不肯离开,生怕少看一眼。林再淳无奈,见未央的水性不好,怕她支撑不住,只得先撤到岸边,休眉等人却爬上了自家带来的另外几条小船,随着江水不由自主地飘出去老远。便和萧谏一样在江上观战。
    萧雄和叶七的功夫在伯仲之间,这般交上手,凶险迭起却也相持不下,萧谏凝神看萧雄的刀法走势,细心揣摩,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神魂颠倒之间,却听身后江上有人高喝道:“前面可是七公子吗?”
    这声音,萧谏听来甚是熟悉,回头一看,三条黑色的大船从金陵城的方向驶来,船上齐齐整整地遍布甲胄鲜明、长矛森森的大内侍卫,正中船头一人,竟然是大内侍卫副统领汪睿。他心中一惊,咕嘟一声潜入水中,忽然想起自己戴了人皮面具,汪睿认不出来自己,连忙又钻出来接着看热闹,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江上突然间万箭齐发,同时招呼向了萧雄,萧雄正和叶七打得生死孰料,无暇应付这万箭纷至,心中一惊,却见萧谏从水中一跃而出,手中刀舞成一团,替自己挡住了八方来箭,百忙中忍不住喟叹一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自家人好啊!”
    高手交战,生死悬于一线,那容他这般感慨万千?叶七的掌风瞬间就乘隙而入,萧雄胸口一窒,差点上不来气,当下劈头盖脸劈出三十六刀,同时借着掌风飞身后退,远远的落在水中一片木船的残骸上,胸口气血翻涌,竟是已受了些许内伤。
    汪睿见萧雄遁逃,指挥着弓箭手忽然间射出了第二轮箭,萧雄懒得再抵挡,咕嘟一声便潜入了水中,瞬间不见踪影。
    凯旋
    而叶七被萧雄最后的连环三十六刀攻来,肩上亦中了一刀,血光甫现,一身衣服更是被刀风剐得破破烂烂,在风中飘扬,脸上虽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气恼之极。正待过去追击萧雄,却听汪睿接着遥遥问道:“可是十三旗的七公子吗?”
    叶七“哼”一声,不置是否,他身边的休眉代答道:“正是!”听汪睿道:“我朝大皇子和梁将军西征南蜀,凯旋归来,今日大军入京城。卑职奉命巡江,得知七公子大驾光临,无比欣喜。”
    叶七依旧不答话,很显然没把他放到眼里,汪睿恭恭敬敬地接着道:“适才卑职的属下在江上见到七公子,放了响箭给梁将军报讯,梁将军得知是七公子到此,特意遣卑职过来相请,将军在那边恭候惠驾。七公子请随卑职移步如何?”
    叶七依旧沉默,片刻后淡淡地道:“那好吧,带路。”大船缓缓掉头,十三旗的几条小船跟在大船后面,逆水而上,往金陵的方向行去。叶七在船上接过休眉递来的一件衣服,把身上的破衣服换下了,而后侧头,眼光缓缓地掠过江水,忽然冷冷地瞪了一眼抱着一根木柱浮在水面上的萧谏,然后拂袖而去。
    萧谏被他的眼光扫过,通体冰凉,忽地悔悟过来,叶七早已认出自己来了,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他伸伸舌头,正惶恐间,手中的浮木微一沉,却是萧雄从水底潜了过来,扒上了自己的浮木,萧谏低声道:“七公子走啦!大哥,你这次可真把他气得不轻。”
    萧雄道:“嗯,他总算滚蛋了,跟他这一场王八乱仗,可累死我了!萧谏,麻烦你把浮木弄到岸边去,让我先将就着在这浮木上睡一觉。”
    萧谏急道:“不行啊,大哥,刚才汪睿说今日大军班师回朝,我还想跟去悄悄看个热闹的。再说这浮木这么窄,怎么睡呢?”
    萧雄伸手拍拍他的肩头,不在意地道:“热闹有什么好瞧的?想瞧热闹跟着我,过两天有大热闹给你看!”翻身上了浮木卧倒,双手枕在脑后道:“趁着这阳光明媚,晒晒衣服。萧谏快推!等哥哥歇过来了教你刀法!”萧谏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好!大哥,你放心睡,我推!我水性好得很,我保证平安地把你推到岸边去!”
    且说那边金陵城外,东齐皇朝出征的大军今日返朝。大皇子齐鲁王高鸿和凤翥将军梁飞三年前带军开拔到了荆州,两年前正式出征南蜀,在半年前攻破了南蜀的国度,俘虏了皇帝,将南蜀灭了。因为交接土地,镇压小股反抗势力又耽搁了半年,这才带着一干俘虏回来。因煦文帝病重未愈,便有二皇子高泽和三皇子高淮着正规亲王服侍,带着文武百官在金陵城外,恭候得胜回朝诸人之大驾。
    金陵城外大军归来,一片旌旗招展,兵士阵列整齐地森然立于大道两侧,梁飞和高鸿乘坐的船队是沿着长江顺水而下,此时从江上的大船中出来,立时有人牵来了战马请二人上马,接着后面船上下来一串人,是南蜀的国君刘子玉及一干被俘虏的大臣,均是着囚衣,披枷锁,一个个灰头土脸面无人色。
    梁飞上了马,高鸿却不上,一身戎装,端正挺拔地伫立于马侧,眼光缓缓扫过一干南蜀俘虏,伸出马鞭指了指刘子玉,旁边的侍卫不解其意,见他长眉微挑,冷峭骄横:“本王想尝尝把南蜀皇帝踩在脚下是什么滋味。”
    众人会意,立时有两个亲兵把刘子玉推搡了过来,让他跪在马前充当高鸿的上马石,刘子玉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委屈得眼泪汪汪,却敢怒不敢言,乖乖趴在那里供高鸿上了马,方才敢起来。他身后一干南蜀的降臣均是面含愤怒之色,但作为亡国之奴,性命也掌握在别人手里,只是空自悲愤,却无可奈何。
    高鸿斜眼看到刘子玉悲戚委屈的脸色,忽然冷笑起来:“踩你一下算什么?回头本王还要尝尝皇帝侍寝是什么滋味,你好好等着吧!”此言一出,南蜀君臣大惊,刘子玉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几欲昏去。高鸿冷哼一声,打马而去。
    未到城门,高泽和高淮已经带人迎了上来,高泽一见大皇兄,仿佛多年未见一般,亲热无比地抢了过去,叫道:“皇兄,你可回来了!可想死臣弟了!你去南蜀这三年,臣弟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担足了心思。如今你总算平安归来,臣弟这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高鸿见他装腔作势,简直把人恶心得不行,微一皱眉头道:“有劳贤弟挂心。”眼光缓缓掠过诸人,最后定格到跟在高泽身后的高淮身上,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半晌,道:“这是我家老三?”
    高淮躬身见礼,道:“是,臣弟见过皇兄。”
    高鸿翻身下马,竟然上去一把抱住,笑道:“呵呵呵,还真是我家老三呢!多年未见,愚兄想念你的很啊!老三越长越好看了,愚兄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高淮一愣,连忙道:“见到大皇兄,小弟也很高兴。恭贺大皇兄凯旋归来,这是我东齐皇朝的盛事。”
    高鸿笑道:“父皇一生征战无数,愚兄也是子承父志,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出去打仗。不过如此就不能常常侍奉在父皇身前,少了尽孝道的机会。也不知愚兄这番出生入死,是否入的了父皇的眼。”转头冲着高泽喝道:“老二,你那两只眼却望哪里看?”
    高泽回头来,问道:“皇兄,蜀中多美女,皇兄没有带几个回来?”
    高鸿冷笑道:“美女,美女,哪里有那么多的美女?我给你带了别的东西,还愁打发不住你?走了,跟我回去了!”
    高淮看到后面一众南蜀的俘虏,清澈冷淡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特别是看到稚气犹存、狼狈不堪的刘子玉,他心中微微一动,轻轻吁了一口气,心道:“又是这么多的俘虏,却不知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命运。”
    煦文帝颁下圣旨,是晚在宫中的大成殿,为凯旋归来的一干人设宴接风。他自己身子不好,无法出席,便依旧由高泽和高淮来负责此事。高泽掌管着礼部,自然要发挥自己的特长大肆奢华一回,当下大成殿中庭开玳瑁,褥设芙蓉,极尽繁华奢侈之能事。待高鸿和梁飞踏进殿中的那一刻,礼乐之声夹杂着百官的恭贺之词,高鸿清冷孤傲的脸上总算收起了讥诮之色,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微笑。
    高鸿已经去见过了煦文帝,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心中高兴,见高泽和高淮带着人依次来给自己敬酒,道:“还是让那刘子玉过来给咱们斟酒吧,哼哼哼,本王现在一天不让他服侍,这浑身都不舒服!”
    过得片刻,那个南蜀亡国之君刘子玉,果然又倒霉催催地被扯到大成殿来,枷锁倒是被去除了,却依旧身着囚衣,在侍卫的喝令下给大家伙儿斟酒。他提着酒壶战战兢兢地站在高鸿身前斟酒,高鸿斜着眼看了他半晌,忽然身后兜住他的下颌抬了起来,道:“不要哭丧着脸,给本王笑一个!”
    刘子玉不敢不笑,就勉强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高鸿却呵地一声轻笑,接着看了看高淮,冷冷地道:“刘子玉,你的相貌不错,跟我家老三挺像的,不过还是不如我家老三。我家老三可是东齐皇朝少有的美男子啊,比起宋玉潘安韩子高也不差什么。”
    殿中诸人闻听此言均是一呆,一时都接不上口。高淮听他拿自己比那前朝的妖孽美男,心中虽然愤怒,却仍是如未听见一般,低头一声不响。梁飞将军忽然咳咳两声,抬头看了高鸿一眼,他是高鸿的岳父,有义务提醒自己的女婿说话要注意措辞。高鸿看到岳父的眼光,总算悔悟过来,把酒杯啪地一声顿在面前的案几上,冲着刘子玉喝道:“斟酒!”
    这一声很响亮,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亡国之君身上来。刘子玉小心翼翼地给他斟上了酒,接着跪下,高高举起杯子,高鸿接过饮了。刘子玉便接着给高泽高淮斟酒,高泽道:“皇兄,南蜀没有什么美貌公主后妃让你给俘虏过来吗?怎么就这么个小皇帝过来斟酒!臣弟我喜欢公主们过来斟酒,外带弄些歌舞啥的,就更合小弟的心意了。“
    高鸿道:“公主后妃当然有,哪能由着你先挑挑拣拣的?要怎么分,还得父皇定夺。你知道咱们东齐的规矩,总是要尽这些有战功的人先来,不过分到愚兄我这里,我不要那么多,可以让给你一些,也显得咱么兄弟情深,如何?”
    高泽笑道:“如此多谢皇兄。臣弟却之不恭。”
    高鸿的眼光掠过高淮的脸,扁着嘴角轻轻一笑,接着道:“三弟,你呢?你要不要愚兄也让一些给你,你连个王妃都没有,长夜寂寂,是否孤独难耐?”
    望江
    高淮道:“多谢皇兄挂心,小弟……我……并无功劳在身,受之有愧,皇兄还是自己留着吧,”待见刘子玉敬酒到他面前,高淮伸手挡住了杯子,道:“我等无功无禄,凯旋归来的才是英雄,你还是先去给梁大将军斟酒为好。”竟是不让刘子玉给自己斟酒。
    刘子玉一呆,眼光怯怯地看看他的脸色,确定没有恶意,方才转身走向梁飞。高鸿看在眼里,忽然冷冷一笑,起身凑到了高淮身边坐下,低声道:“三弟如此眷顾这个小皇帝,可是好男色?这次愚兄带回来的也有几个南蜀的皇子和许多大臣家的俊俏孩子,要不要悄悄先挑几个,愚兄定不让别人知道。”
    高淮微微让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同样低声道:“父皇说臣弟如今还是应以读书习武为重,这些……以后再说吧。”
    高鸿微微一笑,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在外人看来亲热无比,道:“我家老三这般清俊澹雅,却又如此守身如玉,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愚兄觉得遗憾得紧哪!”
    高淮极想伸手掐住他的咽喉,忍了几忍,终于咬着牙忍了下来,只是一声不响,高鸿接着道:“今日我家老三这般一出来,看得多少王公大臣一下子都直了眼,说不定咱东齐皇朝以后就开始盛行男风,也是有可能的,如此老三你功不可没啊!连皇兄都跟着蠢蠢欲动了,本王打算今晚就让那刘子玉侍寝,先过个瘾再说!”
    他声音极低,除了高淮别人听不到,满堂的臣子看来,只看到两人亲密无间,却不知言语间竟是这般赤裸裸的侮辱。高淮终于忍无可忍:“皇兄,臣弟并非以色惑人的妖孽,皇兄这话却从何而来?若不是今日满堂朝臣在此,臣弟也许会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皇兄也说不定!臣弟这会儿忽然感到不适,这就告退,失礼之处,请皇兄海涵!”伸手不经意般掐住高鸿的脉门一推,推得他离开了自己的肩膀,高鸿本在轻笑,突然疼得脸色发白,高淮恍如不见,起身竟是扬长而去。
    他自己孤身只影地出来,把大庆殿中那一片旖旎繁华扔在了身后,他的侍从跟上来几个,也被他挥手遣退,一个人回了寝宫,却是辗转反侧,前尘往事,纷至而来,望着窗外的风清月明,竟一晚上未能入睡。
    高淮第二日早早地起来,先去给自己的父皇问安,高帜身子已有好转,见高淮过来,便让他和自己一起用早膳。高淮无心吃饭,思忖片刻,道:“爹,我……有些话想和爹爹说一说。”
    高帜一愣,这个儿子在宫外流落了十年,三年前方才回宫,这三年时间,从来没有主动想和自己说什么,今天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老皇帝立时来了兴致,道:“淮儿想说什么?”
    高淮一双清澈的眼睛缓缓扫过殿中伺候的宫人,嫌耳目烦杂,便道:“爹爹病了这许多日子,一直在殿中不闷吗?要不要去御花园里散散心?”
    高帜叹道:“朕年轻的时候东征西讨,别说病得下不来床这许多天,就是上朝时间长了还嫌闷呢。可是那御花园全是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女人们待的地方!”顿了一顿,道:“朕想上石头城去看看江水,但那帮老太医一定要罗里嗦。”
    高淮道:“我陪爹爹去,一定累不着爹爹。”
    父子两个用完早膳,果然偷偷带着侍卫头领蒙昕等人出宫了。虽然是偷偷地,蒙昕还是提前安排了石头城上的守卫兵士退散,然后着大内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牢牢守护住了。
    石头城位于金陵清凉山西麓,以清凉山西坡天然峭壁为城基,环山筑造,北缘长江,南抵秦淮河口,依山傍水,夹淮带江,地势险峻,自古有“石城虎踞”之称。自三国孙权筑成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行诸人行到石头城下,高帜被高淮扶下车,看着那高高的城墙之所在,喟叹道:“好得时候不觉得,如今病了,看着城墙竟然这么高,哎,让朕这老废物如何上去呢?”
    蒙昕忙道:“微臣已经准备了软椅,让微臣及侍卫抬皇上上去。”
    高淮微微一笑,道:“不必,爹,我抱您上去可好?一定比坐软椅舒服许多。”
    高帜侧头看他一眼,笑道:“好啊,朕……想让皇儿抱上去。蒙昕,朕不坐你那破椅子,你把椅子抬上去等着就是了!”高淮道:“如此儿臣逾矩了。”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将高帜裹住,小心翼翼抱了起来,道:“爹,我带您上去了!”忽然间飘然而起,足尖在台阶上轻轻点的几点,接着一个旋身便上了城墙,这一手轻功,固然迅捷如飞鸟,姿态却也美妙之极,把地下一干大内高手看得咋舌不已。高帜只感飘飘然如腾云驾雾一般,骤然间眼前一亮,山水烟树尽收眼底,竟是豁然开朗。
    高帜指指不远处的烽火台,道:“淮儿,朕想上那烽火台。”
    高淮道:“好。”抱着他飞身一跃上了烽火台,高帜夸赞道:“我儿好功夫!都说你功夫好,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父皇也将信将疑,如今才相信是真的了。”
    高淮微笑道:“他们平日里不管传什么都是神乎其神的,爹爹不信也是人之常情。我的功夫也就将就着防身。跟那些武林高手们可差远了。”
    此时蒙昕送了软椅和案几茶水等物上来,高淮便将老皇帝安置在软椅中,拿披风裹得严实了,高帜道:“我儿要和朕说些话,你们远远地守着,不准靠近。我的皇儿是武林高手,三十丈之内有人,必定听得清清楚楚,飞花摘叶便可伤人!届时若伤了你们,可不要有怨言!”转头看着高淮道:“朕说的对吧,淮儿?”
    高淮微笑道:“是,爹说的很对。”蒙昕诺诺点头,带着人退了下去。
    高帜看着石头城外滚滚长江东逝水,江上渔帆点点,隔岸烟树如簇,心情舒畅之极,道:“朕一生好征战,当年带兵打下这金陵城,大臣们都纷纷上书,想班师回到青都去,说金陵虽从古便盛传乃帝王之宅,可惜六朝烟柳如梦,终不得长久,却又不知是何缘故。朕当时便想回青都去,但是云瑞云丞相请朕上了这石头城,这般放眼望去,江山如画,瑞气蒸腾,云丞相当时什么也没说。朕那会却忽然就下定了决心,定都金陵!朕不信这个邪,朕要打破这烟柳如梦的传说,朕就要以金陵为国都,终有一天要横扫天下。”
    高淮在他身侧袖手而立,脸色沉静,默默无语地听着,此时插口道:“爹,想统一天下,是一个君王一生最崇高无上的志向,这无可厚非。因为若是天下不统一,这征战就永远不会停息,黎民就无法安居乐业,儿臣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想治理好天下,儿臣想来,却应是广施仁德四字。”
    高帜眼光缓缓地转到他的身上,很严肃地道:“淮儿是说父皇治理天下不够仁德吗?”
    高淮道:“不是的爹,我们东齐皇朝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这不是爹爹您治理的问题了,祖宗法制早就订好了且不说,有些事情约定成俗积习难改,是祖上遗留下来的问题,非一朝一夕可改变的。”他转头看看高帜,在父皇身前缓缓跪了下来,道:“爹,我有一件事,想问您呢!”
    高帜微垂头,看着这个儿子晶莹清澈的双眼,恍惚中竟然看到了自己已故的敬诚皇后,那个倔强、坚贞、至性至情的女子,实则内心里温柔纯净善良,总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拨动他的心底深处最敏感的一根琴弦,可是那女子,却终不是自己能留住的,一个不留神,就铸下大错,阴阳相隔了。他眼眶慢慢慢慢湿润起来,恍恍惚惚伸手抚上了儿子的脸,温声道:“淮儿想问什么?”
    高淮握住了父皇的手,在他手心上轻轻揉搓,轻声问道:“爹,我想问……您是不是很喜欢我娘?”
    高帜微微叹气,片刻后道:“她是朕唯一的皇后,你说呢?”
    他的皇后,南楚的长安公主玉夕颜,当年作为南楚的和亲公主嫁给了高帜,在他大军要攻破南楚国都金陵前不久,想阻止他往南楚发兵,被他自己一箭穿心,给射死了。
    而三皇子高淮,也是玉夕颜遗留下来的唯一的皇子。
    高淮抬头看着高帜,眼光晶莹纯净,缓缓地道:“我说,我小时候看你们老吵架,以为你不喜欢我娘呢!可我发现原来我错了。爹,我因为我娘的事情,跑出去十年不愿回来,流落江湖,颠沛流离。后来我在外面结识一个人,我跟他说了你们的事情,我说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就那样当着我的面,一箭射死了我娘。可是他告诉我说,心狠的不是活着的人,而是死了的人,说我娘曾经是江南五大堂的肃仙堂主,武功应在爹爹您之上,那一箭,她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她竟然不躲。后来,我就明白了。果然心狠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狠,死的人他只管自己死了,解脱了,丢下活人他就不管不顾!您后来一直生病,我想着也许你心里还是很爱护我娘的,只是牵涉到两国之间的纷争,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对吗?”
    高帜颤声道:“你今天跟父皇说这干什么?”
    旧事
    高淮含泪道:“我知道说起娘,爹爹会很难受。可我不得不说。南楚作为我娘的故国,被我们东齐灭了,可是南楚许多的旧王孙,许多大臣家的孩子,当时都被俘虏了,打入奴籍,为奴为娼,为人所不齿。南楚的旧国民,始终比东齐的国民低人一等。如此这般,我不能说爹爹有什么过错,毕竟祖宗留下的规矩,对待战败国的俘虏,就是这般模样。可是我娘的在天之灵,必定不能心安。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同样愧疚于心……”
    他抬头,看着高帜道:“爹,我这三年明察暗访,南楚旧人还有一千三百四十余人过着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如今也是我们东齐的臣民,您下旨恢复了他们的良民身份可好?这也是广施仁德,造福百姓的事情,您说呢?”
    高帜道:“你是昨天看到了南蜀的俘虏,有感而发吧?”
    高淮也不否认,道:“我早已有这个念头,昨天看见了南蜀的俘虏,更坚定了决心。”
    高帜微微拧眉,道:“如果废除了南楚诸人的奴籍,那么这次南蜀又该当如何处置?将来朕还要打下北燕、赵国,届时又该如何处置?”
    高淮道:“自然要一视同仁。”
    高帜不语,只有石头城上清凉悠长的风掠过一丛丛的绿树,松涛阵阵,木叶芬芳,城外的江水拍打着石壁,发出轻微的响声。
    高淮脸色沉寂,无声无息。过得良久良久,高帜微低头,用衣袖替高淮拭去了泪水,道:“淮儿,你从外面回来这三年,对谁都冷冷淡淡,父皇初始以为你因为你娘的事情,对父皇心存了怨恨,可后来看着,似乎又不是这样,你对跟着你在外流浪十年的侯天翔他们几个,也同样的冷淡疏离,莫非你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是别有缘由?可父皇记得你小时候是很好的一个孩子。今天听你这一番话,才发现我儿的心和小时候还是一样的,还是和你娘一样善良。”
    “你娘的事情,父皇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你娘是南楚的公主,我们东齐和南楚曾经以淮河为界,划江而治。那时父皇和你舅舅,就是南楚当年的国君争夺苏北的土地,结果父皇赢了,但你舅舅不想出让那块地,说通了咱东齐朝中的许多大臣,想让公主过来和亲,两国和平共处,停息战火。当时父皇刚登基没多长时间,可扛不过这些老臣子,被迫无奈答应下来,但是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国土,心里却很愤怒。所以从你娘嫁过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可她呢?呵呵呵,她也没给过我好脸色,我们两个谁也不搭理谁!但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从来不在我这后宫里惹是生非。因为和江湖上的人有勾结,和那个什么江南五大堂的人拉拉扯扯的,经常悄悄地溜出宫去玩儿,还以为我不知道。实则我每次都知道,看她回来后那容光焕发的神采,我嫉妒了,我实在气不过,我就去找她,威胁她说你两年内给我生不出来皇子,我就接着打南楚去。”
    高淮伏在高帜的膝上,听到这里微微抬头,看着高帜笑了一笑,却不知父皇为何说起了从前的旧事,对自己提出的废奴之事反倒不回应,想来是别有深意。
    高帜伸手轻抚他长长的乌发,接着道:“我一边威胁她要她给我生皇子,一边却故意不理她,她自己如何生得出来皇子呢?我想让她来求我,可她不来。结果僵持了很长时间,两年期限越来越近,她害怕了,把我骗到了她的中宫,给我……呵呵呵,给我下了药,我就顺水推舟地留在了她那里。”
    高淮脸色一僵,低声道:“下药?和……萧贵妃一样吗?”
    高帜道:“是啊,和萧贵妃一样,可萧容她怎么能和你娘比?哼!比不得的。第二日我们醒了,当时都很年轻,都很尴尬,我起来就走了,连着一个多月不好意思去见她,她也不来找我。结果后来,还是我忍不住了,又到了中宫,我问她:‘你想要皇子,现下有没有?’你娘正在用膳,一边吃一边反胃,却坚持要吃下去。我一看就明白了,那时那个高兴啊,我已经有了你大皇兄和二皇兄了,还是很快乐。
    你娘她当时拿眼翻翻我,不愿搭理我。我只顾着高兴,也不跟她计较了。后来就这样有了你,我看她天天带着你在她宫中变着花样玩儿,我也往前凑,可她还是不太想理我。我问她说:‘你一个皇子够不够?想不想再要一个?’结果她说:‘一个足够了,若不是你威胁我,我一个都不会要。不过现下有了淮儿,我也不后悔。’这话我一听,当时气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慢收敛起脸上些微的笑容,低头看看高淮,道:“淮儿,你明白了吧,究竟是谁心狠。你娘她对你父皇也很心狠啊!”他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高淮的手上,很炙热,高淮的手一哆嗦,仿佛被烫着一般,但忍着没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道:“我明白。不过……这……”他想说这是你一箭射死她的理由吗?犹豫片刻,却终于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高帜接着道:“后来你大了,以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们长年冷战,总是吵吵闹闹的。你娘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她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她南楚故国。我那时却一心一意要拿下南楚,南楚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不能让那平庸之人坐享啊!她拦着不让我发兵,她还带着你跪在那里拦我!可是淮儿,你知道父皇的志向和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拦,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东齐皇朝如今这万里江山,就是这样一步步打下来的,容不得半点心软和犹豫。可她拦着我……我也恨他……既然已经做了我的皇后,却心生外向,为什么就不能如别的女子一般出嫁从夫,好好地相夫教子呢?”
    高淮沉默不语,对爹娘当年这一笔糊涂账无言以对。但母后逝去,父皇一直病病歪歪到如今却是不争的事实,他拧眉沉吟片刻,道:“那么爹,您这么说,是不肯答应我的请求了?”
    高帜道:“朕没说不答应你,却也不能明白地答应你。你的大哥他能征善战,这两年更是戎马倥惚,亲自去拿下了南蜀,为我东齐皇朝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些南蜀的俘虏,更是他打了胜仗的战利品。父皇却在这当口上因为你而废除了那些战俘的奴籍,不是生生地给他泼一头冷水吗?他不敢怨恨父皇,你就会成了他的眼中钉。他在朝中时间长了,羽翼丰满,若是恨上了你,你就是众矢之的。那么你以后在东齐却如何自处?”
    他顿了一顿,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哥他实则和我是很像的,能征善战,桀骜不驯,不甘人后。昨天你大哥他和你见了面,难为你没有?”
    高淮料得父皇早已知悉自己昨晚弃席而去之事,却是缓缓地摇头,道:“没有。”
    高帜道:“父皇不相信。既然没有,你缘何退席那么早?”
    高淮低头不语,高帜微微一笑,接着道:“父皇刚才说了,你的母后是父皇唯
    恋耽美
    - 肉肉屋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16823/34632041.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