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境外发行

    beyond几人来到雨林音乐的时候，孙霖正在里面接待客人。
    “你们三位就是beyond吧，请到这边坐着先等一会，孙总在接待客人。”前台文员兼助理秘书何娟脸上带着自己努力苦练出来的标准化笑容，把beyond三人领到一个大厅里面坐下。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前台礼仪，只是这个标准笑容明显不太标准，八颗牙齿只笑出了一半，给人一种特别假的感觉。
    雨林音乐的办公面积不大，所以只隔了一个办公室出来供孙霖使用。办公室外面就是一个大厅，摆放了一些办公桌椅，作为以后可能会存在的员工办公地点。
    何娟这位前台的办公地点是在入门处。距离门口靠左三米处，上面摆放着一部电话的那张就是何娟的办公桌。
    孙霖此时确实是在接待一位客人，也是他一直在期待的客人。
    贺启飞，滚石唱片香江办事处负责人。
    现在的湾湾还正处于戒严中，境外机构不能直接在湾湾设立音像分公司，想要在湾湾销售音像制品，只能找本地公司代理发行。
    戒严令一直持续到87年7月份才正式解除。随着戒严令的解除，几家国际大唱片公司也开始先后入驻湾湾市场。很快，湾湾音乐市场就跟香江音乐市场一样，直接沦陷在几大国际唱片公司手中。
    贺启飞是滚石唱片在香江的负责人，主要负责发掘一些有潜力的唱片，带回去湾湾发行。
    这也是孙霖一直在等的人。
    湾湾有着两千多万人口，岛内经济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是一个比香江更大的音乐市场。
    在香江，唱片能够卖到40万，就已经封顶了。在湾湾，不少歌手的唱片都能轻松卖过百万张。
    对于这个庞大的音乐市场，孙霖自然不可能忽略，只是他没有渠道把唱片直接卖到那边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唱片在香江卖出销量，肯定可以吸引到湾湾那边的代理商找上门。
    这一时期，香江娱乐圈跟湾湾娱乐圈的联系非常紧密。
    香江的唱片销量就是一个行业风向标，在香江卖得好的唱片，一般在湾湾和东南亚也都能卖出不错的销量。
    在这一时期，要说湾湾最具实力的唱片公司，肯定要数滚石和飞碟这两家无疑。
    相比起更加商业化的飞碟，孙霖对更具人情味以及浪漫色彩的滚石显然更有好感。
    前世，国际唱片公司进驻湾湾，以版权和代理权作为要挟，要求入股飞碟和滚石这两家当时湾湾的龙头唱片公司。
    面对国际唱片公司的咄咄逼人，两家龙头唱片公司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
    飞碟选择了妥协，接受了华纳唱片入股的要求，最终被华纳一点一点的整个吃掉。虽然飞碟唱片是被整个吃掉了，但是原飞碟唱片的几位股东无疑都大赚了一笔。
    滚石唱片面对着同样的问题，他们选择了正面硬刚，在所有能够卖得出华语唱片的地方，铺设发行网络。受限于资金，在九十年代初期看似风头一时无两滚石唱片，实质已经是内强中干，在九十年代后期开始逐渐走向衰落，但他们成功的拖到了网络时代的到来，为自己强行续了一口气。
    “孙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哈哈，还要贺总你以后多多关照。”
    “专辑发行到时候还需要孙总配合我们这边宣传，可能需要孙总本人到湾湾出席一些宣传活动。”
    “没问题，都是为了赚钱嘛，我一定会配合好你们的工作。”
    最终，孙霖跟滚石那边正式达成了合作协议。
    滚石那边收取百分之四十的代理发行费，并拥有雨林音乐三年内所有专辑在湾湾地区的优先发行权。雨林音乐旗下的歌手需要配合滚石那边的宣传计划，出席一些相应的宣传活动。
    百分之四十的代理发行费算是一个非常优厚的价格，这是属于一些大唱片才有的待遇。
    贺启飞之所以愿意以这个价格代理发行孙霖这张专辑，除了因为这张专辑在香江的销量确实不错之外，主要是想要拿下雨林音乐后续专辑的优先发行权。
    优先发行权，并不代表你公司后面的专辑，我就全部帮你们发行，而是我具有挑选的权利，我看中了的专辑，只能由我们这边发行，我们看不上的那些专辑，你才可以找其他公司发行。
    这跟与那些大唱片公司的代理发行模式不一样，别人都是整体打包发行。
    这并不是一个对等的合作，这也是滚石音乐愿意只收取百分之四十的代理费发行孙霖这张专辑的原因。
    孙霖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优方案。不过，签合同的时候他也留了一手，只签了三年的优先发行权。
    贺启飞当然不知道三年后湾湾会发生的巨变，到时候整个湾湾乐坛都会翻了个天，孙霖当然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其实，孙霖对自己这张专辑在湾湾的前景并不是太看好。
    这张专辑的质量很高没错，但毕竟是一张粤语专辑，粤语专辑在湾湾的受众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他本人在湾湾又毫无名气，到时候能够在湾湾卖出十万张就算不错了。
    更多还是混个脸熟，当然，最重要的是搭上了滚石这条线。
    湾湾的市场虽然比香江大，但那边的专辑价格却要比香江这边低了一倍，一盒磁带的售价也就在40新台币左右，换算成港币，也就10港币出头。
    不过俗话说得好，蚊子腿都是肉，要真能卖出十万张，按照分成比例，他也能分得60万港币，也不少了，在现在的香江，也可以买个小三居。
    谁叫他现在穷呢。
    “哦，对了，不知道孙总的专辑在外阜的代理确定了没有？”两人谈完正事，贺启飞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问。
    孙霖先是一愣，然后道：“暂时还没定下来，贺总是要帮我引荐一下吗？”
    准确的说，孙霖这张专辑的外阜发行很不顺利。
    并不是说没有人愿意发行这张专辑，相反，这张专辑刚上市一周，那几家孙霖曾经谈过本地发行的大唱片公司就找上门，想要取得专辑的外阜代理发行权。
    在香江，能够把唱片卖到国外去的，也就只有那几家国际巨头。
    这一次他们的代理发行价比起孙霖找上门的时候要高不少，毕竟这是一张已经在香江得到过证明的唱片。
    百分之八十的外阜发行分成，比起孙霖上门的时候确实要提高了足足一倍。
    原先孙霖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打包香江和外阜的发行权，香江要求百分之八十，外阜要求百分之九十。
    实际上这里所说的外阜，主要就是指东南亚地区。这里有着大量华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属于粤语人口，香江电影卖到这些地区，甚至连配音都不用，直接采取粤语原音，所以东南亚一直都是粤语唱片的主要市场。
    至于日韩市场，现在韩国经济还没起来，音乐市场还没有建立，rb市场虽然庞大，但能够把唱片卖进去的歌手，整个香江都屈指可数。
    只收百分之八十的发行分成，对于那些大唱片公司来说，这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但对于孙霖来说，这尼玛简直不要太黑。
    孙霖之所以没有跟贺启飞谈外阜发行的事，是因为他知道滚石这个时期，同样不具备外阜发行能力，都是借用其他国际大唱片公司的发行渠道。一直到五大唱片公司进驻湾湾，以版权和发行权为要挟，要求入股滚石的时候，他们才豁出去，疯狂的铺设外阜发行网络。
    只是他没有想到，贺启飞反而主动提起这事。
    贺启飞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笑咪咪的道：“我知道孙总对那几家大唱片公司开出的价格肯定不满意，说实在话，那几家国际唱片巨头也确实太黑了点。不过，我都是认识一家国际大唱片公司的东南亚负责人，他对香江市场、准确的说是对华语音乐市场也很感兴趣，我相信他对孙总这张专辑会感兴趣。”
    孙霖看着贺启飞那带着眼镜，一脸笑咪咪的模样，尼玛，这货果然就不是一个好人。
    贺启飞既然这么说，那他介绍的肯定就不是滚石的合作方，因为孙霖知道滚石的合作方是华纳，而华纳在香江设有分公司，孙霖也接触过他们的发行部经理。
    国际五大唱片公司，其中有四家都在香江设有分公司，那贺启飞说的那家国际唱片巨头，就显而易见了。
    环球唱片。
    环球唱片一开始并不重视香江这个只有几百万人口的小市场，所以在其他国际唱片公司进驻香江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
    后来，他们发现香江市场虽然小，但地位却极其特殊，完全就是华语音乐的风向标，影响力极大。此时他们想要进入香江市场，却已经晚了。这里的市场早就已经被其他四大国际巨头瓜分，他们想挤也挤不进去。
    硬挤也不是不行，只是愿意多花钱，还是可以成功的。
    只是亚太区总裁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人，你比其他唱片巨头多花几倍的资金，产出却还不到别人一半，你让董事会怎么想。
    这样的蠢事，作为一个合格的高级打工人，自然是不会做。
    无奈之下，只能是在这里寻找代理人，再徐徐图之。
    前世，环球正式进驻香江，是通过直接收购宝丽金这一巨头实现。当然，他们收购宝丽金主要是为了全球市场，香江只是顺带的。
    贺启飞此时就是环球在香江找的代理人。
    他既是滚石在香江办事处的负责人，也是环球在香江的代理人，也就是说，这货现在在吃两家饭。
    不知道滚石那边知不知道这货在吃两家饭，估计他们也知道，只是他帮环球做事，跟他们滚石的利益并不冲突，也就懒得管。等到87年戒严令解除，环球准备进驻湾湾的时候，估计这货就是第一个被滚石清洗的对象。
    不过，这些又关他孙霖什么事？
    “贺总说的是环球唱片吧？”孙霖同样笑咪咪的说着，“不知道那边能给到什么条件，我这里确实正在为这事苦恼呢。”
    看着孙霖脸上的笑容，贺启飞心头一凛，这种脸上笑咪咪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插你一刀都不知道。
    这小狐狸不好对付！
    “百分之七十，这是我能够争取到的最大的分成比例。”
    “六十，我这张唱片在香江已经打开局面，你们在那边代理发行，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行，虽然你这张唱片在香江卖得不错，但毕竟还是一个新人，在那边会不会水土不服，谁也说不准，在香江大卖去到外阜扑街的唱片又不是没有，最多六十五。”
    “成交。”
    两人笑咪咪的握了握手，又重新坐下来一起拟定详细的条款。
    代理发行合约同样是签了三年，必要的时候，孙霖需要亲自飞往东南亚配合他们的宣传。
    虽然东南亚的分成比例不高，但东南亚的唱片卖得贵。在星加坡一盒磁带的价格是5-7美元，比起在香江还要贵一倍。
    两人又掰扯了一会，确定好全部条款，贺启飞才满意的离开。
    一次性完成两笔交易，他现在非常满意。
    经过这半天时间的接触，他很看好孙霖这个人，也顺带着看好雨林音乐后续的发展。
    才华不才华的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从待人接物以及言谈举止上来说，这就是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知道什么该争取，什么该舍去。
    跟很多搞音乐艺术的人拙于言表，不屑于谈钱不同，这家伙是一点都不在乎音乐人、艺术家的脸面，跟你斤斤计较。
    这样的人比起那些空有才华、满腹理想的音乐人，无疑更容易成功。
    贺启飞离开以后，孙霖也在反思起自己刚才的表现。
    唉！掉逼格啊！
    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经纪人了？像这种讨价还价的活，每次都是自己赤膊上阵，实在是太掉逼格了。
    长此以往，还怎么经营自己乐坛完美男神的形象，还怎么去迷倒万千少妇、少女。
    不过幸好这一次收获也不错，跟滚石和环球那边都达成了合作，至少这三年，不用为湾湾以及东南亚那边的发行头疼。
    至于滚石跟环球还有贺启飞这些人有什么打算，那关他孙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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