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些秘密是不能够说的，藏在心里，每个人都如此。
    不见天日的，如同臭水沟里头暗藏的生物，不能也不配站在阳光下生存。
    有些肮脏的秘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挖出来，似天间云水倾泻而出，而有些秘密则会烂在肚子里，被他们带入黄土，化为白骨。
    风朝里一路将她送回了寝室下面，两个人互通了QQ、微信、电话，其中顾清欢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云雾里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
    “你牛逼还是你牛逼啊！”顾清欢对风朝里说，“你要么不撩妹，一撩就是拿下了最漂亮的那个！”
    午间的太阳很热烈，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风朝里仍然昂头，看着楼梯上那一道纤细的影子若隐若现，直到她到了四楼，见他还在下面看着她，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他也朝她挥了挥手。
    汗水顺着白皙的肌肤流入衬衫内，湿了额前碎发。
    风朝里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抹了抹自己的脸，转身走向阴影处：“我没有把握，她也没那么好拿下。”
    现在的她不过是才刚刚对他没有那么排斥，可以跟像殷勤温意他们一样说上几句话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风朝里总觉得云雾里是一个没什么界限的女孩子。
    如果是温意或者是顾清欢去拉她的手腕，她估计也不会刻意去拒绝。
    倒不是说她随便什么的，而是觉得她没有那种意识。
    风朝里重新戴上那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前方一棵樟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脸上的笑容，像是一只慵懒的狐狸，魅惑而温柔。
    “那个是云梦泽？”顾清欢说，眯了眯眼，看清楚人的确是云梦泽才朝云梦泽招手，“诶！云学长！”
    这个家伙......
    风朝里无奈地瞥了一眼顾清欢。
    当云梦泽出现在班级门口并且朝云雾里说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云雾里的紧张。
    那一种细微的，仿佛是面对天敌般的戒备心理，已经下意识露出来的恐惧。
    她......很害怕云梦泽，这个哥哥。
    “你好。”云梦泽也朝他打招呼，匆匆一眼看过顾清欢，将视线定在了风朝里身上。
    风朝里微微弯腰：“又见面了，云学长。”
    “开完会了？”云梦泽拿出手机，找到云雾里的消息界面，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片刻又收起手机。
    “嗯，吃完饭把你妹妹送回来了。”
    “其实她也不需要送，都那么大个人了。”
    风朝里耸耸肩，注视着云梦泽的双眼：“那还是要送一下的，毕竟您妹妹这么漂亮，万一一个人走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云梦泽笑容微敛，随即又将嘴角的弧度扬起：“那挺好，我还得谢谢你。”
    顾清欢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劲，将手臂搭在风朝里肩膀上，转移话题：“云学长，你怎么回来了？”
    “毕业了，也在国外留学一年了。”云梦泽在心里估计着时间，“回我爸的公司实习，顺便来学校看望老师们，也来看看自己的妹妹。”
    “学长你可是我的偶像啊！我初中的时候就听爸妈天天在耳边唠叨，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跟你一样的人！”顾清欢说着好听的话。
    云梦泽轻轻笑着，眼尾流露出来的温柔至极令人炫目，微微歪头，睨了一眼风朝里，薄唇轻启：“那么......祝你早日成为我这样的人......”
    “乖雾里，我已经跟你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记得穿的漂漂亮亮的，跟哥哥出去吃饭。”
    晴天霹雳，来的往往像是突然袭击。
    这是在她午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信息，那被温暖过的躯体仿佛再一次坠入了冰窖。
    深呼吸，云雾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了一个“好”。
    温意似乎是已经给温馨买好糖了，下床的时候看见她桌子上一堆糖，温馨还拿了一小袋星星糖给她吃。
    “雾里，听说你很喜欢吃甜的，这个超级甜！”温馨笑着，那脸颊两侧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的笑容估计比糖还甜。
    至于她从哪里听到的“她喜欢吃甜的”，估计是温意告诉她的。
    温意这个哥哥，虽然外冷，但心热。
    真好。
    她跟风朝里在楼梯口再一次相遇，彼此不过是相视一笑，很快别过脸。
    大概是因为后知后觉，他们正在高中，这个严禁早恋的社会里，之前的那些行为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云雾里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怪怪的，仿佛还残留着那炙热的感觉。
    下午的课，云雾里勉强打起精神听着。
    初中的物理化学她其实感觉还好，但是上了高中就觉得恐怕不在一个水平线了。
    再加上高中讲课速度也比初中快，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上课那么讲，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消化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其实她很爱学校的时光，只要不是在家里。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叁十分钟。
    老班仍然是忙的要死，露了个面，是跟着云梦泽一起来的，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班级里面不知道多少妹子一直盯着窗外的云梦泽看，窃窃私语着，那一脸娇羞是春心萌动的表现。
    看来他跟班主任说请假的事情是真的。
    云雾里低着头，努力不去看。
    然而那一道炙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一袋子巧克力递到她面前，透明的包装，被金色的可曲折的软铁制小绳子圈住，里头装满了各种口味的德芙巧克力。
    抬眼，对上温意那疑惑的视线。
    “你要的巧克力。”
    云雾里呼吸一顿，感觉那道视线变得危险了，停留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九月份夜晚的风有些凉。
    车水马龙的世界，霓虹灯变幻着颜色，将这片本该随太阳西垂而陷入黑暗的世界照成五彩斑斓。
    云雾里坐在副驾驶，呆呆的，像是商场内的模特，精致而虚假。
    云梦泽跟门卫大爷寒暄几句，又递了两包烟，哄的对方记住了云梦泽这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才俊。
    “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瞥了一眼云雾里，她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带衣服，云梦泽侧过身体靠近她，吓得云雾里往一旁瑟缩。
    修长的手指勾过她上方的安全带，云梦泽那晦暗不明的视线里藏着危险。
    “怕我？”云梦泽挑眉问道。
    他们两个的姿势变得暧昧起来，他几乎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没......”云雾里直视着他，却掩盖不住自己心跳如麻。
    拙劣的谎言，漏洞百出。
    他身上有着古龙香水的味道，不算太浓郁，可是一靠近云雾里，她就能觉得那股子香水气把自己的紧紧包围。
    这个姿势......
    云雾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有些紧张，对上他那有些阴沉的眼神：“哥哥......外面有人，会被看见的。”
    云梦泽扫了一眼外面，又朝她近了一些，缓缓地，嘴唇拂过脸颊，留下一片炙热的痕迹，吓得她又瑟缩了一下。
    靠近耳垂，轻声哼道：“雾里放心......这个车窗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就算哥哥在里面......”
    说着，那未完的话语随着他的尾音拖长，变得迷人又危险，他笑了笑，那如清泉般的笑声在云雾里听来却像是恶魔在摇铃。
    丝丝暖气在耳朵底下吹过，湿热的软软的物体极快地掠过那红透了耳垂，让云雾里浑身一惊。
    他......
    “雾里，你知道男人这样对女人做代表什么吗？”云梦泽微微起开身子，深深地望着她，居高临下地捏起她的下巴。
    代表什么？
    那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看着自己，满是恐惧和迷茫。
    他努力在其中寻找着别的情绪，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没关系......没关系......
    可是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看见今天风朝里和温意。
    “是调情哦雾里。”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下巴处的软肉，细腻的，软软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如愿以偿的，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更浓重的恐惧和惊讶，那圆圆的小瞳孔紧缩着，像是猫儿一样可爱极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啪啪啪——！
    云梦泽柔柔笑着，替她系好安全带：“雾里，你知道你长得有多美吗？”
    美......
    她紧紧抓着两侧的衣服，在这一片压抑的氛围内，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
    美是她的利器，也是她的罪孽，是她这辈子无法逃离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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