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立场与抉择

    九条裟罗并没有靠近，若是在此刻看到丰本灵毕的修行，在之后的御前决斗中，对他或许会很不公平。
    在九条裟罗看来，御前决斗是庄严而又神圣的，九条裟罗不允许自己做出哪怕半点会玷污御前决斗的事。
    刘宇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丰本灵毕，没有出声打扰。
    数息后，神之眼闪耀了一下，丰本灵毕手中的长刀瞬间萦绕着紫色电光，他缓缓举起刀，猛然睁开眼，眼眸中也亮起了炫目的紫光。
    大堂内紫光大盛，光影变幻，丰本灵毕身影一闪来到了刘宇近前，刀刃悬在了刘宇喉前，若是再往前一分，刘宇说不定会命丧当场。
    刘宇神情平静的看着丰本灵毕，远处的九条裟罗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背后黑色羽翼展开，若是丰本灵毕胆敢轻举妄动，她一定会在长刀割开刘宇喉咙前将他拿下。
    新任神官大人在她的属地遇刺，对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不仅有辱天领奉行守卫稻妻的职责，更有损九条家的名声。
    九条裟罗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府外值守的将士们反应也很快，此刻已经集结在了大堂外，不过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出声打破这份安静。
    大家都摒住了呼吸，场间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身上气息收敛，丰本灵毕缓缓收起长刀，对着刘宇躬身行礼。
    “见过神官大人。”
    将士们在丰本灵毕放松警惕的瞬间就纷纷的看向了九条裟罗，九条裟罗冷声道：“将他拿下！”
    看着迅速围上来的将士，刘宇说道：“九条裟罗大人，让部下们都退下吧。”
    将士们并没有因为刘宇的话而放慢脚步，在这里，他们只听从九条裟罗的命令。
    刘宇看向九条裟罗解释道：“他并无意冒犯我，只是有所感悟，而我又不巧，正好站在了这里。”
    丰本灵毕有些意外的看着刘宇，他本以为像九条裟罗这么正直的将领已经实属罕见，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个不辱神官之名的刘宇。
    “神官大人明察秋毫。”
    九条裟罗看着刘宇和丰本灵毕的神态，确信事实就是如此后，对着部下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在将士们都退下后，九条裟罗来到刘宇身边，一脸严肃的说道：“神官大人，以后还请不要再提出如此鲁莽的要求。”
    九条裟罗十分后悔答应了刘宇的这个请求，若非丰本灵毕是一个正直的武士，他很可能已经命丧当场。
    “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更加小心一些。”
    九条裟罗转向丰本灵毕，微微欠身，为刚才的冒犯而道歉。
    丰本灵毕哪里敢承受，双手合十在身前，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九条裟罗大人，实在抱歉，您不计前嫌让我在属地里冥思修炼，我竟然对您的客人做出如此粗鲁的事，实在是有辱武士的身份。”
    场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三人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纷纷沉默不语，一时间竟是比刚才还要安静。
    “九条裟罗大人，家主刚才传信让您现在回一趟天领奉行府。”若非将士的一声传报打破了安静，只怕还会持续更久。
    “何事？”
    “家主并未告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九条裟罗看向刘宇，欲言又止。
    见状，丰本灵毕叹了口气，说道：“哎呀，刚才那一刀消耗还真是有点大，九条裟罗大人，神官大人，我先回房休息了。”
    在丰本灵毕离开后，九条裟罗问道：“神官大人，你如何看待此次的御前决斗？”
    九条裟罗并不是在问刘宇对于御前决斗这件事本身的看法，而是想要知道御前决斗结束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在眼狩令颁布之初，便有人向她这位执行者提出了御前决斗，这让九条裟罗的内心不免有些动摇。
    今日前往鸣神大社寻找八重神子，询问她对眼狩令的看法无果后，九条裟罗就愈加觉得困扰，而刚才，刘宇竟然在自身安危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还帮丰本灵毕证明。
    这不禁让九条裟罗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明明大家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却到了要依靠御前决斗来解决矛盾的地步...
    只是收缴神之眼而已，就算真的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来解决，不至于发起御前决斗吧？
    刘宇能够理解九条裟罗心中的疑虑，因为他也被同样的问题所困扰着。
    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而不同的立场，自然就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这是无可避免的。
    刘宇作为神官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减少眼狩令所带来的那些不必要的危害，至于其他的，刘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越是如此，刘宇就越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
    正因此，刘宇才笃定与九条裟罗的合作势在必行。
    抬眸看向稻妻城外的那片碧蓝天空，刘宇说道：“这场御前决斗将会是眼狩令发生转折的一个契机，哪怕这个转折，转向的是不好的方向。”
    “哪怕这个转折，转向的是不好的方向...”
    九条裟罗轻声复述着，脸上的迷茫之色没能消散分毫。
    “无论这个方向去往何处，目前为止，我们除了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外，我不觉得还有别的需要考虑的事情。”
    “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不错。”
    刘宇说道：“你身为眼狩令的执行者，那么收缴眼狩令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我身为神官，该做的就是调节眼狩令所带来的那些不必要的危害。”
    “至于那些反抗眼狩令，不愿上缴神之眼的，我们作为眼狩令的执行者，应该理解他们的这种反抗行为。”
    九条裟罗螓首轻点，她已经彻底的明白了刘宇的意思，但内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该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虽然该做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但我们作为执行者，却可以采取更加正确的手段去做。”
    “这也正是九条裟罗你拟定那五条合作方案的意义所在，不是吗？”
    刘宇的解释让九条裟罗心里最后的那丝疑惑也彻底消散了。
    “神官大人，真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看待问题却能这么深入。”
    “与你交谈，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九条裟罗内心里那颗崇拜刘宇的种子，在这场谈话中，被悄然种下。
    得到九条裟罗如此高的夸赞，刘宇只觉得脸有些烫。
    “九条家主既然有事找你，你就先回去吧。”
    “我去城内走走。”
    “那我们一同出去吧。”
    与九条裟罗出了属地，刘宇看着公告栏方向，皱了皱眉。
    但愿安琪还没有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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