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当领主的第一天

    帝国历2502年，9月25日。
    来到橡木村的第二天。
    清晨第一束光还未照下，莱伦就已经整好衣物走出卧室。
    他昨晚检索领地的文书，一直到凌晨才堪堪睡下，一项又一项地汇报被女佣搬入书房中，事务官皮特曼同样很晚才睡，他需要时刻汇报情况，以免有细节方面的遗漏。
    “早上好，我的大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皮特曼的房间就在内堡第一层，在以往没有领主的日子里，他就是橡木村的掌权者。“昨晚睡得怎么样？”
    莱伦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道：“卧室里木头味道太重，有些呛鼻子，让女佣们把各个房间的门窗打开通风。”
    “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疏忽，您卧室内的家具都是木匠新做，我忘记去一去味道。”事务官躬身解释道。
    王国骑士摆了摆手，对这种疏漏并不在意：“把早餐装在食盒里带着吧，先不急着吃。”
    “您现在....要出去？好吧..”
    事务官面带诧异，不过还是快步离开，准备一份食盒将准备好的早餐带走。
    莱伦从书房里拿了一份村庄的简易平面图，带着游侠阿尔伯特，和事务官皮特曼在村内外转悠着，每到一处地方，皮特曼便会详细为莱伦介绍。
    深秋的白天依旧寒冷，莱伦走出长屋，呼出一口热气后，便开始绕着整个橡木村，四处走访。
    橡木村的村庄面积大约是前世四个足球场大小，村庄主体并没有外内之分。
    总共有37户村民，共计176人，其中成年男性67人，成年女性59人，十三岁以上儿童有37人，十三岁以下儿童23人。
    橡木村新开辟不到十五年，人口结构还算不错，从人口总数来看，主体人群还是青壮劳动力居多。
    人口，是莱伦最为关心的资源。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浅显易懂。
    在帝国，每时每刻都有人失踪，尤其是大城市的贫民窟，数量繁多的贫民拥挤在狭小的空间，各式各样的混沌教派在其中活跃着，离奇事件频发，负责治安的士兵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以至于各个贵族，对自己领地的失踪事件，不闻不问，权当耳旁风。
    橡木村里所有领民，莱伦吩咐事务官皮特曼一一登记在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点人数，竭尽全力避免失踪事件发生。
    尤其是儿童，莱伦十分在意，他叮嘱皮特曼时，说了句：“儿童是我们的未来！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村北外层，仅有一道低矮的木围墙，唯一作用，只是给人心理安慰，如果遇上大规模的袭击，橡木村这种中小型村庄，往往第一个覆灭。
    村庄东西两个方向的防御建筑，也是寥寥无几，仅有几道篱笆木栏安置在路口位置，最常见的木制哨塔也没个踪影。
    皮特曼解释说，建造围墙的消耗太大，村庄一整年赋税的大部分，需要上缴当地男爵，剩余的钱粮连木料的钱都支付不起，还有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粮食，对于橡木村而言也是个天文数字。
    莱伦本打算重建外部防御的计划，也只得延后。
    既然村子是百废待兴，那么手头有的资源，更需要用在刀刃上，砸锅卖铁造出围墙，没有人力支撑也只是个空壳子，先着手提升资源产量才是当务之急。
    橡木村西不远处就是约克河的分支，河道宽且水流不急，并且村民的日常用水，依靠这条河。
    河畔延伸至村西中间开垦完好的肥沃耕地，是橡木村的自耕农，赖以生存的农田。
    村民们每年上缴的税费和生活所需的粮食，都需要从农田里“种出来”，目前的耕地足够整个村子
    农田的数量和产出，关系到村庄的发展，粮食存储的数量也与人口挂钩，莱伦可不想看到治下的村子出现饥荒。
    当他们来到村北的伐木场时，十几名伐木工正围着几棵松针树，他们手中的斧头上下翻飞，有几人站在一旁空地，削砍圆木的细枝末节，砍下来的余料可以带回家当木柴用。
    在伐木场的囤积位置，一扎又一扎劈砍好圆木摆放整齐。
    橡木村名字里带个木，就是因为靠近德拉科瓦尔德森林，周边林木资源众多，贩卖木材，是支撑村子税收的顶梁柱。
    “大人，您的税费大部分是由贩卖原木得来，每月都会有车马商人从其他村镇赶来，运走木材。”皮特曼走在莱伦前，侧身解释道。
    莱伦看着成扎的圆木，点点头。
    每年橡木村可以为他缴40-50枚金币的收入，这笔钱还需要支付各种费用和维持日常军费开支，之后莱伦还需要上缴宗教税，已作为米登领的王国骑士应尽的责任。
    莱伦也可以从来往的行人和商人身上，收取过路费以及车马费，像布雷镇那样的大型聚集地，进城还需上缴人头税。
    但是橡木村地广人稀，颁布那样的苛政杂税，对村庄的发展极为不利。
    “走吧，我们去村庄外圈看看。”莱伦视察一会儿伐木场的工作后，转身离开。
    沿途上的村民，纷纷单膝跪下，表示敬意。
    虽说莱伦的身份只为一名王国骑士，但他是橡木村具有合法宣称的领主，在中古世界，村民一辈子都不一定离开出生地，在他们眼中，领主就是天。
    莱伦也尽量维持亲民的一面，对辛勤工作的村民表示鼓励。
    “皮特曼，村子周围的冬小麦都种上了吗？””莱伦走在回村的路上，随口问道。
    “您来的前一天刚种完，要想收获，恐怕还要等到明年的五月份。”
    “村子里现在有多少个空余的人手？
    后者稍作沉吟，有所保留道：“大概，还有50-70人可用，毕竟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前不久秋收刚结束，领民们现在都有空闲时间。”
    “大人，您要征召他们服徭役吗？”
    “嗯。”莱伦回身看了眼伐木场方向。“我的封地还很贫瘠，兴修水利，村庄防御等等，有太多需要建造的。”
    “我打算先扩建伐木场，最好今天下午就开始动工。”
    “没问题，大人。”事务官立即回答。“村庄仓库里的工具和木料很齐全，足够您扩建伐木场了。”
    莫迪·皮特曼提醒莱伦一句：“不过，人手方面就有所欠缺了。”
    “这个好解决。”莱伦打断他的话。“停止一些工作，尽量让所有人参与建设。”
    “可是这样做...会有很多人对您不满啊..尤其是领地里自耕农群体....”
    “告诉所有领民，凡是参与伐木场扩建的，领主管饭，每天至少有一碗肉汤。”莱伦语气轻松，并不把皮特曼所说的放在心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昨天的立威反响很大。
    至少村民们相信这位新任领主，说到做到。
    “大人......恐怕内堡仓库的粮食，支撑不到伐木场建设结束啊....”皮特曼对莱伦的做法十分担心。
    要是橡木村的库房里没有一点盈余，年初的春税交不上，会是个大麻烦。
    “这些不用你关心。”莱伦啧声道。“把我安排的任务完成好就行了，抓紧去吧。”
    “是...”
    只剩下莱伦和阿尔伯特继续转悠。
    乡野道路，阡陌纵横，已经翻过土的耕地附上了一层落叶，一连串的木栅栏，使土路与耕地的界限分明。
    莱伦也不禁期待明年初秋季节，一片金灿的丰收场景。
    种地带来的喜悦，是农夫从血脉中传承下来的。
    天灾人祸前，唯一可以让自己活命的只有粮食，想让生活过的更好，和土地有直接关系。
    可深林里潜藏的危险，随时都会冲出来，将这一切毁灭殆尽，莱伦也不得不关心防备问题。
    征召大量人手修建伐木场，投入伐木中，也需要考虑到领民的安全。
    橡木村现状，势必需要投入一部分资源，在现有的民兵基础上，短时间内训练一队可战之兵。
    “阿尔伯特，你对这些民兵有什么看法？”莱伦目光放在身边的游侠身上。
    后者一领墨绿色风帽和穿着一件贴身皮甲，随身携带了长弓和一壶箭羽，自顾自地跟在王国骑士身后，一言不发。
    冷不丁被问起，阿尔伯特略加思索后，缓声道：“装备差、训练不足、士气低下。”
    “全都是些缺点？”莱伦一挑眉角，轻笑出声。“在你眼里，他们就没有一个值得夸奖的优点？”
    游侠反而被问住了，苦思冥想后，才挤出一句话：“他们......很便宜，可以....消耗敌人的兵力，拖延时间....”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所欠缺，阿尔伯特又补充一句：“应该可以...”
    “倒也委屈你说了这么多。”莱伦被逗乐了。“我都没想不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多优点。”
    莱伦扭头看向道路一旁。
    田地里辛勤忙碌的农夫农夫，以及衣服破旧，却无忧无虑，在田野间随意奔跑的孩童。
    他继续发问道：“这样的士兵，你会让他们守护一座村庄吗？”
    “显然...不会。”
    “那么，阿尔伯特。”
    莱伦转过身，目光平视后者，语气认真道：“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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