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水底的青铜城

    “回复他们说我们的船吃水很深，船身目前还稳定，可以坚持过暴雨。”曼斯说，“你们也不必担心，这可是摩尼亚赫号，它不是什么拖船，而是一艘军舰，12级风暴它都能挺过去。”
    “船长，他们回复我们说会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他们坚持要向我们派出救援直升机，让我们弃船！可能他们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对！”三副大声说。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来地震！你回复他们说船上有几个病人，不宜弃船。”曼斯走进前舱，凑到塞尔玛身边，盯着叶胜的心跳检测，“再拖延点时间，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逼近了……很近。”
    叶胜以“蛇”的眼睛观察着世界，世界在他眼里由无数信息网络组成，网络纵横交错，形成三维图像，他的“蛇”在网络中穿行，将得到的信息反馈给他。
    亚纪感觉到叶胜微微颤抖，他的身体和血液都在变冷，心率在降低，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通过面罩观察，叶胜的脸苍白如死人，只有那双淡金色瞳孔在闪烁。
    她一如既往地用力搂紧叶胜，试图将自己的些许体温传递给他。虽然叶胜是组长，但现在需要她的保护。
    叶胜一哆嗦，瞳孔中的淡金色消失，心跳频率急速回升，身体血液重新变得温暖起来，脸色也好了很多。
    “有结果了？”亚纪问。
    “我收回了大部分‘蛇’，还留有一条继续向下探索。”叶胜说，“在我们下方40米处，有巨大的金属存在，在那里‘蛇’的速度很快，因为金属是最好的导体。”
    “下面40米？可是下面是岩石，我们无法打穿40米厚的岩石，而且龙王诺顿是怎么把他的地宫安置进岩石里的？。”亚纪疑惑地说。
    “叶胜、亚纪，准备上浮。”曼斯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可能马上会爆发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继续在水下停留会有危险。”
    “收到，准备上浮。”叶胜领命。
    忽然，他的脸色变了。四周的水体开始振荡，亚纪也感觉到了，她立足的岩石被摇晃着，整个水底都在震动，水底扬起的泥沙遮挡了视线。
    “水下地震已经开始了……该死！他们平时的预警可没有这么准！”摩尼亚赫号上，通过声纳图，曼斯清楚地知道水底正在发生的事，他转身对着大副喊，“快收线！快把他们拉上来！快！”
    轮机转动，同时充当救生索和信号线的黑索开始回收。
    突然，曼斯听见“啪”地崩断的声音，在这喧嚣的暴风雨中都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救生索崩断了。
    “不！”曼斯双手抓头，绝望地大喊。
    如深渊般漆黑死寂的深水，仍有一道微弱的荧火之光在闪烁。叶胜紧紧地抱着亚纪，不断向深渊更深处坠落。
    地震就像一柄开山斧，瞬间撕裂了水底的岩石层。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感觉到巨大的水压从上而下，像是一个巨浪砸在他们头顶。
    在深水，压力本身就是巨大的。因为地震造成的裂缝，脚下出现了巨大的空腔，导致上方压力忽然增大。
    数以百万吨计的水灌入那个空腔，将他们和岩块一起卷入。就算是纳米材料的救生索也无法抵抗这种自然威力。
    船上一片死寂，曼斯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狠狠地往后梳，扯得发根生疼。
    扩音器里只剩电流紊乱的嘶嘶声，信号中断，生死不明。他可能永远失去了两名最得意的学生，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因为十年之前也一样。
    水底情况不明，贸然派人下去救援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但他无法放弃自己的学生，他们可能还活着，在等待着自己的救援。曼斯神情坚毅：“塞尔玛，给我准备好潜水设备。”
    “这里是叶胜，收到请回答。我和亚纪两人都还活着，我目前正通过‘蛇’的电流在和你们通话。我们想我们到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
    “确认么？”曼斯声音微颤，“上帝保佑！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确认，在我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青铜墙壁。”叶胜回复。
    深渊底部，叶胜和亚纪紧紧拉住彼此的手，悬浮在漆黑的水中。抬头望向上方，射灯的光被漆黑吞噬，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漆黑，令人恐惧、窒息。
    唯有正前方，那里矗立着一面青铜巨墙，向着上下左右延伸，无边无际，无限大。这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畴，达到了‘神’的领域。
    地震暂时停止，尘埃落定，视野清晰了起来。
    叶胜从青铜壁的铜锈中辨认出了一个斑驳的印记，和刚才发现的陶片上的印记完全一样，是一张在火焰中灼烧的狰狞痛苦的巨大的脸。
    “这是一座……青铜之城？”亚纪轻声说。
    “这和传说中他在北欧冰雪上铸造的青铜之城一样。”叶胜说，“我们走运了！多亏了水底地震打开了裂缝，不然我们是没办法在水底钻洞到达这里的。”
    “是啊，没想到它被埋藏在地下几十米的深处，用青铜铸造整座城市，他是怎么做到的？”亚纪问。
    “冯·施耐德教授猜测，龙王诺顿是凿空了整座山作为模具，把铜浆从山顶灌入，待到青铜冷却凝固，山石崩碎，他无与伦比的宫殿就完成了。”叶胜说明。
    “真是令人疯狂的建造方法。”亚纪轻声说，“他……会在里面么？”
    “那得进去看看才知道。”叶胜说，“我很期待。”
    “叶胜、亚纪，立刻撤回，”曼斯下达了命令，“我担心会有余震，而且你们的氧气储备也不足了。”
    “教授，这里可是龙和人两个世界的边缘，‘青铜与火之王’在邀请我们进去做客。要是余震将裂缝填上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叶胜回复，“我能感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我的‘蛇’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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