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引蝶之章Ⅷ

    “好了。”
    钟离出面制止胡桃继续胡闹：“时候不早了，他们从荻花洲远道而来，安排房间休息吧。”
    胡桃这才停止捉弄派蒙。
    “钟离长得这么年轻，性格倒像是个老古董，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关心，该不会……”
    胡桃看着钟离，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见众人看她眼神怪异，胡桃恢复正经：“喔，你们累了吗？那你们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四处转转。”
    “嘿嘿！月亮出来咯，咱也出来了！”
    胡桃蹦蹦跳跳出了往生堂，然后……
    “哎呀！怎么起风了？好大的风！帽子都要吹飞了！”
    堂内众人看着门口来回追帽子的胡桃：“……”
    璃月港的月色很美，天衡山巍峨峥嵘，气象雄浑，作为抵御外敌的一道天然防线，即便是在夜里，依旧能隐约看到不少高大古城墙、堡垒和防御工事的遗迹。
    “今夜天青海阔，皓月凌空，此情此景，正适合赋诗一首！”
    魈在屋顶看月亮，胡桃也爬了上来。
    “我猜你一定听过《丘丘谣》，那你一定不知道作者此刻就在你面前，没错，就是胡桃我啦！”
    胡桃见魈不理会她，便找话题。
    魈依旧不理会她。
    “唉！真想找些新乐子，无所事事比死亡可怕多了。”
    胡桃放弃了，也跟魈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不对，太阳出来是晒太阳，月亮出来就应该是晒月亮才对。
    胡桃坐在屋檐上，微微后仰，小手支撑身体，腿伸得笔直，看似是在对魈说话：“我是往生堂第77代堂主，我爷爷是第75代，我经手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替爷爷办葬礼，是不是很意外呀？唉，不知不觉就在这行做了好些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喂！你活了两千年，比我太太太太太爷爷年纪都大，一定见多识广，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胡桃继续找话题。
    “仙家的事乃天机。”
    魈说道。
    胡桃也不气馁，又找话题：“那你肯定知道璃月七星吧！我跟你说啊，玉衡刻晴……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呢，嘿嘿，瞧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想逗逗她，哎呀，她应该不会用剑敲我的头的吧?不会的吧？”
    “你们晚上是在万民堂吃的饭，万民堂我知道，那位新任大厨兼跑堂香菱可好玩啦！一碰就跳，特别容易被唬住！做我们这行最喜欢这种人了，不过也得注意分寸，毕竟，锅巴会替香菱出头呢！”
    胡桃喋喋不休，看来这月亮是赏不成了。
    “丧葬白事，乃是凡人最后的体面，往生堂便是人生画卷的终笔者，传统葬仪门道繁多，停灵守灵、落葬之法、牌位器具，种种环节都有着严苛的规矩，无论逝者出身贵贱，财富多寡，都要给他们置办一场合乎身份的葬礼，这便是往生堂的待客之道。”
    说到最后，胡桃隐隐跟魈透露出她想通过旅行者荧作为和璃月冒险家协会的中介人，把往生堂的业务拓展到蒙德去。
    “再告诉你个秘密，璃月港不允许张贴小广告，上次千岩军就把我在玉京台推广往生堂的小广告全撕了！”
    ……
    深更半夜，一个上了年纪的年轻人鬼鬼祟祟来到往生堂。
    “你～好～啊～我～是～往～生～堂～堂～主～胡～桃～～”
    胡桃突然出现在年轻人身后，刻意压低声音营造诡异氛围，把对方吓得以为见鬼了。
    “哈哈！吓到了吧！真是的，大半夜来往生堂做什么？我们做白事也是需要休息的，摆渡人早上八点才上班，不然工作的时候犯困，服务不周到惹了客户不满，就没有回头客了，虽然也不会有不满啦！”
    胡桃说道，然后上下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不过瞧你模样，容光焕发、身体健康，来往生堂一定是为了工作以外的事，对吧！”
    年轻人说他叫洛成，刚从无妄坡回来，去无妄坡是为了祭奠儿时的好友月月，月月很小就因为意外离世。
    可这次洛成从无妄坡回来，感觉浑身不舒服，他怀疑是月月的鬼魂跟着回来，听说往生堂有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希望能让自己看见月月的鬼魂。
    胡桃还是头一次遇到想见到鬼的人。
    “鬼的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舌头能缠绕脖子三圈把自己勒死，就像这样，呕……”
    胡桃弯着腰，双手做出九阴白骨爪的手势，尽量表现出符合她描述中鬼的样子，想吓唬洛成。
    洛成有被吓到，但还是坚持要看到月月的鬼魂。
    魈这时出面阻止想继续捉弄的胡桃，让洛成先回去。
    “喂！我这个堂主还没发话呢！”
    胡桃急忙打断，然后把魈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往生堂的业务是送人上路，可没有沟通阴阳两界的办法。”
    “完了完了，往生堂的招牌要砸在胡桃我手里了！”
    看着洛成欣喜离开，胡桃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魈漠然看着胡桃，不为所动。
    ……
    “哇！这世上真的有鬼魂耶！”
    趴在房顶上的胡桃很激动，然后惊动了小巷里一人一鬼。
    “是你们。”
    洛成看着魈和胡桃警惕说道，他张开双臂，将小女孩月月的鬼魂护在身后。
    “既然你能看见鬼魂，还找往生堂做什么？”
    胡桃问道。
    “我，我只是……”
    洛成支支吾吾。
    被洛成护在身后的“月月”替他说道：“大姐姐，是这样的，在璃月港只有小成能看见我，而其他人，包括小时候的玩伴都看不见，但鬼魂是不能存在人世的，小成听说往生堂有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原来你是想如果只有你一人能看见这只鬼魂，就让它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啊。”
    胡桃说道。
    “月月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洛成情绪激动。
    “阴阳有序，命运无常，死亡难以预测，却也有它的规矩。”
    胡桃难得认真说道：“这样吧，我会去无妄坡做场法事，就用胡、桃、竹、木四级中最高规格的胡级，送你的这位儿时好友去往生。”
    “不行！我不会让月月再从身边消失了！如……如果不是我贪玩，月月当年也不会死……”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一个小女孩鬼魂面前哭得稀里糊涂，胡桃看着这一幕，叹口气说道：“就算是对人世有执念的鬼魂，也只能存在传说中的阴阳交界处，否则是会魂飞魄散的。”
    “月月”这时也开口跟洛成说自己从来没有怪过他，并让洛成以后好好生活，不要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去外面多交些朋友，许多人在一起玩，带着她的那份……
    由于“月月”的结局可能是魂飞魄散，最后洛成答应送“月月”去往生。
    “虽然你这人很奇怪，但我知道你说的话没有骗我，所以还是谢谢你。”
    洛成对胡桃说道。
    “奇怪？不应该是天真烂漫，不拘一格吗？”
    胡桃疑惑道。
    洛成让给他和“月月”最后一点时间，说要看个什么秘密，胡桃同意了。
    “唉！真是个感人的故事，等等！我的才思已经憋不住开始涌出了！”
    胡桃自言自语，魈就在一旁看着。
    “本来这些神鬼之事最是忌讳，也最为棘手，沾惹的人越少越好，你真的是仙人吗？那你肯定不来自绝云间，住在那里的仙人都是高高在上，可不会管一个鬼魂的死活，让我好好捋一捋，你是钟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啦！可是我只专注于送别凡人的技艺，还没有送别仙人的经验，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不敬仙师啦！你看看你，也不知道平时在和什么战斗，必然经常身处险境，意外身亡是大概率的事！这叫什么？未雨绸缪，钟离一定对送仙典仪有所了解，可是亲手送好朋友上路，会不会太过残忍，最后还得我这个堂主亲自出马啊……”
    “喂喂！我说的都偏这么远了，你怎么还不打断一下？咳咳，阴阳交界处的确存在，就在无妄坡，里面都是对人世念念不忘或有心愿未了的亡魂，另外告诉你个秘密，我在那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位往生堂堂主，看来往生堂堂主这个位置是正确的，胡家祖祖辈辈都是坦率地活，坦率地走。”
    胡桃跟魈说了一连串大道理，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听。
    “没想到没想到，胡桃我现在百感交集，才思泉涌，难道《丘丘谣》第二要问世了吗？快把这个重要的日子记下来！”
    魈看着活泼到让人头疼的胡桃，所幸这孩子还算风趣，不必担心成长为无趣之人，但交流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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