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射雕英雄传（二）

    29、雕英雄传（二）

    茅屋里，阿蘅坐在放置古琴的桌边，双目怔望着前方。她的手轻触琴弦，悠扬婉转的琴音从她指下飘出，慢慢地传向窗外。

    望着不知想什么的阿蘅，站在窗边的石兰不禁摇头，距进城那日发生的是事已过七日，她发现阿蘅这七日来总是心神不宁。石兰可不认为阿蘅是在想那位俊雅的青衣文士，以阿蘅的子只怕是担心她爹找到这来。

    想到阿蘅这傻姑娘担心的事，石兰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正欲张开翅膀飞向阿蘅之际，一道柔和的箫音自树林里传来，使得石兰一愣，不由得侧头望向树林。

    石兰听见了箫声，阿蘅亦是听见，拨弦的手一滞，她的思绪被箫曲拉回，侧目望向窗外。听得片刻箫曲，阿蘅收回视线，微蹙的秀眉慢慢敛去，唇角慢慢勾勒出一抹淡笑，低眸望向琴案上木质糙的古琴，手再次覆上琴弦，琴曲再响。

    耳边琴声又响，石兰回头望向阿蘅，虽不知这曲为何名，但听琴声中忧虑渐退，石兰知阿蘅的忧虑已解，听得这琴箫之声，自身的忧愁也没了。石兰慢慢闭上眼，不知听了多长时间，当屋里的琴声随风飘向树林，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原来阿蘅在弹完曲后，欲见这弹曲之人，能吹出这般悦耳的箫曲，想来不是坏人，她倒想与此人见见，故起身跑出屋，步入树林。当她来到箫声传出的小河边，这里并未看见任何人，环望四周后，面带失望的回了茅屋。接下的几日，每当阿蘅弹琴时，那箫声便会出现，可阿蘅去见，却怎也见不到吹箫之人。

    这日，阿蘅又一次来到河边。望着流淌的河水，阿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后摇头道：“娘，看来那首曲无缘再问世。”其实阿蘅的想法很简单，请吹箫人帮她完成她娘的遗愿，将家族传下的一曲《峦音》在娘亲坟前合奏。

    阿蘅的声音极轻，连跟在她身后的石兰都未听见，却传入了立在茂叶间的青衣文士耳中，只见青衣文士微挑了下剑眉，而后纵身一跃，脚尖轻点地面，落身至距离阿蘅所处位置的半丈外。

    “你日日来此所谓何事？”青衣文士道。

    石兰闻言回身，见来人是那日荒废府宅中所遇的青衣文士，对上他那似透邪气的双目，登时吓得不清，转落在了阿蘅肩上，侧头望向并未回身的阿蘅。石兰也不知她为何怕，同是一梦中人，可每次看见青衣文士的眼，便会生出心事被看透是想法；而望阿蘅，她心底的惧意才会退去，好生奇怪！

    阿蘅微微侧首望向石兰，嘴角边的浅笑似安抚着她，而后回答青衣文士的话：“小女子冒昧，有一事相求。”此话说完阿蘅停了一会儿，见身后吹箫人仍等待下文，便续道：“我家传有一曲谱，为琴箫合奏上佳，百年来传承无一人可完成，家母逝前将此谱交由小女子保管。小女子本以为今生已无法达成家族遗志，然闻公子吹奏箫曲婉转动听，小女子冒昧请求公子合奏此谱。”

    阿蘅说完后，青衣文士并未答话，只是凝视着她的背影。等到阿蘅不再抱希望，青衣文士才道：“为何不转过身来？”

    听他这么说，阿蘅唇角微扬，目光转向河面道：“公子不想见外人，小女子怎能坏了公子的规矩？”

    闻言，青衣文士轻轻地哼了一声。

    阿蘅不以为然，微笑道：“小女子连日未得见公子，想来公子不愿与不识之人相见。小女子已有冒昧之求，不敢再坏了公子规矩。若小女子猜错，还望公子莫怪！”

    青衣文士听了，唇角微微扬起，转身向林间小道踱步而去。隔了很远的距离，青衣文士的声音才飘入阿蘅耳中。

    “明日未时，碎玉亭。”

    阿蘅慢慢转身，美眸凝视着平坦的树林小道，青衣文士已不见踪迹。

    石兰见阿蘅怔望树林方向，不由的飞上半空，小声道：“七日，见过。”

    听得此语，阿蘅抬眸望向石兰，笑道：“豆豆，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是那位助我脱困的公子。他说话时，我便知了，或许……”说到此，阿蘅竟没再说下去，她的目光转向青衣文士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石兰疑惑地望着阿蘅，心中暗道：“阿蘅不会是对那青衣文士一见钟情？”石兰被自己的想法吓着，那邪气逼人的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阿蘅的良人。

    有了这荒谬想法后，石兰观察阿蘅足足半日，却发现这姑娘的面色静如止水，无半点动情之象。如现在碎玉亭里阿蘅手拿一本书册慢慢地翻阅着，未时已至，仍不见那人踪迹，阿蘅也不怕是空欢喜一场。石兰摇了摇头，俯身落在亭子里的地面，来回的在亭子里走着。

    或许有人会说石兰何必去关心阿蘅的事，其实石兰自己也不明白，总觉得有什么意识在推动着自己往这事想，在做司徒静时也是，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却身不由己，被控制似的。因不明其中原由，石兰只能自己找解释，阿蘅对她好的没话说，又把她当的知心朋友。石兰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当然得关心一下。

    就在石兰想这事时，青衣文士突然出现在亭外，石兰抬头愣愣地望着文士，耳边响起文士的声音。

    “曲谱何名？”

    阿蘅起身，柔声答道：“《峦音》。”

    青衣文士闻此言，缓缓道：“相传苏州徐府有一惊世曲谱，名为《峦音》，为唐太宗李世民逝前难忘。你倒不怕我抢了曲谱！”

    阿蘅微微一笑，答：“公子不会做此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青衣文士淡淡道。

    阿蘅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说：“这曲唯有奏出当为惊世，反之也不过是本无用的曲谱。且我有意让公子一阅，公子何须抢？”说罢她再望向青衣文士，等待着他回答，心中只盼能早日完成三代遗愿。

    听完阿蘅的话，青衣文士仰首长笑一阵，再望阿蘅时眼中的冷意已无，他慢慢地迈步走进碎玉亭。

    石兰见此人进入，立刻让了道，扇动翅膀飞出亭子，在距离亭子十步之外落地。回头再观亭内，那青衣文士已坐在石凳，手执曲谱看了起来，不时与阿蘅说上一句。石兰对这些音律上的事毫无兴趣可言，听了一会后竟打了个哈欠，为使自己有神她自展翅飞起，在空中盘旋着。待到未时过半，亭子里的两人慢慢站起，石兰见了才飞回亭内，身落在阿蘅肩上。

    这时，青衣文士正伸手将谱递还阿蘅，笑道：“好一曲《峦音》！”

    阿蘅接过谱，抬眸道：“黄公子这算是应了？”

    青衣文士沉默不语，与阿蘅双目相对，脸上带了些许笑意。

    未得其答，阿蘅只得撇头望天色，柔声又道：“天色不早，阿蘅得回去了。”

    见青衣文士仍不答她的问话，阿蘅转身走出亭子，然她似是想到什么，走出三步后，回头又道：“黄公子明日可会来？”此话一出，阿蘅立觉有错，这位公子显然不会答她，故自嘲道：“阿蘅又问了句无用之话。”

    阿蘅话音未落，青衣文士笑答：“冯姑娘还是不要在山林里乱走的好，在下自会去见。”

    阿蘅道：“黄公子有心了，阿蘅谢过公子。”

    通过他们的对话，石兰只知了一件事，他们的姓氏。这半年多过去，她到现在才知阿蘅姓冯，真是有违做“宠物”基本准则。

    接下来的几日里，青衣文士都会去阿蘅居住的地方，琴箫合奏。石兰初在旁看着，但两天过去，石兰觉得自己成了个“大灯泡”，怎么看都是多余的存在。故从第三日起，石兰提前跑去林子里散步，等到飘入林子里的曲音渐低，石兰才回茅屋。

    就这样过了八日，阿蘅忧虑之事仍是发生了。这日，青衣文士因有事未至，阿蘅一人在屋外弹琴，石兰则懒洋洋的躺在茅屋顶晒着太阳。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阿蘅所奏琴音，石兰眉心一拧，撑身而起。

    只见小院子里站了十个状汉，他们身前站着位衣着稍显富贵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目光直落在慢慢站起的阿蘅身。接着石兰的目光一转，再望阿蘅。

    此时阿蘅已绕到置琴的小桌前，轻声道：“爹。”

    中年男子望了阿蘅半晌，尔后走到阿蘅身前，声音低沉道：“进屋里说吧！”

    原来中年男子是阿蘅的爹，石兰在进他们进屋后，俯身飞下屋顶，从打开的木窗进入里屋，偷听着外屋父女俩的对话。

    只闻冯父沉沉地叹了口气，对阿蘅道：“蘅儿，爹知这门亲事你不愿，可你也知绸缎庄失火，绸缎全被火烧。绸缎庄不能及时交货只得付三倍银两，冯府现在银两不足，爹也无法子才会同意你二娘的提议……”

    阿蘅未让冯父说完，便道：“所以爹就想到卖女儿。”

    “蘅儿，爹怎是卖你！嫁给知府公子有何不好？”冯父怒意显出，可话说到后面声音又低了下去。

    石兰在里屋偷听，不知外屋现是何情景，露担忧之色。

    不过一会儿，冯父声音又起：“蘅儿，爹不逼你，其实解决这事还有另一个法子。你外公家有一本家传曲谱，想必你娘死前已将曲谱所藏之处告诉予你，若能以此谱卖得高价，也可解爹的难处。”

    “爹，就算娘还活着，她也不会同意的。”阿蘅为难道。

    “蘅儿！”说话间，伴了点起身时的响动。

    石兰正好奇着冯父的突然转变，阿蘅的声音再响：“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蘅儿，帮爹这一次吧！爹不卖原本，只需你抄上一遍……”

    “爹，你先起吧！容女儿进里屋想想。”

    “好！”

    石兰忙飞上小桌，望向木门。

    只见阿蘅轻阖上门，转身走到放有纸墨的地方，执笔在一张纸上书写起来，她写的速度很快，不过多时便把纸放入了信笺中，接着将信笺和曲谱放到了石兰面前。阿蘅轻抚了下石兰的头，小声道：“豆豆！你将这些交给黄大哥，他会明白的。”

    还未等石兰说话，阿蘅走出里屋，对冯父道：“爹，我们回府吧！”

    终阿蘅跟着她爹走了，但第二日夜里她又回来了。她还不是一人回，身后跟着青衣文士，石兰慢慢挪爪在后。

    走在寂静的林间小道，青衣文士道：“既你早知自己能逃出，为何又将曲谱交予我？”

    阿蘅回眸道：“这是险招，阿蘅也没把握！只想了两个结果，逃出便离开这；逃不出便跳入火海，一了百了。至于这谱交给黄大哥，阿蘅再放心不过。”

    借着莹白的月光，石兰抬眸望向阿蘅，她摇了摇头。原来她这位“主人”早想好了逃跑方案，居然放火烧冯府制造自己死亡假象，更在走前带着他们看了场捉奸计！

    青衣文士止步，从袖中取出曲谱道：“你既逃了出来，这谱当归还。”

    阿蘅忙道：“黄大哥不必还我，我已将它送你，怎能收回？”

    “你便是送，我黄药师也不屑要。”青衣文士轻哼道。

    见他不悦，阿蘅转了话道：“今夜若无黄大哥相救，阿蘅未必能逃脱，此谱当谢礼如何？”

    “你曾说‘这曲唯有奏出当为惊世，反之也不过是本无用的曲谱。’，我要这无用曲谱何用？你若要谢我，我桃花岛上有一谱，此曲比《峦音》更为闻名，你的琴艺足以帮我谱出。”

    “黄大哥说的可是春秋时期传下的绝谱《齐语》。”青衣文士虽不答，但阿蘅从他眼中得到答案。眼珠一转，伸手接过黄药师手里的谱，笑道：“如此，阿蘅便与黄大哥走上一遭。等阿蘅还完谢礼也去寻上一座仙岛，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黄药师摇头失笑，道：“若你寻的岛上有猛兽，你当如何应对？”

    “我……我有豆豆啊！”阿蘅笑道。

    黄药师瞥了眼已呆住的石兰：“它？它能做什么？”

    阿蘅蹲身抚了抚石兰道：“豆豆大概会点兽语，我让它去和虎商量，我们做个邻居。”说到最后，她先咯咯笑出声来。

    黄药师亦摇头大笑，明知阿蘅说着好玩，以此解了刚才的尴尬罢了，但他还是笑了。

    经黄药师这一笑，石兰从得知身处雕故事里回神，她刚才听见什么来着，让她去和老虎商量做邻居。也不知怎得，石兰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她这只冒牌鸟跑到老虎面前商量着，“虎哥，我想在你手下混口饭吃，你看成不？”。

    想到这一壮举，石兰立刻扑到阿蘅腿，翅膀这么一抱，狠狠摇头在心里道：“阿蘅，我是鸟，没狐狸那本事！你是黄药师的老婆，你不要靠我，我抱你腿就够了。”

    我没办法了，它还是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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