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零次和无数次

    望着那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夏星辰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眸底迅速闪过一丝沉重。
    他拿起手机拍了那男子几张远照，打算晚上回去的时候或许可以研究研究。
    夏星辰开着车，出了临市，载着后座上的“宋渠”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处很美丽的地方。
    临市外的一处大海的沙滩湾！
    夏星辰抱着宋渠的骨灰盒走在无人的海边，二人吹着海风，夏星辰感觉此刻所有的繁杂和喧嚣都离自己远去，只剩静憩的惬意。
    他很喜欢也享受这种感觉。
    海浪欢快地拍打着沙滩，很快便淹没了他身后留下来的一行脚印……
    一切又回归了原样。
    他面对着大海，打开盖子，静静的望着远方。
    夕阳从前方照射过来，在他的脸色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在沙滩上落下一个孤独的悠长的影子。
    “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这个地方，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他抓起一把骨灰撒向大海。
    回答他的是海浪拍打着沙滩的的声音和阵阵的海风声。
    ——
    夏星辰回到茶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茶室里的老旧煤油灯亮着，他的眼中不知觉地闪过几分柔意。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他回到了茶室开始今日份事务，先抄写一份经书。
    这一抄便到了凌晨两点半。
    此时，大门外响起了扣门声。
    这个扣门的声音距离上一次响起还是百年鬼魂温婉敲来时。
    夏星辰挑眉，又是一个见门而不入之客，看来是有所求了......
    他起身走到大门处，将掩着的门打开。
    只见门外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旗袍的女人，女子身材窈窕，婀娜多姿。
    “请问......请问......”
    她的声音很柔，还有些飘忽，请问说完之后便没了。
    夏星辰也不着急，就站着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只是半天了对方也没有说出个下文。
    他吸了吸鼻子，微微诧异。
    这股味道......夏星辰抬眸看向女子，明明是死魂，却有着生人的气息。
    对方还敢主动找到他这里来，顿时觉得眼前的女鬼很有意思！
    “你可知你已是死魂。”夏星辰看着她问道。
    女子站在门外，轻轻点头，“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夏星辰耸了耸肩，对着眼前的女鬼魂问道。
    “我是死了，但我没有害人，我还不能走，我走了，阿宝该怎么办？”女鬼有些急了，她周身因为情绪波动的关系阴气在不断翻涌。
    夏星辰微微皱眉，对方已经开始慢慢控制不住自己的阴气了......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被人注目着，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眼前的青年歉意道。
    夏星辰莞尔，想来女鬼生前也是一个极有教养的女子，成鬼后才这么有素质。
    “进来说吧。”夏星辰侧开身子，对着女鬼说道。
    鬼魂自己进门和被他邀请进门是两码事。
    前者得助后甘心入轮回，后者有所求，更不愿离开。
    但不管是甘心还是不愿，是鬼魂，都是他的工作职责之内的事。
    “多谢！”女鬼面色苍白地走进了茶室，坐到了椅子上。
    “说吧，你的事？”夏星辰重新点上了根安魂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看向女鬼说道。
    对面这个女鬼他想起来了，男人背影的相片。
    昨天傍晚在火葬场的时候，他见过一个没有气息的活死人。
    那个男人的身体里当时肯定住着一只鬼，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女鬼了。
    他们拥有一样的气息，不会是巧合。
    女鬼抬起头，轻嗅了一下飘在空中的烟香，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埋下头，显然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故事的结果很悲伤。
    “那便长话短说，起因、经过，结果。”夏星辰悠悠开口说道。
    女鬼听闻，第一反应不是想这事该如何开口，而是看了眼墙上的钟。
    夏星辰抬眸，现在是凌晨三点。
    女鬼的反应似乎很在意时间，此刻她的面色已经有些焦急了。
    突然，她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嘟囔道：“是他，是他动的手......”
    接着便陷入一阵恐惧之中。
    嘴里甚至开始在说起了一些胡话，此刻的女鬼似乎因为害怕而导致思绪有些混乱了。
    夏星辰见她神智清醒，只是在忆起生前的事的时候会感到恐惧。
    想来是因为死前曾经被折磨过，以至于让她现在提起这事依旧会感觉到害怕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夏星辰没出声打断，只是抬起手“咚咚咚”扣了桌面三下。
    女鬼很快便从恶怔中醒了过来。
    她双手有些不安地抚弄着额头散下来的碎发，情绪中有焦急，也有惧怕。
    “我叫姜惠子，六年前和我先生一见钟情，最后很顺利的我们结婚了，很快便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宝宝，是个男孩子。”
    陷入这段美丽的开始的回忆，姜惠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眼也含笑，想来那个时候的她是位极为幸福的太太和幸运的妈妈。
    “我的先生是位脾气比较急的人，但他很爱我和我们的宝宝，”见夏星辰安静地听着她的故事，她刚开始的急促感慢慢被抚平，此刻已经归于平静。
    “他的家境不错，只是在宝宝出生后的第二年，家中生意惨遭变故，公司最后只能宣布破财。”姜惠子说道这的时候，眼眶含泪。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天天借酒消愁，脾气也变得更暴躁了，有时候甚至还动起了手。”
    夏星辰隐隐地已经猜出了故事的经过。
    “后来呢？”他对故事的结果充满了“兴趣”。
    “后来，他似乎挖掘出了新的能抚他平情绪的游戏。”说到这里，姜惠子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皮肉都被她拧地变形。
    夏星辰蹙眉，对方称被家暴为游戏！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她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辩解，“我那时以为，以为忍忍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
    “他曾经为我，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做了那么多，他是爱我们的。”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夏星辰想起一则报告。
    心理学家的答案曾经说过，出轨和家暴就是典型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的“恶劣行为”。
    所以，一旦被家暴者心软原谅了第一次，施暴者便会带入自己的主观意识。
    他就会认为，被家暴者是可以接受或者容忍自己的这种行为的。
    所以家暴者也会被被家暴者纵容的。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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