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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的巨兽吞噬，无助到连呼救都无法开口。
但林未知道，这个少年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脆弱。
大概是同情心爆发，林未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直到少年安全到家。白日里紧锁的木门没有关严，留下的一道门缝露出朦胧的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被遗弃在一旁损坏了的黑色雨伞。少年驻足凝视，良久，轻轻推开了门。
片刻，寂静的夜里隐约传开尖锐暴躁的斥骂声，林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破碎的黑色雨伞，转身离去。
接连下了两日雨，不喜欢雨天的林未还是会抄近道，只是却再没在那条巷子中遇见那个瘦弱的少年，而那把被遗弃的破碎黑伞也消失无踪。如果不是伊亚又提起少年身上灵气格外浓郁，要林未把他抓来扔空间里当灵童，林未定会以为和那个明明稚嫩却完全不似孩童的少年的相遇不过是场梦境。当然，灵童的事情林未十分果断而且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毕竟都作死把自己折腾成一团光了，有些事情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周四的时候，天空放晴，摆脱了地上积水、天上雨水的困扰，林未也告别了抄近道的日子，一如往常走自己原本习惯的道路。重生后的小学生活十分平淡，除了常小胖同学每天做日常任务一样定时抄作业外，林未成功的在几天时间里将完全被自己遗忘的小学同学记住了大半，可喜可贺，鼓掌！
由于某只吸血鬼的强烈要求，允诺过的林未在周六果断揣着瘦弱的钱包很不大意的出了门，即将迈上植树造林的光辉道路。
循着记忆摸到林家附近的菜市场，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林未嘴角有些抽搐。太闹了，而且空气中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也让林未有些不舒服。
前世他一直有父母照顾，十七岁父母去世后又遇上了那个人，他可以说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就算买菜也是去超市，像这样有些杂乱甚至可以说是脏乱的地方他当真是鲜少去的，而且……重生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伊亚的关系，林未感觉自己的嗅觉听觉什么的都更敏感了，对那些不好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啊！
绕过满是鱼腥味的一个小摊位，林未目不斜视朝前方走去，对一群热情吆喝“什么什么多少钱一斤”“不新鲜不要钱”的大妈大婶们视若无睹。
其实他只是来菜市场碰碰运气，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哪里有卖树苗的。
不过事实表明，他的运气是很不错的，快走到菜市场尽头的时候，林未看见一个模样十分具有乡土气息的中年男子。当然，引起林未关注的是中年男子面前的地上堆放的那几十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苗。男子模样十分老实巴交，嘴巴微张，像是想要吆喝又不好意思开口，黝黑粗糙的脸上憋的都隐隐泛红。
林未走过去，看见地上的那些树苗有些干涸，估计放有不少时间了，再放下去，估计就养不活了。卖主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估计嘴也笨，一看就不会做生意，这树苗又一直卖不出去，难怪他看起来纠结的跟什么似的。
“叔叔，你这树苗怎么卖？”林未笑容十分乖巧，清清秀秀的模样看起来跟标准好学生似的，十分讨喜。
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搓着衣角，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桃，桃儿苗和梨，梨苗一，一块钱一棵，苹，苹果苗，一块，一块五，一棵……”
虽然说的磕磕巴巴，但林未倒也听清了，笑了笑，“您这树苗养的活吧？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啊。”
“养，养的活，俺种，种树好多，好多年了，肯定，养，养的活。”
林未自认为他的长相绝对和凶神恶煞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尤其是十年前的壳子更是清俊水嫩，可这人咋就能这么紧张呢？想了想，林未一脸真诚，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叔叔，做生意可不能像您这么紧张，话都快说不清了。”
“不，不是，俺结，结巴。”男人急急摆手，一张脸憋的通红，“你买，买，树苗吗？”
林未虽有些讶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也难怪他这树苗卖的不好，做生意哪能没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林未倒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轻视他几分，笑着道，“买啊，叔叔还有多的吗？这几十棵不够。”
男人一脸激动，像是生怕林未反悔似的，急急道：“有有有，你，你要多少，多少棵？”
“三百棵吧。”
林未的钱大概也就只够买这些的，不过幸好是这时候是十年前，钱不像未来那样不值钱，不然林未那瘦弱的钱包估计连三四百棵树苗都买不起。
虽然树苗看起来有些蔫，不过林未也不怕养不活。当然，他并非是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信誓旦旦的担保，不过是相信伊亚而已，据伊亚说，他那个不同寻常的空间里的树，只要不是被烧成炭，就绝对能成活。林未认为这话绝对有夸大的成分，不过那个空间里的确和现实世界不同，毕竟他亲眼见着之前糊弄伊亚拿到空间里的那人小仙人球，在短短几天之类长势喜人，明明已经过了花期，却花开再度。
虽然这果树苗看起来不是很好，不过林未也不是很在乎，谁叫有伊亚的炫耀在前，他又实在不想奔波了呢？错过了这家，指不定他得怎么辛苦的找别家呢，而且，这卖主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林未看他顺眼。
最终，林未坐着卖主的小破三轮车颠到市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去了。
男人在村里承包了了几亩地，都种了果树，果子成熟时就卖水果，平日里就卖些果树苗，也算是一种经济来源。以往他只需顾着果园，做生意的事情都有他家婆娘张罗，只是这些日子他家婆娘病了，他才去市场上卖果苗，但是状况却很不如意。结果最后，一个学生倒是帮了他大忙，虽然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有些迟疑，但当果苗交到对方手里，而他手里握着红艳的钞票时，心中颇有些感激。
其实男人挺疑惑林未一小孩儿买那么多果树苗干嘛，所以他开口问了，怕林未这几百块钱花的冤枉。林未说是母亲让买的，父母准备在老家弄片果园，还笑着跟男人开玩笑，说到时候可别怪他家人跟男人抢生意。
男人急忙摆手，表示不介意，绝对不介意，完全没有怀疑这么重要的事情有哪家大人会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去办。不过也幸好是这男人憨厚老实，想不了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才省了林未不少麻烦。
林未最终花了三百二十百块钱，买了一百五十棵桃树苗，五十棵梨树苗，和八十棵苹果树苗。虽然没有抹去零头，但男人却各送了林未二十棵石榴树苗和杏子树苗。
林未本来是准备一次把钱花光的，但是到了村子里，忽然意识到男人卖的全是果树苗，总不能空间里全是果树吧？所以想了想，林未还是留了点钱准备买别的。
男人的确是个老实人，非要留林未在家吃饭，林未好说歹说给婉拒了，然后男人又要把这些树苗帮林未送到市里去，男人是真心想帮忙，但最后林未只是让男人把树苗放到村口，说是会有人来他。男人也不疑有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始至终林未都没有给谁打过电话。
村子里人不多，村口附近更是没什么人家，见男人放下树苗回家照顾老婆孩子后，林未仔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确定除了他没有人存在，于是将手覆上树苗，下一瞬，堆放在他面前的树苗全部瞬间消失不见。
虽说有了准备，但是林未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他以往的实验用的都是房间里的小东西，头一次转移体积这么大的。当然，它们并不是消失，只是进了伊亚的空间而已。
这时是下午一点钟，他是上午八点钟出门的，出门前跟林母说和同学出去玩，中午不回家吃饭，现下倒是帮了他大忙，否则，他可没办法跟自家母亲解释他的行踪。原本林未不过是想买了树苗后在市里逛逛，看看十年前a市是什么模样，只是却没料想到，买个树苗都得拐到市外。
顺着村口的路走了半个小时到了公路上，等了没一会儿就等到一辆通向市里的班车，林未干脆利落的买票上车，不由感慨，自己之前本想把所有积蓄全部花光的想法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夜晚吃过晚饭后，林未锁上房门后就进了空间，还没站稳就听见某只脾气不是很好的吸血鬼在咆哮。
“你这该死的人类小鬼怎么现在才来！快给本大爷把树全给种上！快点！”
“嗯嗯嗯，知道，您息怒。”林未懒洋洋的应道，捡起下午回到市里路过一家超市买的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水壶，很听话的开始挖坑植树浇水。
幸是伊亚空间的土质并不十分坚硬，挖起来不算费力，所以忙活了两个小时，林未倒也种了三四十棵树。不过如此强力劳动的代价是很痛苦的，一放下铲子，林未感觉自己都快累趴下了，全身骨头都在疼的感觉，让林未深刻体会到农民伯伯的痛苦。所以虽然伊亚暴怒，林未还是义无反顾的顶着伊亚的怒气潇洒离开空间。
但是事实上，林未的身姿并不那么潇洒，躺到床上，林未十分想要咆哮。
还有差不多三百棵树苗，这悲催的植树生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喂！
当然，如果伊亚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很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并不是三百棵树苗，事实上还有很多很多，他不仅得植树造林，还得努力赚钱买更多的植物增强空间的灵气，直到伊亚的身体重塑为止。
那将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嗯，很幸运的是林未目前还没有意识到，所以说，无知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存稿有限，所以今天之后，每天大概就只能更一章了……可能偶尔会双更……
嗯，只是有可能而已= =
第7章 小孩儿
林未最终断断续续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结果还是没能搞定三百棵树苗，伊亚对他的消极怠工表示强烈谴责，脸比城墙厚的林未十分淡定的表示无视。
“喂，小鬼，快去给本大爷干活！”
“嗯嗯。”林未应的敷衍，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干了一个星期粗活，林未的体力着实增强不少，身体也结实了些，手上倒没有起茧子，皮肤也没有变黑。
最开始的时候，林未适应不了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伊亚为了不让他有借口消极怠工，就让他喝灵泉的水缓解疲劳恢复体力，林未不疑有它，结果他在浴室洗出了一浴缸浑浊异常的水，疲劳是缓解了，但全身皮肤都变得白皙细腻了些，吓得林未再也不敢喝灵泉的水。尼玛，他是纯爷们儿，不想变得娘们儿兮兮的啊喂！而因此排出了身体里的污垢后，林未感觉自己愈发耳聪目明，五感都变得十分灵敏，不过这样结果的副作用让林未深深感到头疼，而且也让林未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究竟有多脏，他的世界观都碎一地了肿么破……
一个光团飘过来，伊亚怒吼：“小鬼，快去干活！”
“嗯嗯。”林未懒洋洋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已初具雏形的小果林，表示十分欣慰。第一天种下去的三十多棵桃树已经长到两米多高，原本光秃秃的枝桠上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嫩粉花苞，余下的桃花树林未也是在几天之内全部种下去的，花期差不了几天，估计再过几天，林未站在桃林中就能看见一片桃花海。当然，林未并不觉得这有多浪漫，他只是单纯觉得如果看到，他会很有成就感。
余下的树苗只剩下十来棵，林未没有花多大功夫就全部搞定，坐在灵泉旁闭目养神。
大概是因为这些时日空间里补充的灵气，伊亚化身的那团光芒黯淡了些，隐隐可见其中一个并不十分清晰的人影。光芒弱一分，人影就清晰一分，等到伊亚的样子完全清晰，空间就会重塑他的身体，然后，是灵魂与身体的合一。
啊，真是好漫长的过程。
光团飘到林未身边，“小鬼，这些树苗搞定了，明天去买更多回来，这些根本远远不够。”
“没钱啊，大爷。”林未睁开眼，耸肩，表情十分诚恳。
“屁！本大爷分明看见你还有一百多块钱！”
林未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就剩一百多块钱，只有一百多啊，这么点儿还能算钱吗？”
“那你就快点给本大爷滚去赚钱啊！你这人类小鬼简直穷死了啊喂！”
林未十分无奈的应了。他倒是想赚钱，但是要怎么赚啊？前世他有父母留下来的钱，还有那个人在他身边，所以从没为钱发愁过，本来准备大学毕了业就找工作自力更生，但是刚毕业就死掉了，哪里知道要怎么赚钱。打工吗？他要上学，而且，顶着十二岁的壳子哪会有人招童工？真是烦死人啊。
有一搭没一搭拂着灵泉里的水，突然，林未的动作顿下，捡起浅水下的一颗光滑细腻的乳白色石头。林未目光一滞，喃喃道：“伊亚，这石头好像玉石啊。”
“本来就是玉石好么！小鬼，你简直笨死了。”伊亚语气不屑，如果不是身影尚不清晰，他一定会很不吝啬的赏给林未一个鄙视的白眼。
“玉石？！”林未有些惊讶，一眨不眨盯着手中鸡蛋大的石头，握在手里摸了摸，触感十分细腻光滑，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原先在水下林未就觉着像玉石，只是正是因为像，才没有往玉的方向想，哪里有人把玉石扔水里的？但是林未忽视了，伊亚根本就不是人。好吧，这句话似乎有点歧义，嗯，应该说伊亚根本不是人类。
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林未镇静看向身边的光团，手指指着水下，语气有些迟疑，“那这些，全是玉石？不是普通的石头？”
“当然全是玉石，本大爷的灵泉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劣质的石头？”伊亚语气无比傲然，似乎觉得把玉石当鹅卵石似的在水里扔千百颗是挺正常的事情。当然，林未是觉得正常人绝对干不出这事儿，果然不同种族之间有很大的文化差异
灵泉的面积不是很大，不过五十平方米左右，林未摒除了脑子里的杂念，面无表情绕着灵泉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一贯所处的这边，水中多半是白玉和黄玉，还有极少数的红玉，而对岸水中大多都是碧色的玉石，和淡青色玉石。玉石的个头都不大，小一点的约摸拇指那么大，大一点的也就两个鸭蛋那么大，玉质都极好，数量也不少，零零总总大约一千颗左右，都被放置在近岸一米内的水中。
将从水中拿起的一块墨玉放回水中，林未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仇富心理。
不过林未并不认为这些玉石扔在水里完全只是为了观赏，于是他略有些疑惑的问伊亚：“这些玉石是用来干嘛的？”
“积攒灵气。”光团中十分隐约的身影似乎转了身，看着水下的玉石，“不过为了保住本大爷的性命，这些玉石的灵气基本上都耗尽了，灵泉中心的玉石也是，虽然在恢复，不过大概需要千百年的时间。”
“灵泉中心也有玉石？”
“嗯，都是个头比较大的，放岸边不好看。”伊亚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郁闷，“最中心的水里还有一座本大爷的等身玉雕，要不是本大爷受到重伤，现在它绝对还悬在灵泉上空，沉入水下一点都不符合本大爷尊贵的高大形象。”
灵泉中心都是个头比较大的玉石？还有一座这只吸血鬼的等身玉雕？看着身边的光团估摸着玉雕的体积大小，林未发现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了，他只想爆粗口――尼玛这该死的有钱人！
林未是穷人，虽然伊亚催他去赚钱给空间增添灵气，林未也不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不过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伊亚自身有着一个小金库啊！哦不，应该说是大金库！只要把那些小玉石随随便便当掉一块，就够林未买多少植物啊。虽然那些玉石的灵气基本上耗光了，但是玉质个个都是极品，更何况灵气这种东西普通人又看不到，根本不影响价钱好么？不过这种事情，林未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告诉伊亚的，否则照他资产主义剥削者一样的性格，绝对会极力压榨林未的劳动，所以林未才不会干那么蠢的事情，将自己推向地狱一般的境况。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空间的花海绚烂了将近半个月，虽然花期比林未预想的要长很多，如今也早已全部凋谢，树上满是苍翠的树叶和尚未成熟的果实。大概是因为空间里的灵气，那些果树不仅长的快，就连结出的果实也很多，而且看起来就觉得十分香甜可口，害的林未现在一进空间闻到那浓郁的水果香气就想流口水。
又过了几日，空间的水果大部分成熟，林未看着树上那沉甸甸的果实又颇有些头疼，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在林未烦恼之际，伊亚告诉林未这些果实完全成熟后，如果不将果实采摘，树木就会停止生长，而产生的原本用来生长的灵气就会被灵泉所利用，用来修复伊亚的身体，于是林未也不再为那些数量庞大的水果担忧。
不过伊亚会好心提醒林未，绝对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林未可以将水果卖掉赚钱，然后继续他未完成的植树造林大业。嗯，想了想，林未还是决定永远不要告诉伊亚好了。
六月一号早晨，林未刚准备出门时下了雨，雨并不十分大，地上也没有来得及积水，林未撑着伞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那条巷子中走。
林未只是见着雨想起了那个从雨中遇见的少年而已，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林未一直隐隐有些遗憾。
踏进光线有些昏暗的巷子，就连林未也没有发现，他的心里有些隐隐期盼。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只是有些担忧，怕他又被那些天真却残忍的小孩子欺负。
看着离自己约摸一丈远的那扇紧闭的大门，林未抬手拍了拍脑门儿，哪里就那么容易遇见？他竟然还觉着有点可能性。
迈开步子准备往学校的方向赶去，却听见吱呀一声，方才还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拉开，身子瘦弱单薄的少年走出来，那一瞬，林未感觉到熟悉的目光透过少年遮在眼前的发同他对视，林未下意识弯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不急不缓走到反手关上门，撑开伞下了门前台阶的少年身边。
大概是个人喜好，少年还是撑着一把小黑伞，漆黑的伞面没有任何花纹，简洁淡漠一如少年精致如玩偶却冰冷的面容。
看着少年淡漠精致的苍白面容，林未突然想逗逗他，于是笑着道，“小孩儿，今天是儿童节，儿童节快乐哟。”说着，林未拿出书包里的一盒糖果，递给少年，“这是礼物。”恰是上一次给安然吃的那一种，那天晚上安然吃了好几颗，应该喜欢。糖是林未拿伞时下意识拿的，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遇见少年吧。
安然接过糖，却并不认同林未所说的话，“蘑菇，我不小。”儿童节什么的，他从来都不认为那是自己应该过的节日。
“比我小，小孩儿。”林未笑着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头发有些长了，有时间剪剪吧，起码把眼睛露出来，我都怕你走路摔了。”
明明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并不十分熟悉，可是如此熟稔的话语却那样自然的脱口而出，却丝毫不觉违和。
“哦。”少年乖巧应了，本想让林未不要叫他小孩儿，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莫名没能开口。这样的称呼，似乎，很柔软。愣神了几秒，少年目光直视着林未，眼神无比执拗，“不要叫我小孩儿，我不小。”
“本来就是小孩儿。”林未成心想逗他。
“叫我安然，蘑菇。”少年眼神执拗倔强，不容拒绝。
林未也料想到像安然这样的人大概是的确不喜欢被当小孩子看，再逗下去就该生气了，于是果断松口，“嗯，安然。”
其实当时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称呼如此执拗，尤其是明明喜欢林未那样叫自己却还是要他改口。直到后来很久，他才知道，原来他如此执着于一个称呼，不过是想要和对方站在同一高度，而不想被对方当作小孩子一样包容保护。
他从来不是小孩子。
第8章 半夜爬窗的少年
那天见到安然，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门口，林未才惊觉安然竟然和他在一所学校。而最让林未惊讶的是，他重生后在学校上了一个多月的课，竟然都没有见过安然一次。如果他看见，一定会认出来，哪怕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很奇怪，但林未就是这样坚定的确信着。
不过他没有在学校见过安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安然告诉林未，他一向喜欢迟到早退。林未笑着揉他的发，然后两人在教学楼三楼的楼梯口分开。
安然上四年级，只比林未小两岁，但是过分瘦弱的身子却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号。林未有些好奇，却并不想要知道这个少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家庭。似乎知道后，就会有什么发生改变……那些细微的，被隐藏在深处的。
林未并没有刻意的要去遇见安然，所以次日天晴时并没有从巷子中走，但大概是因为知晓少年和自己在一个学校，所以到教室坐到位子上就不自觉看向窗外。林未的教室在四楼，座位在窗户边，所以侧过头便可以看见下方空旷的操场和不远处的学校大门。只是一直到上课，林未都不曾看见那抹瘦弱的身影。
第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听着语文课昏昏欲睡的林未忽然似有所感，猛地扭头看向窗外，远远看见了不急不缓踏进校门的那一抹熟悉身影。因为灵泉的缘故，林未的视力极好，隔着几百米却依然清晰看见少年的模样。额前遮住眼睛的头发被剪短，仅仅齐眉，露出秀气的面容，原本有些长的头发也被修剪，显得愈发乖巧。
林未昨日不过随口一说，并未真的想让安然把头发剪短，因为有的人不喜欢露出眼睛，那样更有安全感。林未并不知道安然的头发遮住眼睛是否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但见着这小孩儿这么乖巧听话，林未觉着很有成就感。
想着，林未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然而下一瞬，林未的脑袋就遭到了天外来物的袭击，捂着额头抬起视线，就看见讲台上笑容无比“温柔”的老师，林未默默低头放下手，瞟了一眼砸到他脑门儿上然后掉到地上的粉笔头。趁着老师不注意又偏了偏脑袋看向窗外，发现小孩儿已经走到了操场中央，似乎感受到了林未的视线，抬起头同林未对视了短短一瞬，嘴角勾起奇怪的弧度，像是在笑。
林未还没来得及回以微笑，脑袋就再次遭到袭击，林未镇静的扭过头，和表情并不十分慈爱的老师平静对视，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只要是一个稍有脾气的老师，看见学生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的课上如此直白的走神，都不会露出什么温柔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林未成绩优异，老师多多少少会给他留点面子，否则绝对会让他站一节课，好让同学们好好瞻仰瞻仰他的英姿。
大概是记着少年的话，所以林未总是不自觉看向窗外，因此在中午最后一节课刚开始的时候，林未看见了穿过操场离开学校的少年。依旧是孤单瘦弱的的身影，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无比寂寥。
或许是感觉到了林未的视线，或许是知道林未在那里，也或许只是无意间的回头一眼，少年就这样同林未对视，依旧是短短一瞬，然后低下头，继续前行。
事实证明，少年说自己喜欢迟到早退果真所言非虚。
并未刻意的去遇见，所以林未再没有和安然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只是，却习惯了那短短一瞬的对视。全部都是那样短短一瞬间，连眼神都来不及看不清，就好像，原本就不是为了看见，不过为了证明存在而已――他在看着他，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的位置。
半个月很快过去，林未也即将告别小学生的身份，从小学毕业。六月二十号是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林家夫妇十分郑重，晚上吃完晚饭早早的便让林未洗漱，然后上床休息。大概是睡的太早，又并不困，十一点多的时候林未就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便锁上房门进了空间。
空间里并没有黑夜，永远都是没有太阳的白昼。伊亚说，他曾经用阵法使空间出现昼夜交替，有太阳，有月亮，有乌云，有晴空，就像真正的昼夜一样。但是因为他的缘故，维持阵法的灵石力量耗尽，幻境无法维持，林未颇有些遗憾。
空间里很安静，总喜欢唠叨的伊亚也不见踪迹，光团沉溺在灵泉中央，连一丝光线都没有溢出，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林未摘了个苹果在灵泉中洗了洗，想了想，还是没有吃，只是坐在草地上，没有准备去将伊亚唤醒。
“喂，小鬼。”突然，伊亚的声音响起。空旷寂静的空间内忽然响起声音，哪怕声音不恐怖，也着实很考验听者的心脏承受能力。
“……干嘛？”差点被吓一跳的林未没好气的开口。
“有人敲你房间的窗户。”伊亚有些迷蒙，像是刚睡醒一般。
林未眉头一跳。为什么他感觉伊亚的话有点恐怖呢？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
“是谁？”林未面无表情。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个臭小鬼！”睡眠被打扰的伊亚终于炸毛，“还快给本大爷去开窗户！一直敲一直敲吵到本大爷睡觉了快让他别敲了啊喂！”
安然？这么晚他来干什么？
林未疑惑的离开空间，到房间的那一瞬，林未就听见窗户玻璃被敲击的声音，如果不是早知道是安然，这样寂静的夜里他要是睡着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心脏绝对会罢工的好么？
看着紧闭的窗帘，林未忽然无比庆幸窗帘是拉上的，否则他从空间回到房间的时候，安然说不定会清楚看见什么叫做大变活人，林未可不敢将这件事情暴露于人前。
一离开空间，林未就听见玻璃被敲响的声音，一声一声，不急不缓。
林未连忙开灯，将窗帘拉开的那一瞬，林未看见了窗外的少年。少年坐在窗檐上，偏着头看向房间内，头发被夜风扬起，漆黑的眸子比黑夜更加深邃。
林未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窗檐也不过仅仅只有十厘米宽，而安然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窗檐上，表情没有一丝忐忑不安。林未不知道安然在想什么，但他却做不到像安然那样淡定，窗檐那样窄，少年又那样瘦弱，林未都生怕来阵大点的风就把少年给吹下去了。
见少年没有倚着玻璃，林未连忙开窗，夜风灌进来的那一刻，林未伸手将少年抱进怀中。本想将少年放到地上，少年却忽然搂住了林未的脖颈，耳朵贴在林未的心脏处。
此时已将近凌晨一点，安然却突然来找他，林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林未不知道安然想不想说，所以他不能问。如果安然想说，他会开口。
林未将下巴倚在少年的头顶，像是安慰。
良久，少年忽然轻声开口，“蘑菇。”
“嗯，我在。”
“人类很讨厌。”
这是个什么神发展？
“……我也是人类。”林未嘴角一抽，很小声的提醒。
“不是，”胸前的脑袋蹭了蹭，像是在摇头，语气无比认真，“你是蘑菇。”
所以他在少年心中从来都是非人类生物吗？他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林未有些无语，半开玩笑的开口，“那，你也是蘑菇？”
“嗯，我也是蘑菇。”少年语气严肃认真，像是在发表结论，“我不喜欢人类，蘑菇你也不要喜欢人类，他们很讨厌。”
“为什么觉得他们很讨厌？”
“……蘑菇这样问是因为喜欢人类吗？”安然语气未明。
“我不否认我讨厌一些人，但是，我也喜欢一些人。”林未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安然，你不应该否定所有人。”
“我没有做错。”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同林未对视，眼神倔强执拗，像是隐藏着什么，那些细小的，微弱的，不想被林未发现的。
林未凝视着安然，像是想要从他眼中找出答案。
安然垂下眼帘，语气倔强，“蘑菇，你觉得我做错了对吧？但我没错，所有人都讨厌我，为什么我要喜欢他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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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未知道，这个少年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脆弱。
大概是同情心爆发，林未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直到少年安全到家。白日里紧锁的木门没有关严，留下的一道门缝露出朦胧的光线，隐约可以看见被遗弃在一旁损坏了的黑色雨伞。少年驻足凝视，良久，轻轻推开了门。
片刻，寂静的夜里隐约传开尖锐暴躁的斥骂声，林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破碎的黑色雨伞，转身离去。
接连下了两日雨，不喜欢雨天的林未还是会抄近道，只是却再没在那条巷子中遇见那个瘦弱的少年，而那把被遗弃的破碎黑伞也消失无踪。如果不是伊亚又提起少年身上灵气格外浓郁，要林未把他抓来扔空间里当灵童，林未定会以为和那个明明稚嫩却完全不似孩童的少年的相遇不过是场梦境。当然，灵童的事情林未十分果断而且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毕竟都作死把自己折腾成一团光了，有些事情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周四的时候，天空放晴，摆脱了地上积水、天上雨水的困扰，林未也告别了抄近道的日子，一如往常走自己原本习惯的道路。重生后的小学生活十分平淡，除了常小胖同学每天做日常任务一样定时抄作业外，林未成功的在几天时间里将完全被自己遗忘的小学同学记住了大半，可喜可贺，鼓掌！
由于某只吸血鬼的强烈要求，允诺过的林未在周六果断揣着瘦弱的钱包很不大意的出了门，即将迈上植树造林的光辉道路。
循着记忆摸到林家附近的菜市场，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林未嘴角有些抽搐。太闹了，而且空气中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也让林未有些不舒服。
前世他一直有父母照顾，十七岁父母去世后又遇上了那个人，他可以说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就算买菜也是去超市，像这样有些杂乱甚至可以说是脏乱的地方他当真是鲜少去的，而且……重生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伊亚的关系，林未感觉自己的嗅觉听觉什么的都更敏感了，对那些不好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啊！
绕过满是鱼腥味的一个小摊位，林未目不斜视朝前方走去，对一群热情吆喝“什么什么多少钱一斤”“不新鲜不要钱”的大妈大婶们视若无睹。
其实他只是来菜市场碰碰运气，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哪里有卖树苗的。
不过事实表明，他的运气是很不错的，快走到菜市场尽头的时候，林未看见一个模样十分具有乡土气息的中年男子。当然，引起林未关注的是中年男子面前的地上堆放的那几十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苗。男子模样十分老实巴交，嘴巴微张，像是想要吆喝又不好意思开口，黝黑粗糙的脸上憋的都隐隐泛红。
林未走过去，看见地上的那些树苗有些干涸，估计放有不少时间了，再放下去，估计就养不活了。卖主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估计嘴也笨，一看就不会做生意，这树苗又一直卖不出去，难怪他看起来纠结的跟什么似的。
“叔叔，你这树苗怎么卖？”林未笑容十分乖巧，清清秀秀的模样看起来跟标准好学生似的，十分讨喜。
男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搓着衣角，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桃，桃儿苗和梨，梨苗一，一块钱一棵，苹，苹果苗，一块，一块五，一棵……”
虽然说的磕磕巴巴，但林未倒也听清了，笑了笑，“您这树苗养的活吧？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啊。”
“养，养的活，俺种，种树好多，好多年了，肯定，养，养的活。”
林未自认为他的长相绝对和凶神恶煞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尤其是十年前的壳子更是清俊水嫩，可这人咋就能这么紧张呢？想了想，林未一脸真诚，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叔叔，做生意可不能像您这么紧张，话都快说不清了。”
“不，不是，俺结，结巴。”男人急急摆手，一张脸憋的通红，“你买，买，树苗吗？”
林未虽有些讶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也难怪他这树苗卖的不好，做生意哪能没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林未倒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轻视他几分，笑着道，“买啊，叔叔还有多的吗？这几十棵不够。”
男人一脸激动，像是生怕林未反悔似的，急急道：“有有有，你，你要多少，多少棵？”
“三百棵吧。”
林未的钱大概也就只够买这些的，不过幸好是这时候是十年前，钱不像未来那样不值钱，不然林未那瘦弱的钱包估计连三四百棵树苗都买不起。
虽然树苗看起来有些蔫，不过林未也不怕养不活。当然，他并非是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信誓旦旦的担保，不过是相信伊亚而已，据伊亚说，他那个不同寻常的空间里的树，只要不是被烧成炭，就绝对能成活。林未认为这话绝对有夸大的成分，不过那个空间里的确和现实世界不同，毕竟他亲眼见着之前糊弄伊亚拿到空间里的那人小仙人球，在短短几天之类长势喜人，明明已经过了花期，却花开再度。
虽然这果树苗看起来不是很好，不过林未也不是很在乎，谁叫有伊亚的炫耀在前，他又实在不想奔波了呢？错过了这家，指不定他得怎么辛苦的找别家呢，而且，这卖主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林未看他顺眼。
最终，林未坐着卖主的小破三轮车颠到市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去了。
男人在村里承包了了几亩地，都种了果树，果子成熟时就卖水果，平日里就卖些果树苗，也算是一种经济来源。以往他只需顾着果园，做生意的事情都有他家婆娘张罗，只是这些日子他家婆娘病了，他才去市场上卖果苗，但是状况却很不如意。结果最后，一个学生倒是帮了他大忙，虽然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有些迟疑，但当果苗交到对方手里，而他手里握着红艳的钞票时，心中颇有些感激。
其实男人挺疑惑林未一小孩儿买那么多果树苗干嘛，所以他开口问了，怕林未这几百块钱花的冤枉。林未说是母亲让买的，父母准备在老家弄片果园，还笑着跟男人开玩笑，说到时候可别怪他家人跟男人抢生意。
男人急忙摆手，表示不介意，绝对不介意，完全没有怀疑这么重要的事情有哪家大人会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去办。不过也幸好是这男人憨厚老实，想不了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才省了林未不少麻烦。
林未最终花了三百二十百块钱，买了一百五十棵桃树苗，五十棵梨树苗，和八十棵苹果树苗。虽然没有抹去零头，但男人却各送了林未二十棵石榴树苗和杏子树苗。
林未本来是准备一次把钱花光的，但是到了村子里，忽然意识到男人卖的全是果树苗，总不能空间里全是果树吧？所以想了想，林未还是留了点钱准备买别的。
男人的确是个老实人，非要留林未在家吃饭，林未好说歹说给婉拒了，然后男人又要把这些树苗帮林未送到市里去，男人是真心想帮忙，但最后林未只是让男人把树苗放到村口，说是会有人来他。男人也不疑有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始至终林未都没有给谁打过电话。
村子里人不多，村口附近更是没什么人家，见男人放下树苗回家照顾老婆孩子后，林未仔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确定除了他没有人存在，于是将手覆上树苗，下一瞬，堆放在他面前的树苗全部瞬间消失不见。
虽说有了准备，但是林未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他以往的实验用的都是房间里的小东西，头一次转移体积这么大的。当然，它们并不是消失，只是进了伊亚的空间而已。
这时是下午一点钟，他是上午八点钟出门的，出门前跟林母说和同学出去玩，中午不回家吃饭，现下倒是帮了他大忙，否则，他可没办法跟自家母亲解释他的行踪。原本林未不过是想买了树苗后在市里逛逛，看看十年前a市是什么模样，只是却没料想到，买个树苗都得拐到市外。
顺着村口的路走了半个小时到了公路上，等了没一会儿就等到一辆通向市里的班车，林未干脆利落的买票上车，不由感慨，自己之前本想把所有积蓄全部花光的想法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夜晚吃过晚饭后，林未锁上房门后就进了空间，还没站稳就听见某只脾气不是很好的吸血鬼在咆哮。
“你这该死的人类小鬼怎么现在才来！快给本大爷把树全给种上！快点！”
“嗯嗯嗯，知道，您息怒。”林未懒洋洋的应道，捡起下午回到市里路过一家超市买的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水壶，很听话的开始挖坑植树浇水。
幸是伊亚空间的土质并不十分坚硬，挖起来不算费力，所以忙活了两个小时，林未倒也种了三四十棵树。不过如此强力劳动的代价是很痛苦的，一放下铲子，林未感觉自己都快累趴下了，全身骨头都在疼的感觉，让林未深刻体会到农民伯伯的痛苦。所以虽然伊亚暴怒，林未还是义无反顾的顶着伊亚的怒气潇洒离开空间。
但是事实上，林未的身姿并不那么潇洒，躺到床上，林未十分想要咆哮。
还有差不多三百棵树苗，这悲催的植树生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喂！
当然，如果伊亚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很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并不是三百棵树苗，事实上还有很多很多，他不仅得植树造林，还得努力赚钱买更多的植物增强空间的灵气，直到伊亚的身体重塑为止。
那将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嗯，很幸运的是林未目前还没有意识到，所以说，无知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存稿有限，所以今天之后，每天大概就只能更一章了……可能偶尔会双更……
嗯，只是有可能而已= =
第7章 小孩儿
林未最终断断续续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结果还是没能搞定三百棵树苗，伊亚对他的消极怠工表示强烈谴责，脸比城墙厚的林未十分淡定的表示无视。
“喂，小鬼，快去给本大爷干活！”
“嗯嗯。”林未应的敷衍，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干了一个星期粗活，林未的体力着实增强不少，身体也结实了些，手上倒没有起茧子，皮肤也没有变黑。
最开始的时候，林未适应不了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伊亚为了不让他有借口消极怠工，就让他喝灵泉的水缓解疲劳恢复体力，林未不疑有它，结果他在浴室洗出了一浴缸浑浊异常的水，疲劳是缓解了，但全身皮肤都变得白皙细腻了些，吓得林未再也不敢喝灵泉的水。尼玛，他是纯爷们儿，不想变得娘们儿兮兮的啊喂！而因此排出了身体里的污垢后，林未感觉自己愈发耳聪目明，五感都变得十分灵敏，不过这样结果的副作用让林未深深感到头疼，而且也让林未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究竟有多脏，他的世界观都碎一地了肿么破……
一个光团飘过来，伊亚怒吼：“小鬼，快去干活！”
“嗯嗯。”林未懒洋洋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已初具雏形的小果林，表示十分欣慰。第一天种下去的三十多棵桃树已经长到两米多高，原本光秃秃的枝桠上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嫩粉花苞，余下的桃花树林未也是在几天之内全部种下去的，花期差不了几天，估计再过几天，林未站在桃林中就能看见一片桃花海。当然，林未并不觉得这有多浪漫，他只是单纯觉得如果看到，他会很有成就感。
余下的树苗只剩下十来棵，林未没有花多大功夫就全部搞定，坐在灵泉旁闭目养神。
大概是因为这些时日空间里补充的灵气，伊亚化身的那团光芒黯淡了些，隐隐可见其中一个并不十分清晰的人影。光芒弱一分，人影就清晰一分，等到伊亚的样子完全清晰，空间就会重塑他的身体，然后，是灵魂与身体的合一。
啊，真是好漫长的过程。
光团飘到林未身边，“小鬼，这些树苗搞定了，明天去买更多回来，这些根本远远不够。”
“没钱啊，大爷。”林未睁开眼，耸肩，表情十分诚恳。
“屁！本大爷分明看见你还有一百多块钱！”
林未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就剩一百多块钱，只有一百多啊，这么点儿还能算钱吗？”
“那你就快点给本大爷滚去赚钱啊！你这人类小鬼简直穷死了啊喂！”
林未十分无奈的应了。他倒是想赚钱，但是要怎么赚啊？前世他有父母留下来的钱，还有那个人在他身边，所以从没为钱发愁过，本来准备大学毕了业就找工作自力更生，但是刚毕业就死掉了，哪里知道要怎么赚钱。打工吗？他要上学，而且，顶着十二岁的壳子哪会有人招童工？真是烦死人啊。
有一搭没一搭拂着灵泉里的水，突然，林未的动作顿下，捡起浅水下的一颗光滑细腻的乳白色石头。林未目光一滞，喃喃道：“伊亚，这石头好像玉石啊。”
“本来就是玉石好么！小鬼，你简直笨死了。”伊亚语气不屑，如果不是身影尚不清晰，他一定会很不吝啬的赏给林未一个鄙视的白眼。
“玉石？！”林未有些惊讶，一眨不眨盯着手中鸡蛋大的石头，握在手里摸了摸，触感十分细腻光滑，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原先在水下林未就觉着像玉石，只是正是因为像，才没有往玉的方向想，哪里有人把玉石扔水里的？但是林未忽视了，伊亚根本就不是人。好吧，这句话似乎有点歧义，嗯，应该说伊亚根本不是人类。
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林未镇静看向身边的光团，手指指着水下，语气有些迟疑，“那这些，全是玉石？不是普通的石头？”
“当然全是玉石，本大爷的灵泉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劣质的石头？”伊亚语气无比傲然，似乎觉得把玉石当鹅卵石似的在水里扔千百颗是挺正常的事情。当然，林未是觉得正常人绝对干不出这事儿，果然不同种族之间有很大的文化差异
灵泉的面积不是很大，不过五十平方米左右，林未摒除了脑子里的杂念，面无表情绕着灵泉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一贯所处的这边，水中多半是白玉和黄玉，还有极少数的红玉，而对岸水中大多都是碧色的玉石，和淡青色玉石。玉石的个头都不大，小一点的约摸拇指那么大，大一点的也就两个鸭蛋那么大，玉质都极好，数量也不少，零零总总大约一千颗左右，都被放置在近岸一米内的水中。
将从水中拿起的一块墨玉放回水中，林未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仇富心理。
不过林未并不认为这些玉石扔在水里完全只是为了观赏，于是他略有些疑惑的问伊亚：“这些玉石是用来干嘛的？”
“积攒灵气。”光团中十分隐约的身影似乎转了身，看着水下的玉石，“不过为了保住本大爷的性命，这些玉石的灵气基本上都耗尽了，灵泉中心的玉石也是，虽然在恢复，不过大概需要千百年的时间。”
“灵泉中心也有玉石？”
“嗯，都是个头比较大的，放岸边不好看。”伊亚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郁闷，“最中心的水里还有一座本大爷的等身玉雕，要不是本大爷受到重伤，现在它绝对还悬在灵泉上空，沉入水下一点都不符合本大爷尊贵的高大形象。”
灵泉中心都是个头比较大的玉石？还有一座这只吸血鬼的等身玉雕？看着身边的光团估摸着玉雕的体积大小，林未发现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了，他只想爆粗口――尼玛这该死的有钱人！
林未是穷人，虽然伊亚催他去赚钱给空间增添灵气，林未也不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不过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伊亚自身有着一个小金库啊！哦不，应该说是大金库！只要把那些小玉石随随便便当掉一块，就够林未买多少植物啊。虽然那些玉石的灵气基本上耗光了，但是玉质个个都是极品，更何况灵气这种东西普通人又看不到，根本不影响价钱好么？不过这种事情，林未短时间内是绝对不会告诉伊亚的，否则照他资产主义剥削者一样的性格，绝对会极力压榨林未的劳动，所以林未才不会干那么蠢的事情，将自己推向地狱一般的境况。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空间的花海绚烂了将近半个月，虽然花期比林未预想的要长很多，如今也早已全部凋谢，树上满是苍翠的树叶和尚未成熟的果实。大概是因为空间里的灵气，那些果树不仅长的快，就连结出的果实也很多，而且看起来就觉得十分香甜可口，害的林未现在一进空间闻到那浓郁的水果香气就想流口水。
又过了几日，空间的水果大部分成熟，林未看着树上那沉甸甸的果实又颇有些头疼，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在林未烦恼之际，伊亚告诉林未这些果实完全成熟后，如果不将果实采摘，树木就会停止生长，而产生的原本用来生长的灵气就会被灵泉所利用，用来修复伊亚的身体，于是林未也不再为那些数量庞大的水果担忧。
不过伊亚会好心提醒林未，绝对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林未可以将水果卖掉赚钱，然后继续他未完成的植树造林大业。嗯，想了想，林未还是决定永远不要告诉伊亚好了。
六月一号早晨，林未刚准备出门时下了雨，雨并不十分大，地上也没有来得及积水，林未撑着伞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那条巷子中走。
林未只是见着雨想起了那个从雨中遇见的少年而已，自那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林未一直隐隐有些遗憾。
踏进光线有些昏暗的巷子，就连林未也没有发现，他的心里有些隐隐期盼。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只是有些担忧，怕他又被那些天真却残忍的小孩子欺负。
看着离自己约摸一丈远的那扇紧闭的大门，林未抬手拍了拍脑门儿，哪里就那么容易遇见？他竟然还觉着有点可能性。
迈开步子准备往学校的方向赶去，却听见吱呀一声，方才还紧闭的大门被从里面拉开，身子瘦弱单薄的少年走出来，那一瞬，林未感觉到熟悉的目光透过少年遮在眼前的发同他对视，林未下意识弯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不急不缓走到反手关上门，撑开伞下了门前台阶的少年身边。
大概是个人喜好，少年还是撑着一把小黑伞，漆黑的伞面没有任何花纹，简洁淡漠一如少年精致如玩偶却冰冷的面容。
看着少年淡漠精致的苍白面容，林未突然想逗逗他，于是笑着道，“小孩儿，今天是儿童节，儿童节快乐哟。”说着，林未拿出书包里的一盒糖果，递给少年，“这是礼物。”恰是上一次给安然吃的那一种，那天晚上安然吃了好几颗，应该喜欢。糖是林未拿伞时下意识拿的，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遇见少年吧。
安然接过糖，却并不认同林未所说的话，“蘑菇，我不小。”儿童节什么的，他从来都不认为那是自己应该过的节日。
“比我小，小孩儿。”林未笑着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头发有些长了，有时间剪剪吧，起码把眼睛露出来，我都怕你走路摔了。”
明明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并不十分熟悉，可是如此熟稔的话语却那样自然的脱口而出，却丝毫不觉违和。
“哦。”少年乖巧应了，本想让林未不要叫他小孩儿，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莫名没能开口。这样的称呼，似乎，很柔软。愣神了几秒，少年目光直视着林未，眼神无比执拗，“不要叫我小孩儿，我不小。”
“本来就是小孩儿。”林未成心想逗他。
“叫我安然，蘑菇。”少年眼神执拗倔强，不容拒绝。
林未也料想到像安然这样的人大概是的确不喜欢被当小孩子看，再逗下去就该生气了，于是果断松口，“嗯，安然。”
其实当时安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称呼如此执拗，尤其是明明喜欢林未那样叫自己却还是要他改口。直到后来很久，他才知道，原来他如此执着于一个称呼，不过是想要和对方站在同一高度，而不想被对方当作小孩子一样包容保护。
他从来不是小孩子。
第8章 半夜爬窗的少年
那天见到安然，不知不觉走到学校门口，林未才惊觉安然竟然和他在一所学校。而最让林未惊讶的是，他重生后在学校上了一个多月的课，竟然都没有见过安然一次。如果他看见，一定会认出来，哪怕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很奇怪，但林未就是这样坚定的确信着。
不过他没有在学校见过安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安然告诉林未，他一向喜欢迟到早退。林未笑着揉他的发，然后两人在教学楼三楼的楼梯口分开。
安然上四年级，只比林未小两岁，但是过分瘦弱的身子却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号。林未有些好奇，却并不想要知道这个少年究竟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家庭。似乎知道后，就会有什么发生改变……那些细微的，被隐藏在深处的。
林未并没有刻意的要去遇见安然，所以次日天晴时并没有从巷子中走，但大概是因为知晓少年和自己在一个学校，所以到教室坐到位子上就不自觉看向窗外。林未的教室在四楼，座位在窗户边，所以侧过头便可以看见下方空旷的操场和不远处的学校大门。只是一直到上课，林未都不曾看见那抹瘦弱的身影。
第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听着语文课昏昏欲睡的林未忽然似有所感，猛地扭头看向窗外，远远看见了不急不缓踏进校门的那一抹熟悉身影。因为灵泉的缘故，林未的视力极好，隔着几百米却依然清晰看见少年的模样。额前遮住眼睛的头发被剪短，仅仅齐眉，露出秀气的面容，原本有些长的头发也被修剪，显得愈发乖巧。
林未昨日不过随口一说，并未真的想让安然把头发剪短，因为有的人不喜欢露出眼睛，那样更有安全感。林未并不知道安然的头发遮住眼睛是否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但见着这小孩儿这么乖巧听话，林未觉着很有成就感。
想着，林未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然而下一瞬，林未的脑袋就遭到了天外来物的袭击，捂着额头抬起视线，就看见讲台上笑容无比“温柔”的老师，林未默默低头放下手，瞟了一眼砸到他脑门儿上然后掉到地上的粉笔头。趁着老师不注意又偏了偏脑袋看向窗外，发现小孩儿已经走到了操场中央，似乎感受到了林未的视线，抬起头同林未对视了短短一瞬，嘴角勾起奇怪的弧度，像是在笑。
林未还没来得及回以微笑，脑袋就再次遭到袭击，林未镇静的扭过头，和表情并不十分慈爱的老师平静对视，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只要是一个稍有脾气的老师，看见学生一而再再而三在自己的课上如此直白的走神，都不会露出什么温柔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林未成绩优异，老师多多少少会给他留点面子，否则绝对会让他站一节课，好让同学们好好瞻仰瞻仰他的英姿。
大概是记着少年的话，所以林未总是不自觉看向窗外，因此在中午最后一节课刚开始的时候，林未看见了穿过操场离开学校的少年。依旧是孤单瘦弱的的身影，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无比寂寥。
或许是感觉到了林未的视线，或许是知道林未在那里，也或许只是无意间的回头一眼，少年就这样同林未对视，依旧是短短一瞬，然后低下头，继续前行。
事实证明，少年说自己喜欢迟到早退果真所言非虚。
并未刻意的去遇见，所以林未再没有和安然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只是，却习惯了那短短一瞬的对视。全部都是那样短短一瞬间，连眼神都来不及看不清，就好像，原本就不是为了看见，不过为了证明存在而已――他在看着他，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的位置。
半个月很快过去，林未也即将告别小学生的身份，从小学毕业。六月二十号是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林家夫妇十分郑重，晚上吃完晚饭早早的便让林未洗漱，然后上床休息。大概是睡的太早，又并不困，十一点多的时候林未就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便锁上房门进了空间。
空间里并没有黑夜，永远都是没有太阳的白昼。伊亚说，他曾经用阵法使空间出现昼夜交替，有太阳，有月亮，有乌云，有晴空，就像真正的昼夜一样。但是因为他的缘故，维持阵法的灵石力量耗尽，幻境无法维持，林未颇有些遗憾。
空间里很安静，总喜欢唠叨的伊亚也不见踪迹，光团沉溺在灵泉中央，连一丝光线都没有溢出，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林未摘了个苹果在灵泉中洗了洗，想了想，还是没有吃，只是坐在草地上，没有准备去将伊亚唤醒。
“喂，小鬼。”突然，伊亚的声音响起。空旷寂静的空间内忽然响起声音，哪怕声音不恐怖，也着实很考验听者的心脏承受能力。
“……干嘛？”差点被吓一跳的林未没好气的开口。
“有人敲你房间的窗户。”伊亚有些迷蒙，像是刚睡醒一般。
林未眉头一跳。为什么他感觉伊亚的话有点恐怖呢？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
“是谁？”林未面无表情。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个臭小鬼！”睡眠被打扰的伊亚终于炸毛，“还快给本大爷去开窗户！一直敲一直敲吵到本大爷睡觉了快让他别敲了啊喂！”
安然？这么晚他来干什么？
林未疑惑的离开空间，到房间的那一瞬，林未就听见窗户玻璃被敲击的声音，如果不是早知道是安然，这样寂静的夜里他要是睡着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心脏绝对会罢工的好么？
看着紧闭的窗帘，林未忽然无比庆幸窗帘是拉上的，否则他从空间回到房间的时候，安然说不定会清楚看见什么叫做大变活人，林未可不敢将这件事情暴露于人前。
一离开空间，林未就听见玻璃被敲响的声音，一声一声，不急不缓。
林未连忙开灯，将窗帘拉开的那一瞬，林未看见了窗外的少年。少年坐在窗檐上，偏着头看向房间内，头发被夜风扬起，漆黑的眸子比黑夜更加深邃。
林未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他的房间是在二楼，窗檐也不过仅仅只有十厘米宽，而安然就这样安静的坐在窗檐上，表情没有一丝忐忑不安。林未不知道安然在想什么，但他却做不到像安然那样淡定，窗檐那样窄，少年又那样瘦弱，林未都生怕来阵大点的风就把少年给吹下去了。
见少年没有倚着玻璃，林未连忙开窗，夜风灌进来的那一刻，林未伸手将少年抱进怀中。本想将少年放到地上，少年却忽然搂住了林未的脖颈，耳朵贴在林未的心脏处。
此时已将近凌晨一点，安然却突然来找他，林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林未不知道安然想不想说，所以他不能问。如果安然想说，他会开口。
林未将下巴倚在少年的头顶，像是安慰。
良久，少年忽然轻声开口，“蘑菇。”
“嗯，我在。”
“人类很讨厌。”
这是个什么神发展？
“……我也是人类。”林未嘴角一抽，很小声的提醒。
“不是，”胸前的脑袋蹭了蹭，像是在摇头，语气无比认真，“你是蘑菇。”
所以他在少年心中从来都是非人类生物吗？他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林未有些无语，半开玩笑的开口，“那，你也是蘑菇？”
“嗯，我也是蘑菇。”少年语气严肃认真，像是在发表结论，“我不喜欢人类，蘑菇你也不要喜欢人类，他们很讨厌。”
“为什么觉得他们很讨厌？”
“……蘑菇这样问是因为喜欢人类吗？”安然语气未明。
“我不否认我讨厌一些人，但是，我也喜欢一些人。”林未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安然，你不应该否定所有人。”
“我没有做错。”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同林未对视，眼神倔强执拗，像是隐藏着什么，那些细小的，微弱的，不想被林未发现的。
林未凝视着安然，像是想要从他眼中找出答案。
安然垂下眼帘，语气倔强，“蘑菇，你觉得我做错了对吧？但我没错，所有人都讨厌我，为什么我要喜欢他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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